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角落的破陶罐里，那堆黑乎乎、散發著刺鼻怪味的“陳年古董級藥渣”，在羅衡眼里，突然就鍍上了一層金邊。

“蘊含微弱陰寒屬性…對特定需求或有價值…”系統面板上的字句在他腦海里反復回響。煉丹房高價收這玩意兒？滋養藥渣？聽起來像是…廢物回收再利用？那這停尸房，豈不是天然的“陰寒地氣”生產車間？而他羅衡，作為唯一的“車間主任”（兼清潔工），豈不是掌握了核心資源？

“油水！這才是真正的油水！”羅衡心里的小算盤打得震天響。劉老癩和趙大虎那點小打小鬧算什么？這才是可持續發展的“綠色產業”！

他麻溜地裝好一麻袋藥渣，沉甸甸、臭烘烘地遞給趙大虎。趙大虎嫌棄地捂著鼻子，接過袋子掂量了一下，隨手丟給劉老癩一小塊碎銀子：“老劉，拿著！內門賞的！好好干！以后少不了你的好處！”

劉老癩接過銀子，老臉笑成一朵菊花，連連點頭：“謝虎爺！謝內門師兄！您放心！要多少有多少！管夠！”

趙大虎哼了一聲，提著麻袋，像提著一袋垃圾（也確實差不多），轉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劉老癩寶貝似的把碎銀子揣進懷里，拍了拍羅衡的肩膀：“小子！干得不錯！以后這藥渣的活兒，就歸你了！好好干！少不了你的…嗯…辛苦錢！”他刻意強調了“辛苦錢”三個字，眼神里閃爍著“你懂的”的光芒。

羅衡點頭哈腰：“是是是！謝主管栽培！小的明白！絕對不讓您失望！”心里卻在冷笑：“辛苦錢？大頭都被你和趙大虎拿了吧？等著！等老子搞明白這藥渣的門道，看誰薅誰的羊毛！”

接下來的幾天，羅衡過上了“規律”的停尸房生活。白天，他勤勤懇懇地扮演著“新看守”的角色：搬尸體（標記！）、清理血跡（標記！）、打掃衛生（標記各種破銅爛鐵！）、收集藥渣（重點標記！）。晚上，他縮在冰冷潮濕的小隔間里，一邊運轉【基礎鍛體術】和【基礎硬氣功】對抗那該死的【痛苦感知】殘留，一邊精打細算地呼吸（0.95時辰/次），像個吝嗇鬼一樣數著壽元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嘗試了各種方法“研究”那半塊下品靈石。握在手里睡覺（硌得慌）、泡在水里（毫無反應）、對著月光（除了涼沒感覺）、甚至…舔了一口（味道像石頭）。系統面板依舊高冷：【用途：可作為低級陣法能源，低級符箓繪制輔助材料，或由修士直接吸納煉化（需對應功法）。】

功法！功法！沒有功法，這靈石就是塊漂亮的板磚！羅衡氣得牙癢癢，只能把它當個心理安慰，揣在懷里，時刻提醒自己花了五天壽元買了個教訓——知識就是力量，沒知識就是冤大頭！

他也偷偷研究那些藥渣。標記一次藥渣，代價是支付一絲“對混合怪味的忍耐力”。他嘗試過轉移藥渣里的【微弱陰寒屬性】，代價高得離譜（壽元一個月！）。他也嘗試過把藥渣偷偷加一點到停尸房角落里一株半死不活的陰蕨草上，結果第二天去看，陰蕨草直接爛根了…看來這“滋養”也得講究方法，不是隨便糊上去就行的。

“廢物利用…也是門技術活啊！”羅衡感慨，感覺自己像個蹩腳的煉金學徒。

這天下午，羅衡正拿著把禿了毛的掃帚，有氣無力地掃著停尸房門口那片碎石地。陽光透過高大的古樹枝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遠處，通往宗門其他區域的青石路上，傳來一陣喧嘩聲。

羅衡耳朵動了動，停下掃帚，循聲望去。只見兩個穿著外門弟子服飾的年輕人，正臉紅脖子粗地拉扯在一起，嘴里罵罵咧咧，唾沫星子橫飛。其中一個瘦高個，手里死死攥著一顆龍眼大小、色澤黯淡的褐色丹藥，另一個矮胖子則拼命想搶過來。

“張青！你他媽講不講理！這‘聚氣丹’明明是我先看到的！攤位老板都說了給我留著！”矮胖子李凡氣得滿臉通紅，跳著腳罵。

“放屁！李凡！你眼瞎嗎？明明是我先付的錢！老板還沒來得及收就被你搶了！快還給我！”瘦高個張青也不甘示弱，死死護著丹藥，手指關節都捏得發白。

“你才放屁！我錢都掏出來了！”

