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同樣的水泥管道，眾人來到另一間倉庫。

堆積如山的金屬、家具和電子垃圾，在昏暗中勾勒出崎嶇的輪廓。

空氣中，彌漫著鐵銹與灰塵的味道。

惡劣的環境令蘇哲眉頭直皺，下意識捂住口鼻。

注意到他的動作，托尼不好意思說：

“別介意，為了交易達成，還請稍微忍耐一下?！?

他看向趙誠，下意識認為此人是主心骨。

“你能提供多少支槍？事先聲明，品質必須一樣，還有貨源渠道是否穩定？”

后者看向對方身后。

蘇哲用口型說“兩天”，同時豎起一根手指。

得到確切的回應，趙誠面無表情的說：

“生產一支步槍要兩天?！?

聽到這個數字，托尼笑容僵硬，瞪大眼睛看著他。

“厚禮蟹，你在開玩笑嗎？這么少？”

“噢~不，伙計，產量可以提升，這取決于你需要多少支步槍?！?

望著趙誠淡定的笑容，托尼不確定對方騙人，還是想抬高價格。

他眉頭緊鎖，在倉庫里來回踱步。

身后蘇哲趁機在周圍晃悠。

發現這里是個回收站。

在金屬堆后面，有個防塵布覆蓋的大家伙，頓時激起了他的好奇心，悄然走過去。

腳步停下，托尼抬起頭，似乎做出了艱難的決定。

“最多2天，你必須再交付6支AR-15步槍，為此我可以支付更高的價格。”

趙誠沒說話，他并不知道槍械成本。

正想要現場求助，發現蘇哲不知道跑哪去了。

心中焦急，臉上還得裝出鎮定的樣子。

這時，遠處傳來男人沉穩的嗓音。

“單價1萬5千美金，2天后晚上交貨，還是這個地方，你覺得怎么樣？”

聞聲看去，蘇哲站在5米外。

手里拋起一個金屬物品，隨后伸手接住。

“哦買嘎，難以置信”，托尼吶喊道，“這筆錢，我可以去槍店買十支步槍。

最多1萬刀，除了我，沒有人會接受你的報價。”

“不，你會接受?！?

蘇哲邁步向他走去，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沒編號，沒有記錄槍管膛線，在私人工作室手工打造的幽靈槍，只有我能做。

還是說，你能找到可以信任的槍匠，私下為你制作槍械嗎？”

這話不無道理。

無法追蹤槍支出處，高精度，在哪都是硬通貨。

托尼心中開始產生動搖，心中盤算著得失。

不給他思考時間，蘇哲再次開口：

“更現實的問題是，你有別的選擇嗎？”

這句話，直接指出問題核心。

除去眼前東大裔，沒有其他人敢在這賣槍。

“那也不是你漲價的理由?！?

連續做幾個深呼吸，托尼試圖保持冷靜。

剛說完，他突然抬手捂住左耳。

“你再說一遍？”

“百米散布精度在1.5角分以內？”

“非常好。”

盡管托尼盡量控制住表情，然而嘴角那抹弧度，已經暴露心中想法。

抬頭望著蘇哲，他眼中閃過一抹猶豫。

“看在你工藝精湛的份上，12000美金，這是我的最終報價。

要不是客戶身份特殊，沒辦法參與交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接受?！?

聽到這個價格，趙誠面露喜色。

身后陳虎眼中透著驚訝。

然而蘇哲并不打算讓出利潤。

抽成要30%，單支步槍獲利不足1萬美金。

記憶中，前身為此付出三個星期時間。

調整槍管走刀深度，不斷修改實驗室CNC機床參數，用特制鉸刀精修膛室，小心研磨槍口。

包括上機匣和槍機閉鎖。

每一步，都是他花費時間慢慢調校、測試、修正后總結經驗，再次實驗的結果。

過程辛苦還冒著風險，就賺這點錢？

完全不符合他做生意的風格。

沉吟片刻，蘇哲輕聲說：“你買下 UNISIG P700深孔鉆床，是想批量自制槍管吧？”

“你怎么知道？”

托尼脫口而出，滿臉震驚的看著他。

仔細打量眼前男人，突然想起好像之前見過。

“你是……”

“螺紋加工廠”，蘇哲露齒一笑，“你親自給過我一張名片?！?

說著他側著身子，抬手指著機床方向。

“如果能正常使用，肯定不會擺在那吃灰，所以……你應該是遇到了困難對嗎？”

空氣突然安靜。

好半晌，托尼才消化完這句話里的信息。

雙手搓了搓臉頰，他滿臉期待的問道：

“你會使用這臺機床？”

“當然，你忘記我什么職業了？”

聳了聳肩，蘇哲用輕松的口吻回應。

“厚禮法克謝特”，托尼雙眼瞪得像銅鈴，“我終于想起來了，你是機械工程師?！?

他激動得雙手打著響指，臉上擠滿笑容。

“OK，非常好，我可以接受你的價格，就按你說的，單價15000美金?！?

說完他揉搓著雙手，盡可能用溫和的語氣詢問：

“那么……關于使用機床的問題？”

“別著急，我的朋友?！?

蘇哲挑起眉毛，手指微微晃動。

“那是下一筆生意，在那之前，你得先告訴我機床有什么問題？”

愣了下神。

托尼面色肉眼可見的變紅，呼吸急促，那雙眼睛仿佛能噴射出火花。

“那個該死的雜種，骯臟的老鼠，卑劣的渣滓，這臺機床花費我400萬美金。

瑪澤法克，他刪除了所有內部程序，讓我再付200萬才愿意將其恢復。”

三人倒吸一口涼氣。

不愧是黑商，果然暗藏暴利。

400萬賣給他，還得再加價200萬才能使用。

就像跟技師談好4萬的價格，剛完成前戲，褲子都脫一半，開口要2萬后續服務費。

那臺機床的成本，估計100萬都沒有。

這利潤，簡直比搶銀行來錢還快。

出于謹慎，蘇哲再次追問：“確定硬件沒問題？”

“沒有。”

托尼斬釘截鐵的回答，沒有半分猶豫。

“兩周前交易當天，我帶了三十名工程師過去，雖然沒有組裝運行，但所有零部件逐一確認過?！?

話音剛落，他猛地注意到蘇哲臉的笑意。

那笑容并非尋常愉悅，就像個跋涉多日的獵人，在密林深處找到了珍惜獵物。

意識到剛剛被憤怒沖昏頭腦，疏忽大意，將機床價值說出來。

想到這，托尼表情驟變。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底蔓延，他連忙握住對方的手。

“噢~我親愛的朋友，身為品德高尚的工程師，你肯定不會趁機要價對嗎？”

瞅見蘇哲無動于衷，他雙手抱著腦袋呼喊：

“厚禮蟹，你不能這樣，這對我不公平，我剛剛還為你讓出部分利潤?！?

說完來回走動，宛如即將進入癲狂的大猩猩。

必須承認，這家伙的演技不錯。

要不是蘇哲見過太多不擇手段的人，他差點就信了。

“咳，如果你還要表演，那就繼續，現在時間有點晚，我們先走了?！?

剛說完，一只手便拉住他胳膊。

“別，不要走。”

托尼雙手死死拉住，好似擔心蘇哲下一秒就跑了。

“OK，我們再談談，認真談一談?！?

他低下腦袋，用近乎請求的語氣說：

“說吧，要多少錢，你才愿意幫我修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