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癩那冰冷的眼神，像兩把淬了冰的錐子，扎得羅衡后背發涼。他剛才那點“拱火成功”的小得意瞬間煙消云散，只剩下滿心的“完犢子了”。

“劉…劉主管！”羅衡趕緊轉過身，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腰彎得能貼到膝蓋，“您…您怎么出來了？外面風大，您老小心著涼！”

劉老癩沒說話，只是用那雙渾濁卻銳利的眼睛上下打量著羅衡，仿佛要把他從里到外看個通透。半晌，才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哼！掃個地都能掃出花兒來？編順口溜？看熱鬧？挺閑啊？”

“沒…沒有！絕對沒有！”羅衡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小的就是…就是看那倆師兄打架，覺得…覺得挺可惜的！為顆丹藥傷了和氣！一時…一時嘴快，瞎咧咧兩句！當不得真！當不得真！”他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心善嘴碎”的老實人形象。

劉老癩瞇著眼，目光掃過遠處已經散去的圍觀人群，又落回羅衡身上，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可惜？我看你剛才看得挺樂呵啊？那順口溜編得挺溜，‘平地摔跤丹飛走’？說得跟親眼看見似的？”

羅衡心里咯噔一下，冷汗都快下來了。這老狐貍！耳朵真尖！“瞎…瞎貓碰上死耗子！純屬巧合！巧合！”他干笑著，趕緊轉移話題，“主管！那…那藥渣我都按您吩咐，分門別類裝好了！陰氣最重的放左邊罐子，次一點的放右邊！您看…要不要現在去點點？”

劉老癩盯著他看了幾秒，似乎沒找到什么破綻，這才緩緩收回目光，又恢復了那副刻薄精明的模樣：“點個屁！就那么點東西，還能飛了不成？干活去！把里面那幾具新送來的‘硬貨’處理干凈點！別留尾巴！”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羅衡如蒙大赦，趕緊拎著掃帚溜回停尸間。直到關上那扇沉重的鐵門，隔絕了劉老癩的視線，他才長長松了口氣，后背的衣服都濕透了。

“嚇死爹了…”羅衡抹了把冷汗，心有余悸，“這老家伙，眼神忒毒！以后得夾著尾巴做人了…”他暗暗告誡自己，樂子可以看，但絕對不能得意忘形！尤其是在這老狐貍眼皮子底下！

他定了定神，走向劉老癩說的那幾具“硬貨”。掀開白布一看，羅衡倒吸一口涼氣（又扣一時辰！）——這幾具尸體，死狀極其慘烈！有被利器分尸的，有被燒得焦黑的，還有渾身腫脹發紫像是中毒的…血腥味、焦糊味、惡臭味混合在一起，沖擊力十足！

“硬貨…果然夠硬！”羅衡強忍著胃里的翻江倒海，一邊處理，一邊熟練地挨個標記。支付“對慘死者的默哀”，支付“對焦尸的惋惜”，支付“對毒發身亡的同情”…情緒支付用得爐火純青。

收獲嘛…【物品】欄大多空空如也，或者就是些破爛。【技能】欄倒是有點驚喜，從一個被分尸的倒霉蛋身上，偷到了【基礎刀法（入門）】，代價四天壽元。從一個焦尸身上，偷到了【微弱火抗性（殘存）】，代價三天壽元。聊勝于無。

處理完這幾具“硬貨”，羅衡累得夠嗆，身心俱疲。他走到停尸房門口，想透口氣（雖然空氣污濁，但免費），順便觀察一下外面的情況，看看劉老癩是不是還在盯著他。

他剛把門拉開一條縫，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比剛才張青李凡打架的動靜大多了！似乎有很多人朝著一個方向涌去。

“快走快走！去晚了就看不到了！”

“林風師兄今天要挑戰‘劍鳴崖’第三重了！”

“真的假的？他才入門多久？這就要沖擊第三重了？！”

“廢話！林風師兄可是百年難遇的天才！氣運加身！福緣深厚！肯定能成！”

