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冷眼旁觀的林平安，目光只是打量著孫翔，卻沒有開口。

聽到徒弟小王的話，林平安開口道：“孫翔哥，能說說理由嗎？你是老人，應該明白臨陣換將，是兵家大忌的道理。”

孫翔看了一眼林平安，沒想到才進入快班六年的林平安，居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平安，你定下的計劃，我是沒有意見的。不過，現在情況稍有些變化，我看了一下附近的地勢，這里的情況比較復雜，小田畢竟年輕，處事的經驗不足，所以，同鹽販交涉的事情，還是由我來吧。”

孫翔解釋了一下原因，林平安并不意外地點了點頭，似乎猜到了孫翔的說辭，于是道：“好，那就由孫翔哥去。”

“師父！”

田壯還未開口，徒弟小王倒是先急了。

兩人一起進的班房，玩的感情又好，在他看來，本該是兄弟小田現在卻被孫翔搶了。

“小王。”林平安瞪了一眼徒弟一眼。

這小子誰都不服，別說班房里的老人，就是副捕頭，他都敢頂兩句，但唯獨對林平安這幾個沒大他幾歲的師父很敬重。

徒弟小王被林平安瞪了一眼，閉上了嘴巴，不再發表意見。

“小田，把石塊給孫翔哥吧。大家都是為了行動能夠順利，孫翔哥也是為你的安全考慮。”小田畢竟不是自己徒弟，現在活兒被搶了，還是要安撫一下。

“好。”田壯倒是沒有再爭，點點頭，把石塊遞給了孫翔。

孫翔接過石塊，看了一眼三人，道：“若是有意外發生，我會給信號的。”

“好。”

林平安點點頭。

孫翔拱拱手，下山而去。

待孫翔走后，小王生氣道：“師父，要我說，完全沒必要給他面子，不就是在班房多待了幾年，裝什么裝。有信物在，這活兒我也能做，說白了，就想搶功！”

“這家伙是總捕欽點加入的，總捕什么意思，不用我多解釋了吧。”林平安拍了拍小王的肩膀，又看了看田壯道：“這件事沒那么簡單的，后面功勞有的是。”

“別著急。”

……

密林。

孫翔穿著一身乞丐裝扮，走進了密林中。

沒走多久，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

幾個人不知從何處出現，以四面八方之勢，成圍拱型朝著孫翔靠近。

“什么人？”

孫翔稍稍一拱手，不慌不忙地說到：“合字念短，咱是靠扇坐地炮，李狗的上排琴。”

孫翔不愧是老捕快，也算是老江湖了，懂幾句江湖黑話，單這一點，卻是比還是雛兒的田壯強上許多。

孫翔的意思是，道上的朋友，別著急，我是本地的乞丐，李狗的哥哥。

聽到孫翔這幾句敞亮的黑話，對方果然停下了腳步。

只聽到一人朗聲道：“道個萬兒。”

這是讓他報上姓名的意思，孫翔瞎謅了一句：“冰糖萬兒。”

對方聽到孫翔的話，似是拱拱手道：“原來是田兄弟，在下姓藍，是這里的主事。”

孫翔同樣拱手，他手里握著林平安給的石塊，上面的“藍”字說明了一切。

“原來是藍主事。”

“田兄弟，李狗兒呢？”穿著布衣的中年男人，也就是藍主事，帶著幾個手下，從樹木的后面出現，開口朝著孫翔問道。

“狗兒他……”孫翔面色落寞，一臉神傷地說道：“三天前，一大早，他的尸首被就被拋在城西的路面上。”

這話倒是真的，因為林平安去找信物的當天，一大早就看到了李狗兒的尸首。

當街拋尸，在大乾雖然并不多見，卻也并不罕見。

臨河縣每年總有那么幾伙人，囂張到把人丟在大街上。

“那老貓兒呢……”藍主事點點頭，摻和到鹽這個生意里，人死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他也沒有什么情緒波動，繼續問道。

乞丐這個行當，團團伙伙的并不少見，當然這些都是最底層的乞兒，搭伙討飯吃而已，跟虎頭幫這種地面流氓，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東西。

老貓兒，就是城西乞丐的頭，他們還有一個很響亮的名字，丐幫。

李狗兒應該是已經把老貓兒介紹給了藍主事這波人。

老貓兒當然也死了，不光是他們，整個城西丐幫，都被虎頭幫滅了團。

“城西的兄弟們，都……”孫翔搖了搖頭：“我是城東丐幫的，跟李狗兒以前是一起討飯的，我們關系很好，他之前把信物的藏匿地告訴了我，他說自己有什么不測，就把販鹽的生意交給我做。”

“是嗎？”

“你是城東丐幫的？”藍主事看著孫翔道。

孫翔聽到藍主事的語氣變化，心里咯噔一聲。

為了防止藍主事已經見過城西丐幫的所有乞丐，所以他給自己編了一個城東乞丐的身份。

臨河縣一共有三伙乞丐，城西、城南、城東。

三片城區，包括衙門所在的城東，都有乞丐。只有大姓居住的城北，沒有乞丐。

城南距離城西較近，為了避免意外，專門挑選了距離最遠的城東，這也是林平安四人提前商量好的身份。

“嗯。”孫翔點點頭，道：“我是城東的，平常就在東二道街討飯吃。”

孫翔硬著頭皮說著，這些鹽販很精，搞不準就是在咋呼。

“哦？不巧，我前幾天剛好和兄弟們一起去了一趟城東的東二道街，怎么沒有見過你？”藍主事道。

孫翔愣住。

而藍主事身邊的幾個下屬，剛剛放下的武器，也都重新抬了起來，步伐也開始朝著孫翔逼近。

……

密林外。

高處。

“師父，孫翔這貨怎么進去了那么久？”徒弟盯著下方的密林說道：“這伙不會把事情搞砸了吧。”

田壯也同樣感到疑惑：“是啊，孫翔哥這么久都沒出來，怕是要出什么事情。”

林平安點點頭，這倆小子雖然初入班房，但思維意識都很不錯。

這么久，怕是要出意外了。

“準備準備，抄家伙吧。”

林平安拔出腰刀，擦了擦佩刀，重新插入刀鞘。

轟~

“嘎嘎——”

密林深處，一棵樹明顯被巨力撞擊了一下，一只鳥嗖的一下，從樹上飛了起來。

黑色的鳥身，發出“嘎嘎”的烏鴉生，預示著不祥。

“走！”

林平安當機立斷。

小田和小王兩人也連忙跟上林平安的腳步，沖入密林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