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魁所言，著實語不驚人死不休。

“一開始，我就看走眼了。”白月魁凝視著那仍然不屈佇立的機械巨獸。

“猩漩關閉，必然與姜林有關，而且，我大膽地猜測，甚至是姜林主動出手關閉猩漩！”

碎星的表情仍有些呆滯：“你的意思是，他是生態嵌合體？”

“根據谷保所言，他身上曾經長出骨片，確實具有一些生態嵌合體的特征。從這個角度而言，他或許是。”白月魁繼續說。

“但從維度的角度來看，生物嵌合體的本質實際上是接觸高維力量的異變，并不能說明姜林必然與瑪娜生態有聯系。”

碎星皺眉，努力理解白月魁說的話，但還是感覺非常地抽象和無法理解。

她對維度這個概念的理解，遠遠不如白月魁，或許說，這個世界也沒有幾個人在維度理解上能超越白月魁呢！？

“那我們應該持什么態度對待姜林？”碎星又問。

白月魁沉默思考，如果賴大師的第一種猜測是正確的，那就可以盡量爭取他。

化形級噬極獸已經產生了自我意識，祂對瑪娜生態的命令并非百依百順。

甚至會反思瑪娜所賦予噬極獸種群的使命和未來，所以化形級噬極獸實際上是可以爭取的對象。

但如果不幸，事實對應賴大師的第二個猜測，就非常地棘手。

因為人類所接觸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高維生物，就是瑪娜！

而瑪娜無疑是站在人類的對立面。

假設姜林與高維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或者更大膽一些，姜林就是高維生物，祂究竟抱有何種目的來到這個世界？

拯救這個世界，還是幫助瑪娜毀滅這個世界？

“從已有信息出發，我們還是將姜林視為中立更為妥當。”白月魁輕撫唐刀阿賴耶識，“不要對他抱有太大希望。人類世界的拯救，終究需要依靠人類自己。

“如果他抱有善意，那是我們的幸運。”

“如果他是惡意的，那么……”白月魁握緊手中的阿賴耶識，刀光從刀鞘中逸散而出，“當然，目前來看，他還是善意居多。”

“明白。”

龍骨村一行人并未在尼妞村停留太久。

在與谷保敲定尼妞村村民遷徙事項，并獲得那伙土匪流民老窩的位置信息后，白月魁等人迅速離開尼妞村。

不，或許不應該再說尼妞村。

因為在白月魁等人登車離開之時，尼妞村已經不復存在。

“大家放心吧！明天就會有覺行者來接應你們，我們龍骨村可好啦！”麥朵坐在車上，探出身子向村民們揮手笑道，肩膀上的查蓋蹦蹦跳跳，仿佛也在歡迎新成員。

谷保勉強地笑著，拱手對龍骨村車隊說道：“多謝各位來援，望一切順利，我們龍骨村見！”

他回頭望向這個從小長大的城市廢墟，心中有不舍，也有對未來的希望。

舊世界的城市廢墟無法承載新世界的希望，斷壁殘垣里也開不出新生的花朵。

“再見！”

麥朵揮著手，車隊駛離這片即將無人的廢墟。

車上。

麥朵神色不解問白月魁：“白老板，其實我不明白，為什么一些小村落不愿意合并到咱們龍骨村，龍骨村多好呀！”

“龍骨村也不是他們想來就能來的。”白月魁這個龍骨村創設者言簡意賅說道。

碎星則輕哼一聲：“尼妞村算是風氣良好的一批，白老板才爽快地接納他們，但有些村落……哼，按我說，直接消滅都不為過，一群人類族群的害群之馬！”

“哦哦……”麥朵似懂非懂地點頭。

“你啊，還是見得太少啦！”碎星說。

……

“嘖……煩死了啊！”

姜林坐在副駕上，用右手扣左手手背上大約兩個指甲蓋大小的骨片，但怎么都扣不掉。

在錯街峽谷時，飛雪就疑心自己看到姜林的眼瞳亮起金紅色，直至尼妞村之戰，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除了金紅色眼瞳，姜林身上甚至長出了白色骨片，裸露的雙手尤其顯眼。

雖然姜林干掉那骨刺怪物后，骨片大部分都縮回去了，但唯獨手背上的一小塊，竟好似固定了。

姜林告訴她，這是開了這具軀體基因鎖所帶來的副作用。

“嘖……”

在姜林煩躁地“嘖”了第五次的時候，飛雪終于忍不住開口道：“這會有什么后果嗎？我覺得這也挺好的。”

“這哪里好了？簡直丑死了。”姜林無語。

“不啊，我覺得還挺好看的，你看，白色骨片還有花紋，給人一種非常玄奧的感覺。”飛雪反駁道，“而且還能提高戰斗力，非常實用。”

“你你你……你這個基因改造人體美學擁躉者，簡直是異端，跟你說不清楚！”

姜林又去扣那小骨片，奮斗片刻后終究是擺爛放棄了。

“拋開科技、機械的技術加成，單純的人體是有極限的。”姜林向飛雪解釋，“這個維度軀殼若是想要突破維度的限制，獲得更高的力量，就會在外形上產生異變。

他指了指手背上的骨片：“這是力量的代價。

“你知道，如果當我全身都遍布這種骨片，并且沒法恢復原狀時，會發生什么事情嗎？”

“發生什么？”飛雪問。

姜林神神叨叨地說道：“超出維度規則的力量，將不容許被存在。”

“你會怎么樣？”飛雪又問。

“這具軀體將不可用，大概會產生一個類似于‘蟬蛻’的東西。”

飛雪想象那個畫面，點頭，又問：“那你會死嗎？還是轉化為另外一種形式，比如光罩里的小蛇。”

生命體的轉化？

這個說法有點意思，姜林陷入思索。

源質體脫離軀殼，便是純粹的源質，但源質的存在必然需要軀殼作為載體。

沒有了載體，源質便會慢慢消失，最終回歸瑪娜。

這個維度世界底層運行的核心規則采用的是“源質循環機制”，依靠此種機制實現短生物種的再生。

像他與飛雪所說的那樣，基因鎖開啟到極致，就會受到維度的限制。

那如果此方世界的人類已經摸到突破限制的方法呢？

想到這里，姜林心中頓時明悟不少。

他或許找到了瑪娜重啟紀元的理由，那便是：

這個世界的人類在技術上已經實現“永生”，而這與“源質循環機制”相互矛盾。

所以，瑪娜創造了噬極獸這種物種，以彌補“源質循環機制”的失效，強行回收生命源質。

萬物皆有生命源質，然而噬極獸卻僅對人類感興趣。

那是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人類這一物種有能力打破“源質循環機制”。

“我懂了……瑪娜重啟紀元的原因或許就在于此，這就說得通了。但關鍵問題在于，為什么瑪娜本人卻消失了。”姜林楠楠自語。

飛雪扭頭看他：“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