林風？天才？劍鳴崖？

羅衡耳朵豎了起來。這名字他有點印象，之前標記趙大虎的時候，好像聽他提過一嘴，說是宗門重點培養的苗子，前途無量。

他悄悄探出頭，只見青石路上，不少外門弟子，甚至還有一些氣息明顯更強的內門弟子，都朝著后山方向快步走去，臉上帶著興奮和期待。

“天才啊…”羅衡咂咂嘴，心里有點酸溜溜的。看看人家，入門就是天才，萬眾矚目，挑戰秘境。再看看自己，開局停尸房，負債百萬年，呼吸都扣費…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不過…氣運加身？福緣深厚？

羅衡眼睛突然一亮！對啊！系統能標記！能看面板！這天才的氣運…長啥樣？能不能…偷點過來？就算偷不了，看看總行吧？開開眼界也好啊！

這個念頭一起，就像野草一樣瘋長！他按捺不住好奇，也顧不上劉老癩會不會發現了，鎖好停尸房的門，遠遠地跟著人流，也往后山方向溜去。

劍鳴崖位于蒼嵐宗后山深處，是一處陡峭的絕壁。崖壁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劍痕，據說蘊含著宗門前輩留下的劍意和考驗。弟子們可以在此感悟劍意，挑戰劍痕威壓，每突破一重，實力和地位都會大漲。

羅衡趕到時，崖下已經圍了不少人。他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躲在一塊大石頭后面，探出半個腦袋張望。

只見崖壁前，一個身著月白長衫的少年負手而立。少年約莫十六七歲，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劍眉星目，氣質卓然。即使隔著老遠，羅衡也能感覺到他身上那股子蓬勃的朝氣和…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被天地鐘愛的感覺。

這就是天才林風？

羅衡意念集中，遠遠鎖定那個身影。

【標記目標需支付代價…】

“支付情緒！”羅衡選擇。距離這么遠，目標這么強，代價估計不小。

【請指定支付情緒類型及強度。】

“支付…支付‘對絕世天才風姿的無限敬仰與向往’，強度…如仰望星辰大海！”羅衡在心里吹捧得天花亂墜，力求把“情緒價值”拉滿。

【支付成功。已標記目標：林風（狀態：專注，蓄勢待發）。】

面板彈出：

【目標：林風（專注）】

【壽元：198年（潛力巨大）】

【修為：煉氣九層（圓滿）】

【技能：清風劍訣（精通），流云步（大成），基礎丹術（掌握）…（多項折疊）】

【物品：清風劍（下品法器），聚靈玉佩（中品），回氣丹（上品）x3…（多項折疊）】

【狀態：氣運加身（小有福緣·青），近期瓶頸（輕微）】

【氣運：小有福緣（青）】

羅衡的目光瞬間被那【氣運：小有福緣（青）】牢牢吸引！青色的氣運！后面還跟著一個小小的“-”號！

能偷？！羅衡的心臟不爭氣地狂跳起來！氣運啊！這可是傳說中的東西！能偷到一點…豈不是走路都能撿錢？修煉都能頓悟？呼吸…說不定都能打折？！

他強壓住激動，用意念“點”了一下那個“-”號。

【轉移目標氣運需支付代價：壽元 10年。是否支付？】

十年？！羅衡眼前一黑，差點一頭栽倒！十年壽元！就為了偷人家一絲絲氣運？！這系統…搶錢啊！不對，搶命啊！

他看著自己面板上那鮮紅刺眼的【-999，999年XX天XX時辰…】，再看看林風那青色的氣運條，感覺一股巨大的貧富差距感撲面而來！人家是含著金鑰匙出生，他是含著催命符穿越！

“十年…十年啊！”羅衡在心里哀嚎，“我呼吸一次才扣0.95時辰！十年…那是多少口氣？夠我喘到天荒地老了！就為了換點虛無縹緲的運氣？萬一…萬一偷來的氣運是‘出門踩狗屎’呢？那我豈不是血虧？！”

他齜著牙，看著林風那卓然的身影，內心戲瘋狂刷屏：“林大少！您這福氣…太貴了！福如東海林大少，壽比南山…我只有萬年貸！窮鬼買不起！買不起啊！”

