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餓了……”

云亦突然低聲開口，聲音點不易察覺的虛弱。

他抬起眼看向李妙音，那雙平日里或許銳利的眸子，此刻竟有幾分可憐巴巴的意味。

腹部的疼痛讓他沒力氣維持太多表情，偏偏這副模樣配上蒼白的臉，倒真有幾分讓人沒法拒絕的架勢。

“好，我上網搜一下你這個情況能吃些什么……”

幾分鐘后，李妙音放下手機，看向云亦：“搜了搜，沒找到特別講究的說法，不過病人吃粥總沒錯，都說要清淡飲食嘛。皮蛋瘦肉粥，吃嗎？”

“吃。”云亦點頭，這粥他倒是挺合口味。

“行，那我點個外賣。”李妙音說著又要劃開手機。

“等等——”云亦頓時瞪圓了眼睛，聲音都拔高了些，“不是，我可是傷號啊！你給我點外賣？”

“有問題？”李妙音抬眸，一臉莫名。

“問題大了好吧！”云亦嘴角抽了抽，“外賣哪算清淡？我好歹也是付了錢的，你就不能上點心？難道你不會做飯？”

“可是家里的食材也有雞蛋和大米了。”李妙音撓了撓頭，她那張平日里清冷得像覆著層薄冰的臉，此刻染上幾分茫然，眼神里還帶著點無辜，硬生生透出種反差萌來。

云亦閉上眼，深吸的那口氣像是帶著千斤重，緩緩吐出時，連帶著眼底的最后一點期待也散了。

再睜眼時，臉上竟浮起一抹近乎悲涼的神色，聲音都透著點認命的意味：“那就煮白粥吧。再煮兩個水煮蛋……”

“噢……”李妙音放下手機，走到廚房開始熬粥煮雞蛋。

半小時后，李妙音端著個白瓷碗過來，碗里是清清淡淡的白粥，上面撒了點碎榨菜。

她走到沙發邊，用指尖輕輕點了點云亦光溜溜的肩膀：“自己能吃嗎？還是得我喂？”

云亦臉色依舊蒼白，剛才拌嘴時情緒一激動，腹部的傷口又扯得生疼，此刻連說話都有些費力：“坐不起來……你喂吧。”

李妙音“哦”了一聲，在沙發邊找了個小馬扎坐下，舀起一勺粥，湊到嘴邊輕輕吹著。

溫熱的氣息拂過粥面，她的唇瓣微微嘟起，唇線清晰，泛著自然的紅潤，看著格外誘人。

云亦的目光落在她唇上，喉結幾不可查地滾了滾。

明明只是再尋常不過的動作，不知怎的，竟讓他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剛才還因疼痛緊繃的神經，忽然就亂了節奏。

“看什么呢？張嘴。”李妙音吹得差不多了，抬眼就撞進他有些發直的目光里，眉梢微挑，把勺子遞到他嘴邊。

云亦這才回過神，有些不自然地偏了偏頭，依言張開嘴。

粥滑入喉嚨，溫熱清淡，帶著點榨菜的咸香，味道其實很普通，可他舌尖嘗到的，似乎還有別的什么說不清的滋味。

一碗粥很快就吃完了，李妙音又剝了一個雞蛋，親自喂給了云亦。

填飽肚子后，云亦安靜地躺在沙發上，目光落在對面的李妙音身上。

她正捧著手機刷短視頻，嘴角噙著點淺淺的笑意，連帶著那雙總是清冷的眼睛都柔和了幾分。

安靜的屋子里只有手機屏幕偶爾亮起的光和細碎的笑聲，云亦忽然開口，打破了這份閑適：“我叫云亦。”

“嗯，知道。你昏迷那會兒，我看了你的名片。”李妙音頭也沒抬，手指還在屏幕上飛快滑動，隨口應了句。

云亦：“……”

他默默扶了扶額，這人怎么看心不大聰明的樣子……

“我們現在好歹是雇傭關系，我也算你老板了吧？”云亦無奈地嘆了口氣，“作為員工，不打算自我介紹一下？”

“哦對哦！”李妙音這才從短視頻里抬起頭，恍然道，“我都忘了，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呢。”

她放下手機，沖他揚了揚下巴：“我叫李妙音，29歲。”

“29？”云亦頓時瞪大了眼睛，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眼前的女人明明看著和他差不多大，皮膚細膩得像剝了殼的荔枝，身段更是緊致得不像話，怎么看都和“奔三”搭不上邊。

這保養得也太離譜了吧？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她流暢的肩線，又趕緊收了回來，假裝整理身上的薄毯。

“你……結婚了嗎？”

云亦自己都沒察覺到，問這句話時聲音微微發緊。

他也說不清為什么突然想問這個，或許是剛才聽到她29歲時的驚訝還沒散去，又或許是潛意識里，迫切想從她口中聽到一個特定的答案。

“沒呢，母胎單身至今。”李妙音說得坦蕩，半點不覺得有什么好藏著掖著的。

云亦卻愣了一下，下意識接了句：“你長得這么漂亮，身材又好，怎么會……”話到嘴邊才覺不妥，硬生生收了回去，只余下滿眼的詫異，這樣的條件，怎么可能一直單身？

“可能是我又懶又宅吧。”李妙音歪了歪頭，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眼睛一亮，“不說了，我要去打游戲了，你自己歇著。”

話音剛落，她就一陣風似的沖進了房間。

沒一會兒，屋里就傳來她壓低了嗓子的罵聲：“這AD會不會玩啊？！坑死了！”緊接著又陡然變了調子，聲音軟得發黏：“打野哥哥帶帶我嘛～人家不太會～”

聽著那瞬間切換的語氣，云亦靠在沙發上，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這個看著清冷又有點脫線的“大姐姐”，好像……還挺可愛的。

……

突然一陣尿意毫無預兆地涌上來，云亦的臉“騰”地一下紅透了，從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頸。

“李……姐姐！”他本想直呼其名，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就他現在這動不了的樣子，喊“姐姐”似乎更能讓人軟下心腸。

房間門“咔噠”一聲開了，李妙音拿著手機走出來，臉上還帶著剛從游戲里抽離的茫然：“怎么了？”

聲音細若蚊吶，他別過臉，耳根燙得能煎雞蛋：“我、我想去趟廁所……”

李妙音見他窘迫得脖子都紅了，倒也沒打趣，只點點頭：“能站嗎？我扶你。”

云亦試著動了動，腹部的傷口牽扯著疼，根本使不上力。李妙音見狀，彎腰架住他的胳膊，半扶半攙地往衛生間挪。

到了馬桶邊，麻煩才真正開始。

云亦根本站不穩，李妙音只能一手扶著他的腰，一手撐著他的胳膊，整個人幾乎貼在他身側。

狹小的空間里，呼吸都變得清晰可聞，她能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他也能聞到她發間淡淡的清香。

解決的過程簡直是種煎熬。

云亦閉著眼，耳根紅得快要滴血，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李妙音則偏著頭，視線死死盯著墻角的瓷磚，臉頰燙得像火燒，扶著他的手都在微微發顫。

直到云亦上完廁所，李妙音幾乎是逃也似的架著他回了沙發，兩人都松了口氣，卻誰也沒敢看對方，只各自低著頭，耳根還紅得厲害。

“你、你好好歇著。”李妙音丟下一句話，轉身就往房間走，腳步快得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

云亦靠在沙發上，手還捂在發燙的臉上，心臟“砰砰”跳得厲害。

剛才那短短幾分鐘，簡直是折磨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