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他是我的摯愛親朋,手足兄弟啊!
- 我的師傅是個茍道中人
- 雪覆嶺
- 2353字
- 2025-08-31 11:00:00
萬勝仔細品味了一下,細細思索之下,才嘗出了這句話的味道:“什么?!你要……殺了師兄!?”
“現在你倒是知道了,不然把你這蠢驢殺了嗎!?”
萬勝如同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一般,全身寒毛聳立,冷汗沁出,打濕了衣袍,整個人癱軟在地,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你瘋了你瘋了你瘋了!你怎么能殺掉師兄呢?”
“我不把你師兄殺了,你怎么進步?
你一輩子都只能仰其鼻息,躲在他的陰影里面,你不知道嗎!?
現在人家提起池云宗說的是我的名字?又有幾個知道你的名字?
全都是叫他楊銘!
池云只知有楊銘,何曾有人正眼瞧過你萬勝?
如果你不把他殺掉,這個名額落不到你頭上,你這輩子多半也就止步元嬰了!
可一旦拜入太一玄門,最次也有個化神當師傅,更別提到時候你認識的那些師兄師姐了,無論哪一個,日后的前途都絕對不低!
你的未來就不可限量了!
別告訴我你要憑自己的努力,你他媽配嗎,那么多丹藥堆起來個筑基初期!?
你知道你師兄從來都不吃丹藥嗎?他都說那玩意影響靈力精純,向來是不碰的!”
句句誅心!
萬勝被戳中痛處,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嘴唇翕動,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萬平猛地轉身,目光如淬毒的釘子釘在萬勝慘白的臉上:
“況且要是你師兄拜入太一玄門,你覺得他會怎么做?
以他的性子,喜歡爭勝,不知道會得罪多少人,對我池云來說真的是好事嗎?
在藏龍臥虎的太一玄門里,誰知道會得罪哪路神仙?
到時候惹下潑天大禍,池云宗數千年基業只怕都要為他陪葬!
雖然他的確對你好,也認我這個師傅,但人心總是會變的。
他終究不是我萬家人,我敢賭嗎?我不敢賭!
這個機會本來就是留給我萬家子嗣的,是我萬家的登云梯!
我也只恨自己沒有晚出生幾百年,不然這機會怎么可能到你手上!?
我萬家的登云梯你不牢牢把握就算了,怎么處處不如他?
要不是那么多的丹藥堆著,你早不如那些其他弟子了!
你不爭氣!叫他搶了去了!
我不能拿萬家的根,去賭一個外姓人的心!
我有什么辦法,我又能怎么做?還不是只能把他殺了,把這個機會留給你!
明白了嗎?!!
不、中、用、的、東、西!!!”
殿內死寂。
唯有燭淚無聲滴落,啪嗒一聲,在凝固的空氣里砸出微不可聞的輕響,如同敲在萬勝坍塌的心防之上。
萬勝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父親說這么多的話,他呆愣地癱在地上,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般剖心瀝血的低語,句句敲在他內心最深處的不甘與恐懼上。
他看著燭光下父親那張被陰影切割得有些猙獰的臉,居然有些喘不過氣。
萬勝本能地想要說些什么,但他張了張嘴,喉嚨里卻只發出嗬嗬的抽氣聲,像離了水的魚,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今天所經歷的一切簡直叫他失了神!
父親居然要殺銘哥兒,那可是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大師兄啊!
雖說心中有時是有些嫉妒,但銘哥兒對自己素來不差。
在宗門里,只要是自己喜歡的東西,和銘哥兒說一聲,銘哥兒就會給。
自己要是被其它宗門的人欺負了,銘哥兒也會帶自己找回場子。
修行上有什么困難,銘哥兒也會不吝賜教。
從小到大,都是銘哥兒照顧自己……
可以說雖然不是血緣兄弟,但是勝似血緣兄弟啊!
“父……父親,銘哥兒可是我的摯愛親朋,手足兄弟啊!”
萬勝跪在地上,衣袍摩擦著地面的積塵,他近乎是連滾帶爬地跪行著上前,扯住了萬平的褲腿。
“父、父親,要不算了吧……算了吧,銘哥兒待我是極好的,我怎么敢,又怎么能?做下這種事情,叫宗里的人該怎么看我?
我不要那個名額了……我不要那個名額了,求您了!父親!”
萬平神色猙獰,一腳踹開扯住自己褲腿的兒子。
“父母之為子,則為之計深遠。
你是個廢物,我不為你鋪好后路,你這輩子就這樣了。
別看他表面樂意拱手相讓,誰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仙路爭鋒!是半點都相讓不得的!
他說兩句你就真信了?日后若是上演一出農夫與蛇的戲碼,你又該當如何?”
萬勝瞳孔渙散,雙目已是無神,此時胡亂地抓著父親的褲腿,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銘哥兒不是那樣的人!”
萬平沉默了,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到現在還抱著如此天真的想法。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自己看過了春秋六百余年,什么樣的破事未曾見過?
殺子弒父,兄弟反目,明明還共同迎敵的師兄弟,下一刻卻因為一件靈寶而大打出手,生死相向。
這樣的事情他見過太多了,萬平不敢去賭人心。
自己這兒子,年紀尚幼,從小就是和楊銘一起長大,自然有極深的情誼,可是轉眼就叫他要殺了對方,心態上一時轉變不過來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還年輕。
萬平眼神有些復雜,動作也溫柔了起來,將自己這不成器的兒子輕輕扶起。
“勝兒,記住了,仙路爭鋒,那是一點都讓不得的!
你讓他一寸,他明天就要進你一尺。
這個名額你只要拿下,日后你便搖身一變,成為你最想成為的那種人了……修為強大,是其他弟子崇拜的對象,師傅青睞有佳,師妹師弟崇拜……
倘若楊銘現在是你這般模樣,我給他這個機會,你覺得他會動手嗎?”
萬勝如喪考妣,活像只落水了的瘟雞,雖是筑基修為,早已寒暑不侵,可此刻竟如身處冰天雪地,捂著自己的雙肩瑟瑟發抖。
眼前一片昏暗,師兄昔日溫和的眉眼,教導時的耐心,為他出頭時的凌厲……所有溫暖的回憶畫面,都被父親殘忍撕碎。
“是啊……如果銘哥兒是我的話,他又會怎么做……?
他素來爭強好勝,絕對不會放過這樣好的機會的……”
漸漸地,他從方才得知消息時的心神俱震和情感沖擊中回過神來,思考起了其中利弊。
“倘若再這樣下去的話,我沒有出頭之路……父親又如此逼我,我是不答應不得了,倘若是銘哥兒的話……是銘哥兒的話,一定也能理解我這樣做的吧?!”
萬勝嘗試著說服自己,他沒有看父親,只是死死盯著眼前那一小片搖曳燭光在地磚上投下的,自己扭曲的投影,眼底的光一點點凝結。
“我,我也沒辦法啊,是父親逼著我這樣做的,銘哥兒!要怪……就怪父親去吧!”
萬勝漸漸地挺直了脊背,用袖口狠狠抹去口鼻間的血跡與塵土,目光幽邃,聲音嘶啞干澀:“我知道了,父親。”
冰冷的夜風從殿門外卷進,吹得燭火猛烈搖晃。
兩人的影子在墻上瘋狂晃動,糾纏,濃郁地甚至化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