他果斷放棄！這買賣，虧到姥姥家都不止！他羅衡雖然窮，但還沒窮到要拿十年命去賭運氣的份上！有那十年，他多標記幾個趙大虎，說不定還能“借”點零頭呢！

就在這時，崖壁前的林風動了！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銳利如劍，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白色流光，直沖崖壁！目標——第三重劍痕區域！

“開始了！”

“好快！”

“林風師兄加油！”

人群瞬間沸騰起來，歡呼聲、驚嘆聲響成一片。

羅衡也暫時放下了“氣運天價”的郁悶，好奇地望去。只見林風身法靈動，如流云般在陡峭的崖壁上穿梭，避開一道道凌厲的無形劍意。他手中清風劍并未出鞘，只是以劍鞘點、撥、引、帶，動作行云流水，瀟灑至極。

崖壁上劍痕密布，越往上，劍意越強，威壓越重。林風沖到第二重頂峰時，速度明顯慢了下來，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但他眼神依舊堅定，體內靈力涌動，清風劍訣運轉到極致，劍鞘上泛起淡淡的青色光芒。

“破！”他低喝一聲，劍鞘猛地向前一點！

嗡——！

崖壁上第三重區域的一道劍痕驟然亮起！一股比之前強橫數倍的凌厲劍意爆發出來，如同實質的劍刃風暴，朝著林風席卷而去！

林風臉色微變，身形急退，同時劍鞘揮舞，在身前布下一道道青色的劍幕！

嗤嗤嗤——！

劍意風暴與劍幕碰撞，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青色劍幕劇烈震蕩，搖搖欲墜！

林風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顯然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不好！林師兄受傷了！”

“第三重劍意太強了！”

“撐住啊林師兄！”

人群驚呼起來，氣氛瞬間緊張。

羅衡也看得屏住了呼吸（省命）。他下意識地再次看向林風的面板。

【目標：林風（狀態：全力抵抗，靈力消耗劇烈）】

【狀態：氣運加身（小有福緣·青），近期瓶頸（輕微）】后面的【近期瓶頸（輕微）】似乎…顏色加深了一點？

就在林風苦苦支撐，劍幕即將破碎的瞬間！

異變突生！

一只不知從哪里飛來的、色彩斑斕的靈蝶，撲扇著翅膀，歪歪扭扭地，好巧不巧，正好撞進了那道狂暴的劍意風暴邊緣！

噗！

靈蝶瞬間被絞成齏粉！

但就是這微不足道的一撞，仿佛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讓那狂暴的劍意風暴出現了一絲極其微小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紊亂！

林風何等敏銳！他瞬間捕捉到了這稍縱即逝的機會！

“清風徐來！”他低喝一聲，劍勢陡然一變！不再硬抗，而是借力打力！劍鞘如同柳絮般輕輕一引一帶！

那狂暴的劍意風暴，竟被他這巧妙的一引，偏離了原本的軌跡，擦著他的身體呼嘯而過，轟擊在旁邊的崖壁上，碎石飛濺！

而林風本人，則借著這股力道，身形如風，輕飄飄地向上掠去，穩穩落在了第三重區域的平臺上！

全場寂靜！

隨即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成了！林風師兄成功了！”

“太厲害了！竟然在最后關頭突破了！”

“那只靈蝶…真是神助攻啊！”

“這就是氣運！福緣深厚啊！”

林風站在平臺上，微微喘息，抹去嘴角的血跡，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他目光掃過下方歡呼的人群，眼神平靜，帶著一絲淡淡的傲然。

羅衡躲在石頭后面，看得目瞪口呆！這…這都行？！一只路過的蝴蝶，正好撞上劍意風暴，制造了微小的破綻，然后被林風抓住，一舉突破？！

這運氣…也太逆天了吧？！

他再次看向林風的面板：【氣運：小有福緣（青）】那青色的光芒，此刻在他眼里，簡直比太陽還耀眼！比靈石還誘人！

“十年…十年壽元…”羅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掙扎，“要是能偷一點…哪怕一點點…是不是也能…出門撿塊靈石？或者…呼吸打個折？”

他看著林風那卓然的身影，又看看自己面板上那鮮紅的負數，內心天人交戰。

“買…還是不買？這是個問題！”他喃喃自語，眼神綠油油的，“或者…系統大爺？能給個…團購價？或者…分期付款？首付…一個時辰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