第28章 誆騙
- 漢末:陛下何故造反?
- 有道長言
- 2001字
- 2025-08-25 20:16:24
“少府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羌族巫柷席地而坐,對田芬的不請自來有些戒備,但他私下認為田芬品行不壞,雖然心中覺得怪異,但并未從別的方面去想。
田芬態度謙和,不顧二人身份差別,對巫柷俯身一拜。
“余今日深夜而來,自是有大事相商。”
巫柷見少府竟向自己行禮,自覺受不住,急忙擺手,口中直呼使不得:“少府有何事,盡言便是,何故行此大禮,倒是讓吾汗顏了。”
田芬聞言,坐近巫柷,待確定他二人談話不會被旁人聽去,方才低聲開口。
“芬原為漢室之臣,本欲盡忠漢庭,不料卻被朝廷舍棄,幸蒙司馬不棄,得以在此落腳。
于芬而言,大司馬之恩,無以為報,芬今日深夜前來,既為司馬,亦為少司,更為羌族。”
巫柷原本以為田芬此次前來,只是為了向自己言明對大司馬李傕的忠誠,好讓自己在日后于面前美言幾句,剛想婉言拒絕,不料卻聽到了后半段話。
也為了他?為了羌族?
巫柷被提起了注意力,遲疑問道:”你此言何意。”
田芬繼言:“少司通神鬼,深得大司馬信重,或占卜,或巫舞,不論事之大小,皆要做法祈福,其中賞賜,自是不必多說。”
咳咳。
巫柷似乎有些心虛,不由輕咳幾聲。
“此次王師北渡,沿途設擊,司馬輕進,致使大敗,如今兵馬俱折,軍心不穩,隱有所怒,于此時刻,司馬卻不罷休,只命士卒修造船只,征用民船,欲要再追。
按先前舊例,若待船只齊備,軍隊北渡之前,司馬必命少司于陣前做法,為此行祈福。”
“只是據芬所知,天子于北渡之前,已提前聯系河東太守王邑,河內太守張楊接應,司馬率兵北渡,恐會再遭伏擊。山澗一戰,損失慘重,士卒已生不滿,若再遇挫磨,更將軍心渙散,怨氣滔天。”
田芬說罷,有意停頓一瞬,在巫柷緊張的神情中,方才道:“司馬位列三公之上,士卒不敢怪罪,芬只怕眾怒,將遷于少司之身。”
“這………這與我何干?巫舞雖可祈福,卻并非皆可靈驗,怎可因今日之敗,怪罪于無辜之人?”巫柷嚇了一跳,下意識為自己辯駁。
“少司所言甚是,芬深以為然,奈何士卒皆以命相搏之人,怨氣相較諸人,自然要重,何況軍中,父與子,兄與弟,血脈族親,互有相聯,稍有折損,必將遷怒于少司。”
巫柷大驚失色,一時惶然無措,忙上前幾步,握住田芬雙手,口呼相救,末了,又卸了掛在自己脖前的羊羔干顱,以及一切珍貴之物,盡數交付田芬,哭訴道。
“少府寬仁,定要救我!”
田芬猜到巫柷一定會聽從自己意見,只是未想到對方膽子竟這般小,不等他將陛下秘授的金餅拿出賄賂,對方竟先一步將身上所有值錢的物件都交給了自己。
“少司且寬心,芬今日既然前來,便是為解此困。”
田芬說罷,將那羊羔干顱,以及上下繞花的雙扇等一眾強塞于自己的物件又都還于巫柷,他先言語寬慰對方幾句。
“為今之計,少司近日當低調行事,待到司馬相邀陣前做法時,有意言明此行兇險,倘若司馬聽從,則將暫停追擊,引兵回關西,屆時有舊地供養,養精蓄銳,便不會牽連少司,即便不聽,少司也盡了規勸之責,屆時戰敗,軍卒也不會過分遷怒。”
巫柷眼珠子一轉,將這話聽進了心里。
“司馬軍中,既有漢將,亦有羌兵,魚龍混雜,互不相通,少司乃胡羌依仗,倘若貿然渡河,致使漢將嘩變,遷怒少司,羌兵定然不會袖手旁觀,恐怕到時,胡漢混戰,司馬未追回鑾駕,反而受累于本軍。”
田芬說罷,作勢一嘆:“我既歸司馬,自不愿坐視不管,今夜前來,便是為此緣由,至于其中利弊,還請少司自行裁決。”
“所言不虛,所言不虛!”
巫柷心中大喜,連連應下,只覺得田芬所言,實在有理。
他方欲感謝,卻見田芬從懷中掏出一枚金餅,遞了過來。
“此乃漢室孝靈皇帝御賜之物,昔日芬視作珍寶,常攜于懷,現如今既已決心效命司馬,自然當別無二心,再留著這東西也無用,不如便由您拿去,也算是芬對過往漢室以作告別。”
巫柷貪財,見那金光燦燦的金餅展在田芬手心,當即眼冒光亮,嘴上說著推辭之語,雙手卻蠢蠢欲動,將那金餅握在手心。
“少府對司馬之心,日月可鑒,我竊以為諸臣之中,唯有您最忠心,并且最識人心與時機。”
可不?
沉甸甸的金餅揣在懷里,巫柷差點笑得合不攏嘴,田芬的形象此時不知已經在他這里升格了多少。
此刻,不知實情的巫柷只當田芬是自己的貴人,說什么也要送個羊骨所制的手串,說是他們羌族的禮儀,拿了能得山神庇佑,田芬推脫不得,只得接下,待妥善置辦好巫柷這邊的事,他便以夜色較晚的由頭,拜別,出了營帳。
夜幕降臨,只聽得到馬匹嘶鳴之聲和軍卒巡視走動的聲音。
田芬這廂方才回帳,方欲整頓休息,哪料一人疾步而入,還未等田芬反應過來,自己的衣袍便北對方一把扯住。
“你好大膽!誘使詐降,諂媚巫柷,使出這等毒手來,蒙的過李傕,卻瞞不過我!”
田芬聞言,大吃一驚,卻因帳內昏暗,并未點燈的緣故,他竟一時看不清對方是誰。
“你是何許人也?為何中傷于我!”
田芬強裝鎮定,并不承認自己所為意圖。
只聽那人輕哼一聲,猛然松了拽著他衣袍的右手,走至左側,點燃了蠟燭。
待明黃的燭火將視線周圍照亮,田芬只見對方一身道袍,竹冠束發,面容消瘦,透著一股精明機警之味。
“文和?”
“竟然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