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看了朱載壡一眼。

老子都這樣了，你說是不是身體不適？

“多年的老毛病了，冬天的時候怕熱，夏天的時候怕冷。”

“長年累月受著這種煎熬，所以讓你來給朕看看。”

嘉靖緩聲道。

聞言，朱載壡心中了然，看來父親還未開啟神識。

玉清煉氣法，很是不凡。

從這修煉的困難程度就能看出來了。

越是困難，就證明著這煉氣法的不俗，踏入煉氣境便可以開啟神識。

煉氣境一層可以使用神識，查看自身的各種情況，他也是成功修煉后，憑借著神識觀察自身的五臟六腑、七經八脈、血液骨骼，才看出來了這具身體先天性器官衰竭。

但巡視大明朝，用的卻并非是自身的神識，而是借助著國運面板的能力，嘉靖是無法巡視大明的，但觀察己身，卻能做到。

思索間，朱載壡盤坐在地上，神識進入到嘉靖體內，很快他就看得清清楚楚。

嘉靖這具肉體，毛病太多了。

他用神識觀察，清晰的看到嘉靖的肝腎部分，呈現出大塊大塊的黑斑，這是汞在肝腎中大量的沉積，形成的暗沉污濁的板塊狀能量團，或者可以稱之為‘濁毒’。

因為汞毒積存于肝腎中，使得臟腑內的清氣無法流轉，阻塞、淤積，嘉靖的肝腎解毒功能大幅度下降。

除了肝腎，嘉靖的經絡與能量紊亂也很嚴重，命門虛火，腎水枯竭。

他的腎區呈反常狀態，下焦本應溫煦如炭火盆，卻顯現虛浮燥熱，這是汞毒傷陰；同時腎水本源干涸，這則對應小便清長、腰膝酸軟。

這就是為何嘉靖感到燥熱的原因。

感到寒冷的原因，是督脈寒氣郁結，因腎陽受損，陽氣升發受阻，腰骶段督脈如覆寒霜。

除此之外，更嚴重的就是中焦樞紐崩壞，脾胃區域氣機淤塞，黃色土德之氣稀薄，汞毒形成的灰黑色瘴氣盤踞中脘穴，導致消化功能崩潰，丹藥吸收惡性循環。

如果把汞中毒算作疾病的話，這算是一種慢性病，得了肯定會死，但不會那么快死，不過歷史上嘉靖能用這幅身體活了六十歲，依舊大權獨握，還真的是個了不得的人。

換做其他人，早就被折磨的神志不清、苦不堪言了。

朱載壡發現嘉靖的神經錯亂的很嚴重，這會讓嘉靖時常看到幻象，就比如吃了毒菌子般，這可能也是嘉靖沉迷且相信修仙的原因之一，神經錯亂的過程中嘉靖可能看到了某些亂七八糟、詭異玄幻的東西。

“父皇因常年服用妖人所煉制的丹藥，已經中了‘丹毒’，并且中毒已深。”

朱載壡淡聲道。

嘉靖心頭一沉，他仔細想了想，確實是自從吃了陶仲文和段殷不斷覲獻的丹藥后，漸漸的產生了這種病狀，但當時他吃的時候，感覺很不錯啊，精力充沛，渾身都是力氣。

他把心中疑惑道出，朱載壡解釋道：“那是因為他們在丹藥中加入了龍虎之物。”

所謂龍虎之物，就是大補的東西，但說是大補，卻很有害。

補身體，是正確的。

可短時間內猛補、狠補，那就有害了，道士們有著皇家的資源提供，那就是什么東西好，都往里面加，這一顆下去相當于吃了不少人參鹿茸、熊血虎血，能不精神嗎？

估計晚上硬的都睡不著吧？

“這群妖人...”嘉靖臉色陰沉，心中更滿是后悔，他還沒有清算剩下的那群道士呢，需要全部殺了。

“那，可有治療的方法？”嘉靖現在更關心的是自己的身體，他現在還能活二十年，但若是體內依舊有著大量的丹毒的話，漸漸的毒性在體內擴散開來，他豈不是壽命會減少很多？

“這，很難...”

“父皇可以使用神識，觀察體內的狀況...”