“掏出來有個屁用！我錢都塞老板手里了！”

“你耍賴！”

“你搶劫！”

兩人越吵越兇，推推搡搡，眼看就要從口角升級成全武行。周圍已經聚攏了幾個看熱鬧的外門弟子，指指點點，嘻嘻哈哈，就差搬個小板凳嗑瓜子了。

羅衡拄著掃帚，遠遠看著，撇了撇嘴：“一粒劣質聚氣丹，也值得搶破頭？這修仙界的底層，比停尸房還卷啊！”他搖搖頭，準備繼續掃他的地。這種破事，他懶得摻和，也摻和不起。

然而，那兩人的爭吵聲越來越大，像兩只聒噪的烏鴉，直往停尸房里鉆。羅衡皺了皺眉。這噪音…影響他“工作”了！萬一吵醒了里面哪位“大爺”，比如黑僵…他豈不是又要遭殃？

“晦氣！”羅衡暗罵一聲。他放下掃帚，意念微動，鎖定了那兩個爭吵的目標。

【標記目標需支付代價…】

“支付情緒！”羅衡選擇。他現在情緒穩定——主要是煩躁。

【請指定支付情緒類型及強度。】

“支付…支付‘對這兩個蠢貨為顆破丹吵吵嚷嚷的極度不耐煩’，強度…大概…能塞滿他倆的耳朵眼兒！”羅衡沒好氣地默念。

【支付成功。已標記目標：張青（狀態：憤怒，貪婪），李凡（狀態：暴怒，不甘）。】

兩個面板同時彈出，懸浮在羅衡視野兩側。

【目標：張青（憤怒，貪婪）】

【壽元：58年】

【修為：煉氣一層（不穩）】

【技能：基礎拳腳（粗淺）】

【物品：劣質聚氣丹x1，銅錢15枚】

【狀態：氣血上涌，下盤虛浮（輕微）】

【氣運：平平（白）】

【目標：李凡（暴怒，不甘）】

【壽元：55年】

【修為：煉氣一層（初入）】

【技能：無】

【物品：無】

【狀態：怒急攻心，氣息紊亂】

【氣運：霉運纏身（灰）】

羅衡的目光在兩人面板上快速掃過。張青下盤虛浮？李凡霉運纏身？這組合…有點意思啊！

他再看向那顆被兩人爭搶的【劣質聚氣丹】，面板顯示：【物品：劣質聚氣丹（殘次品），蘊含微弱雜亂靈氣，服用效果微弱，副作用（輕微腹瀉）】。

羅衡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就這破玩意兒？副作用還是腹瀉？搶回去當瀉藥吃嗎？真是…蠢得可愛！

不過…這倒是個試驗系統“拱火”功能的好機會！他正愁沒地方測試那堆“陰寒藥渣”的實戰效果呢！

一個大膽（且缺德）的計劃瞬間成型。

他意念集中，鎖定李凡面板上那個鮮紅的【氣運：霉運纏身（灰）】后面的“-”號！

【轉移狀態：霉運纏身（灰）需支付代價：壽元 3天。是否支付？】

三天？！羅衡心里一抽。這代價…有點肉疼！但想想實驗效果和潛在的樂子…值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舍不得壽元看不著人摔跤！

“支付！”羅衡咬牙確認！

【支付成功。狀態：霉運纏身（灰）已轉移至目標：張青。】

提示音剛落，羅衡就看到，張青面板上【氣運：平平（白）】瞬間變成了【氣運：霉運纏身（灰）】！而李凡那邊則變成了【氣運：平平（白）】！

成了！羅衡心中一喜，但動作不停！他飛快地從懷里（實際上是物品欄）取出指甲蓋大小的一撮“陰寒藥渣”。這玩意兒蘊含微弱陰寒屬性，還有微量死氣…不知道效果如何？

他意念鎖定那撮藥渣，支付一絲“對實驗材料的期待”，標記！

【轉移物品：廢棄藥渣（微量）需支付代價：壽元 1刻鐘。是否支付？】

“支付！”羅衡毫不猶豫！

【支付成功。物品：廢棄藥渣（微量）已轉移至目標：張青（附著于鞋底）。】

只見遠處正和李凡拉扯的張青，右腳鞋底微不可察地閃過一點極其黯淡的灰光，隨即消失。張青毫無所覺，依舊在憤怒地爭奪丹藥。

“好戲開場！”羅衡拄著掃帚，好整以暇地準備看戲。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張青正用力推搡李凡，腳下猛地一滑！仿佛踩到了一塊無形的香蕉皮！整個人重心瞬間失控，怪叫一聲，手舞足蹈地向后倒去！

“哎喲臥槽——！”

