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哥，間哥，爹，我叫您爹成嗎，這蘭若寺真就是一個普通的寺廟，年年都有人去，包沒事的。”

劉德匪一張圓臉，五官都快擰成包子褶了。

他也不知道殷間，怎么一聽到蘭若寺，就突然想要變卦折返。

倭寇襲城，城門樓子上刀劍無眼，再加上縣令許諾回來就升馬快，怎么算都應該跑上一遭。

“我最后再問一遍，你確定這四個舉人里面，沒有姓寧的，而且你也從未聽過有誰叫燕赤霞的？”

殷間還是有些不放心，真要是那個蘭若寺，他這點拳腳功夫，就是上趕著找死。

“我劉德匪用我的人格發誓，別說四個舉人了，就算是六個民壯里面，也沒有姓寧的，咱們清河縣，壓根也沒有燕這個姓氏！”

劉德匪拍拍胸口，信誓旦旦的保證，這才說服殷間前行。

四個舉人走在前面，沒聽到這茬，劉德匪和六個民壯，內心卻是松了口氣。

他們都知道，殷間武藝高強，就是做事比較軸，不懂變通，不然憑借他的本事，早就得到重用。

不過一場大病之后，殷間的性格似乎有些變化，變得沒那么軸，反倒是有些謹慎。

“也不怪殷捕快多想，實在是近兩年，怪事著實不少。”

“自從哪位上去后，蟲災旱災澇災地龍輪了個遍，還有這彈丸小國東瀛，都敢上岸襲城了！”

“禁聲，你不要命了，現在探子多如蟻，被抓了有你好果子吃！”

“還好有殷捕快在，殷捕快年輕有為，武藝高強，這趟護送自然是一帆風順。”

這些民壯屬于打雜的，流動性很大，跟那些上城門樓子的比，他們自然是覺得撿了個好差事。

殷間也知道，這些人說的那位是誰。

三年前，女帝登基，開創女人治國先河。

說來也怪，自從女帝登基后，天災人禍不斷，導致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清河縣外的鄉道并不好走，再加上昨夜一場山雨，眾人前行的速度不快。

殷間和劉德匪這種步快，走的多的還好，那四個舉人卻是走的小腿脹痛，越走越慢。

本來黃昏就能趕到蘭若寺，硬生生拖到夜幕降臨。

“噗噗！”

殷間將手提燈籠引燃，幾個民壯提燈在前方開路。

夜霧籠罩山林，暗影幢幢，枯枝似鬼爪，遠處的山林里，有狼嚎傳來。

“殷捕快，還有多久到蘭若寺，這山林如鬼蜮，著實有些駭人。”

幾個舉人脾氣也好，知曉是因為自己走得慢，才拖延進度，也不推卸埋怨。

“回舉人老爺，快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就到蘭若寺了。”

先前那個在蘭若寺做過工的民壯，信誓旦旦的保證。

一炷香后，眾人終于見到蘭若寺，齋臨曠野，墻外多古墓，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經地方。

“蘭若寺是建在亂墳崗上，這里曾是古戰場，煞氣沖天，便在此興建寺廟，鎮壓不祥。”

晚風沁人，涼意漸起，空氣中有淡淡的禪香漂浮。

劉德匪突然覺得，來這興許還抵不過上城墻殺倭寇。

“砰砰砰！”

殷間叩門，清脆的叩門聲，在寂靜的山林內回響。

不多時，寺內傳來緩慢地腳步聲，緊接著，一個身著樸素僧衣的小僧，拉動門栓，探出一顆小腦袋。

其胸前舉著一柄砍柴刀，目光充滿了警惕。

“你們是誰？這么晚了，來蘭若寺作甚？”

見到寺內有人，殷間這才松了口氣，上前一步道。

“我是清河縣步快殷間，此番前來，是護送四位進京趕考的舉人，他們明日一早，便要啟程北上進京。”

知縣的意思，就是趕快把這四位送走，只要不在自己的地界上出事，那就與他無關。

蘭若寺正是清河縣的邊界，明早四位舉人出了蘭若寺，他們也就完成任務，回去平調馬快。

“哦？你就是清河縣的小神捕殷間？快快請進，近些日子我們寺廟有怪事發生，方丈還想要請你來查案嘞！”

殷間微微一怔，原主還頗有些聲名，連這偏遠的寺廟，都知曉其名諱。

進了寺廟，眾人解裝蘭若。

只見寺中殿塔壯麗，庭院中央，有一棵古老的榕樹，繁枝交錯，葉間光影幽秘。

月映冠蓋，似有靈意氤氳于其周遭。

在小僧的安排下，幾人在僧舍歇息，還特意選了個大通鋪。

小僧點了幾根蠟燭，卻是被殷間一把拉住，低聲道。

“這位小師傅，方才說寺內最近有怪事發生，究竟是什么怪事？”

劉德匪和幾個民壯，也都豎起耳朵，蘭若寺建在古戰場上，周圍到處都是墳，保不準真有詭異發生。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近些日子，寺內的僧人，白日睡醒后，都感覺周身疲憊，像是勞累一夜般，白日里沒精神。”

“方丈帶人盤查了許多天，也沒查明真相，本打算明日去清河縣，請殷神捕過來看看的，沒想到殷神捕今夜到來，真個巧了。”

四個舉人也來了興致，三十出頭的舉人，堪稱天才舉子，如今遇到這種奇案，自然是有意參與。

“會不會是飲水，或者近些日子的食物有問題？”

一個舉人開口詢問，烏云遮蔽皎月，讓寂靜悠遠的蘭若寺，顯得更加暗沉。

豆大的燈火搖曳，光影斑駁交錯。

“我們也不是沒想過，可出去采買的僧眾，在外面過夜還是正常的，一回到寺廟，第二天就變得無精打采起來。”

“寺內的僧人，一到晚上就去山下村子里睡，等到白天再回來，接待香客。”

“我們輪流守夜，誰守誰憔悴，今日輪到我守夜，根本不敢睡。”

小僧頂著個黑眼圈，也難怪方才開門，手里握著一柄柴刀。

“去其他地方睡都沒問題，一回到蘭若寺，睡醒就疲憊不堪，該不會是鬼壓床吧？”

劉德匪冷不丁的來了一句，眾人都嚇了一個哆嗦，其中一個舉人，卻是連忙道。

“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世間不可能有鬼怪，我等讀書人，養一身浩然正氣，不懼邪祟。”

殷間畢竟接受過現代教育，只要這不是聶小倩那個蘭若寺，他就完全不慌。

“其實大家不必多想，只是睡一夜疲憊而已，這些僧人并沒有見到鬼怪。”

“或許只是奇花異草，散發有輕微毒素的氣體，或者山上潮濕，寒濕入體，明日我送別四位舉人后，探查一番便知。”

聽聞殷間的說辭，眾人這才安下心來。

即便是那幾個舉人，都頗有些贊許的看了過來，不愧是清河縣的小神捕。

“嘩嘩——”

僧舍外的榕樹，嘩嘩作響，夜風漸起。

眾人聊著聊著，也逐漸困倦，幾個心大的民壯，甚至已經鼾聲如雷。

“間哥，我剛才好像看到什么東西，從門前晃了一下！”

劉德匪搖晃殷間的肩膀，將半睡半醒的殷間，瞬間給搖清醒。

幾個還沒熟睡的人，一下子坐了起來，聚精會神的看著門口，卻是什么也沒發現。

“砰砰砰！”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眾人心中一緊。

寺內不就小僧一個人嗎？是誰在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