開啟神識并沒有特殊的法訣，朱載壡第一次開啟神識很輕松，這是因為他可以借助國運面板能巡視整個大明，神識直接就能開啟，而嘉靖是需要自己嘗試開啟的。

他把自己的經驗，道了出來，慢慢的引導著嘉靖。

過了半晌，嘉靖這才勉強開啟神識，他迫不及待的用神識看了看自己的體內，臉色先是震動。

原來人體是這樣的。

這是心？一跳一跳的。

這是腎？像豌豆一樣。

清晰的看清自己的骨骼、血液、脈絡后，嘉靖心中很是新奇，更是有著震動和些許的畏懼，當一個人能隔著皮毛，看清體內的諸多器官，是會生理性的感到懼怕的。

很快，嘉靖就更害怕了。

他已經看到了自己體內，那黑乎乎的一塊塊斑點！

特么，怎么很多地方都堵住了？

他雖然不懂這人體的奧妙，但傻子都能看出來，其他的血管什么的都沒有被堵住，而這些區域被黑乎乎的東西堵住了，很明顯是有問題，通常人的體內有黑東西，那這黑東西就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應！

將身體觀察的仔仔細細后，嘉靖這個時候已經不僅僅是身體上感到寒冷了，心都涼了半截，這能治的好嗎？

太子都說難。

“可，可不可以請三清祖師，賜下些許靈丹妙藥？”嘉靖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了，太子這為了自己，多次懇求仙神，于情于理都有些不好。

太子的面子，也是面子，也沒見過誰面子是這么用的。

“此事求三清祖師，怕是難。”

嘉靖心中一咯噔。

“但，我可以做法，請春瘟神張元伯出手。”

朱載壡想了想道。

嗯，也不能什么雞毛蒜皮的事情都需要請示三清祖師，嘗試性的增加一些新的人物，這才能彰顯出來他在‘上面’的人緣嘛。

春瘟神張元伯！

嘉靖面色微頓。

這若是二十四史、諸子百家、四書五經、天文地理，他嘉靖可能讀的并沒有那么全面，但若是說提一提這傳說中的各路神仙，嘉靖敢稱得上是泰山北斗、集大成者，這大明朝沒有任何一個人比他熟悉的。

這春瘟神張元伯，是傳說中的五鬼之一，五鬼又稱五瘟，在天上為五鬼，在地為五瘟。

五瘟神，分別為：春瘟張元伯、夏瘟劉元達、秋瘟趙公明、冬瘟鐘仕貴，中央瘟史文業。

他們一人執杓子并罐子，一人執皮袋并劍，一人執扇，一人執錘，一人執火壺。

而這春瘟神張元伯，隸屬火之道精，領萬鬼行熱毒之病。

嘉靖心中期待起來。

朱載壡也不多說其他，立刻做法，若是說練氣境一層細分為初期、中期、后期的話，他現在已經接近中期，所能催動的法力已經遠遠強于之前。

隨著朱載壡念頭微動，他周圍絲絲縷縷的法力涌現，勾勒出諸多的圖案，演化為各種符號。

這符號，就代表著‘仙道真文’。

嘉靖認真的看著，發現這仙道真文中的每個字都顯得既眼熟，又復雜。

朱載壡能察覺到嘉靖正在觀察，這可不是誰都能觀察明白的，他為了讓仙道真文顯得逼真一些，于是就把自文字誕生以來，所有的文字拼湊在了一起，每個‘仙道真文’，都是十幾個文字拼湊的，那看起來能不復雜嗎？

但復雜的同時，又顯得像是文字，這不妥妥的仙道真文？

良久后。

朱載壡停止做法。

嘉靖心中的激動和期待無法言喻，就這么緊緊的盯著朱載壡。

仿佛想從他的表情中，提前知曉結果。

“父皇，春瘟神張元伯倒是愿意賜下解毒之法，不過...”

“張大仙巡視三界，見我大明朝境內，百姓受勞役之苦，怨聲載道，百姓庶民縱使履行勞役，依舊被克扣工錢，慘遭剝削。”

“瘟神不滿當前大明百姓慘狀，本意愿賜下這解毒之法，但思慮再三，選擇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