噗通！一聲悶響！張青結結實實摔了個四腳朝天！屁股著地，塵土飛揚！

而他手里那顆攥得死死的劣質聚氣丹，在他摔倒的瞬間，脫手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旁邊看熱鬧的一個外門弟子王二麻子臉上！

“啪嘰！”

丹藥糊了王二麻子一臉！褐色的粉末沾了他滿鼻子滿嘴！

“咳咳！呸！呸呸呸！”王二麻子猝不及防，被嗆得直咳嗽，狼狽不堪地抹著臉，“張青！你他媽眼瞎啊！”

全場瞬間安靜！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

李凡也愣住了，看著摔得齜牙咧嘴的張青，又看看被糊了一臉的王二麻子，一時沒反應過來。

張青捂著摔疼的屁股，又羞又怒，指著李凡：“李凡！你…你使詐！你絆我！”

“我絆你？放屁！明明是你自己腳滑！”李凡回過神來，立刻反駁，同時心里也納悶，張青這小子平時下盤挺穩的啊？怎么平地摔了？

“就是你！不然我怎么摔倒的？”張青掙扎著爬起來，惱羞成怒。

“你自己倒霉怪誰？”李凡嗤笑一聲，看著張青那狼狽樣，心里的怒氣莫名消了大半，甚至有點想笑。

“你才倒霉！你全家都倒霉！”張青氣急敗壞，也顧不上丹藥了，揮拳就朝李凡打去！

李凡此刻氣運回歸【平平】，反應也快了幾分，側身躲過，反手一拳搗在張青肚子上！

“嗷！”張青痛呼一聲，捂著肚子彎下腰。

旁邊的王二麻子抹干凈臉，看著打起來的兩人，又看看掉在地上的那顆沾滿泥土的劣質聚氣丹，氣不打一處來：“兩個蠢貨！為顆破丹打架！還連累老子！”他撿起丹藥，看也不看，隨手就扔進了旁邊的草叢里，“呸！晦氣！”

丹藥沒了！架還在打！張青和李凡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腳，打得塵土飛揚，好不熱鬧。周圍看熱鬧的弟子哄笑聲更大，還有人吹起了口哨。

羅衡遠遠看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效果拔群！簡直完美！

他拄著掃帚，搖頭晃腦，即興創作：“一粒小丹起風波，你爭我搶動拳腳。平地摔跤丹飛走，糊人一臉樂子多！我送他一跤定乾坤，恩怨情仇全消磨！妙哉！妙哉！”

他這順口溜聲音不大，但停尸房門口空曠，加上他心情愉悅，嗓門就稍微大了點。恰好被旁邊一個路過的、耳朵尖的外門弟子聽見了。

那弟子好奇地看過來，見是個穿著破舊雜役服的停尸房看守，正拄著掃帚看熱鬧，嘴里還念念有詞，不由得嗤笑一聲：“嘿！這掃地的，還挺會編！‘平地摔跤丹飛走’？說得跟真的一樣！你咋知道張青是自己摔的？”

羅衡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得意忘形了！他趕緊收斂笑容，換上一副老實巴交的表情，撓撓頭：“啊？我…我瞎編的！瞎編的！看熱鬧嘛…嘿嘿…”他裝傻充愣，拿起掃帚繼續掃地，嘴里還哼起了荒腔走板的小調，一副“我是誰我在哪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

那弟子狐疑地看了他兩眼，也沒深究，搖搖頭走了。

羅衡松了口氣，繼續掃地，但眼角的余光卻瞥見，遠處扭打的張青和李凡，被聞訊趕來的一個外門執事喝止了。兩人被訓斥了一頓，灰頭土臉地分開。張青捂著肚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臨走前還惡狠狠地瞪了李凡一眼。李凡則揉著被打青的眼眶，看著張青的背影，又看看草叢里那顆沾泥的丹藥，最終也沒去撿，啐了一口，也轉身離開。

一場鬧劇，就此落幕。

羅衡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片草叢，心里樂開了花。試驗成功！代價三天壽元，換來一場精彩大戲，還驗證了“氣運轉移”和“物品轉移”的實戰效果！特別是那“陰寒藥渣”…附著鞋底引發腳滑？這效果…有點陰險啊！我喜歡！

他拄著掃帚，心情愉悅地哼著小調：“平衡系統妙無窮，轉移霉運顯神通。藥渣陰人腳底板，平地摔跤樂融融！拱火？不，我這叫…維護停尸房周邊安寧！”

然而，就在他得意之時，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后響起：

“哼！維護安寧？我看你是唯恐天下不亂！”

羅衡渾身一僵，緩緩轉過身。

只見劉老癩不知何時站在了停尸房門口，渾濁的眼睛正冷冷地盯著他，臉上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