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返程
- 海戰(zhàn):口徑即真理
- 葉落炫影
- 2143字
- 2025-08-05 21:55:22
赫爾戈蘭灣的海面上,V196的搜救行動還在繼續(xù),除了獲救的水兵之外,還有一部分遺體;他們是搜救船,在條件允許的狀況下,他們要帶著這些水兵的遺體返回軍港。
“艦長,救援水兵279人,還有已經(jīng)陣亡的水兵遺體21具;馬上天黑了,救援行動是否繼續(xù)?”
海航長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七點了,現(xiàn)在海面上能見度已經(jīng)很低,距離完全天黑下來最多還有兩個小時。
“必須搜救的海域還沒有完全搜救,救援行動繼續(xù),打開所有探照燈。”
艦長繼續(xù)下達命令。
“艦長,打開探照燈,會讓我們成為靶子,如果英國人的潛艇和軍艦發(fā)現(xiàn)我們,那就是災(zāi)難。”
大副提醒艦長。
“對于那些在海里面掙扎的水兵而言,黑夜才是他們的災(zāi)難;打開探照燈。”
艦長再一次重復命令。
“是,打開探照燈。”
“航向260,航速20節(jié),繼續(xù)前進。”
航海長大喊著,命令軍艦繼續(xù)向前。
“謝謝!謝謝!”
V196的甲板上,到處都是獲救的水兵,正在一遍遍表達自己的感情,特別是張旭,他一次又一次的從海里撈出絕望的水兵,這個時候,他在這些水兵眼中就是救世主。
八點二十分,V196號終于抵達“美因茨”號沉沒的海域,瞭望手和甲板上的水手匍匐在護欄邊,望遠鏡的金屬外殼被手心的汗浸得發(fā)亮。
他們死死盯著不斷消失的光線;接下來的半小時,是肉眼搜救的最后窗口期;當黑夜完全降臨的時候,V196將看不到海面上任何漂浮物,除非特別近,而這還需要運氣,那就是救生衣能正好被探照燈照到。
“方位441,發(fā)現(xiàn)漂浮物!”
瞭望手突然嘶吼起來,聲音劈碎了艦上的死寂。
“靠過去!”
艦長大喊著。
V196艦體劃出一道劇烈的弧線,激起的浪花濺在甲板上,混著水兵們急促的呼吸聲。
“救援組準備救援!”
通信兵大喊著,傳達命令。
當海面完全陷入黑暗的時候。
“美因茨號”跳水的水兵被撈上救生艇,隨著蒸汽絞車將救生艇吊上甲板,船舷邊的海水快速的變成漆黑一片,而艦橋上的時鐘,停在九點鐘。
“艦長,據(jù)美因茨號幸存水兵報告,美因茨號有約220人被英國人俘虜;除了戰(zhàn)死的,只有十多個人選擇了跳海求生;其中包括提爾皮茨上尉。”
黑漆漆的海面上已經(jīng)什么也看不見,大副正在向艦長匯報最新情況。
“這片海域我們剛剛已經(jīng)航行了一圈,應(yīng)該沒有幸存者了,返航吧!”
大副建議道。
“再巡航最后一圈,我們就返航;如果海里還有人的話,希望他們足夠幸運。”
艦長想把所有人都救上來,可是時間太緊了,現(xiàn)在進入了黑夜,現(xiàn)在只能祈禱上帝保佑了。
晚上十一點,V196號結(jié)束搜救任務(wù),開始返航,水兵們得到救援時的興奮已經(jīng)過去了;殘破的救生衣已經(jīng)脫下,一個個獲救的水兵在補充了淡水之后,整個身體牢牢的依偎在護欄邊,咸澀的海風不停的灌進喉嚨。
“水兵休息室已經(jīng)開放,你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V196的士官長想讓這些疲憊的水兵去休息,可不管是看起來多么疲憊的水兵都紋絲不動,他們死死的攥著護欄,不肯離開一步。
“你知道嗎?我們還有兄弟沒回來,他們還活著,就在這片海里。”
疲憊的水兵盯著黑乎乎的海面,想把所有失去的弟兄都找回來。
“天亮了,我們還會過來尋找……”
大副的聲音帶著沙啞,把手中的軍用水壺在他面前晃了晃。
“謝謝!”
水兵搖搖頭,盯著甲板上的探照燈燈光,目不轉(zhuǎn)睛。
探照燈的燈光依舊,黑漆漆的黑面上卻再也沒有驚喜出現(xiàn)。
悲傷、失落的情緒正在浸染V196號上所有幸存水兵的精神,作為一個挑戰(zhàn)者,公海艦隊一直試圖擊敗英國人的大艦隊,成為海洋霸主,結(jié)果開戰(zhàn)的第一仗,就以慘敗告終,對于公海艦隊的高層來說,他們可以說:主力猶存,我們下一戰(zhàn)見。可是對于戰(zhàn)艦上的水兵來講,每一戰(zhàn),都是他們的永久。
艦橋,艦長同樣在回想這一戰(zhàn);在他的旁邊,是年輕的見習軍官威廉準尉。
“你知道嗎?咱們海軍的魂,一半在艦上,一半在海里。”
“我們存在的意義,不是把敵人擊沉,而是用一場場戰(zhàn)斗,找到擊敗敵人的方法,這些方法,就是你們下一代海軍人需要的;總有一天,大艦隊會在海面上消失。”
……
艦長的話若隱若現(xiàn)的出現(xiàn)在耳邊,無他,張旭現(xiàn)在太累了,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有休息,而且在波濤洶涌的海面上往返救人,哪怕是鐵人也受不了。
“好了,去休息吧!明天或許又是個好天氣。”
艦長看著疲憊的張旭,揮揮手,表示張旭可以去休息了。
回到自己的休息艙,張旭脫掉濕漉漉的軍裝,把自己扔在狹窄的床上,任憑濕漉漉頭發(fā)上的污漬在枕頭上作畫。
船體的晃悠還殘留在骨縫里,張旭就跌進了一片溫熱的黑暗。
身下抵著的床板突然變得柔軟,像小時候母親晾曬過的棉被,混著陽光與海水的味道漫上來。
睫毛上的鹽粒正在融化,順著眼角滑進嘴角——不是咸的,澀中帶苦。
張旭想睜開眼,卻看見無數(shù)光斑在眼前浮沉,就像游戲畫面中戰(zhàn)艦被擊沉的絢爛在顯示器上慢慢散開的尾焰。
“九,記得回家。”
是母親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帶著浪濤拍擊船舷的節(jié)奏。
張旭努力的伸手去抓那根想象中的纜繩,指尖卻穿過一片濕潤的藍,突然撞上一塊冰涼的金屬,在那片濕潤的藍里硌出清晰的輪廓。他下意識蜷起手指,摸到細密的紋路在表面起伏。
身體忽然變輕了,像被風托著往上升。
他看見自己還躺在休息艙的軍床上,眉頭擰成一個疙瘩,雙手搭在一起,放在腹部;可另一個“自己”卻站在床邊。
他明白了剛剛自己突然撞上的冰涼金屬是什么了。
“滴滴滴……”
站在床邊的張旭聽到一陣響聲,凝神細聽之下,仿佛來自于躺著的自己;順著聲音,站在床邊的張旭一步步踏在空中,慢慢的走進躺在床上的張旭腦海之中。
“滴滴滴……”
腦海中,滴滴聲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