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聲悶響猛然從屋內傳出，茅屋上竟泛起月白紋路。

十二道火蛇透頂而出，空氣被灼燒出滾雷般的悶響，積雪汽化的白霧中夾雜著細碎的爆裂聲，如同干柴在烈火中炸開。

漫天飛雪，被蒸發成靄靄云氣。

火蛇盤旋間，一道數十丈之高的巨大身影緩緩直起身來，那頭發在火光中化作流銀，每一根發絲都跳躍著細小的火苗。

所有族人，抬頭仰望，只覺呼吸屏窒，心神震撼。

巨形身影緩緩低頭，俯視部落。

一股神威隨之降下。

部落的族人們紛紛跪下，以額觸地，掌心向上攤開，這是部落迎接神跡時的姿勢，多年前李牧兩箭震退部落聯盟時，他們也曾這般跪拜過。

蠻阿虎的瞳孔里倒映著扭曲的熱浪，還有那巨大的身影，喉結滾動了幾下才擠出聲來。

“那是……牧哥？！”

他不敢相信，那巨大的身影竟與李牧長得一模一樣。

石頭也是很是難以置信。

轟然間。

十二道火蛇匯聚在一起，不斷收縮變小。

最終凝成鴿卵大小的月白火珠，懸于巨形身影跟前。

整個茅屋外的積雪已然化作冒著熱氣的黑土，屋檐垂下的冰凌滴落的水珠還未落地便汽化為霧。

部落中的積雪開始泛出詭異的幽藍光點，仿佛有看不見的神火在積雪中燃燒。

漸漸的，那些幽藍光點像螢火蟲般從積雪深處浮出，被真火余溫牽引著盤旋上升，在離地三尺處燃成月白色火星。

原本連火焰都難以化開的積雪。

此刻正在迅速融化。

族人們瞪大了眼睛，臉上的震撼早已凝固。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神異的景象。

一柱香時間后。

巨型身影緩緩消散，屋檐滴落的水珠在觸地前化作螺旋狀上升的蒸汽，地面蒸騰的熱浪讓遠處觀望的族人不得不瞇起眼睛。

屋中，李牧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的發絲已垂至腰際，糾纏著幾縷被真火灼成月白的發梢，臉面上的胡須如黑瀑般垂至前胸。

“小白，謝謝你。”

李牧輕喃。

他能這么快凝煉出真火，讓自身的煉氣實力大幅暴漲，超越之前十數倍，甚至數十倍的實力，全都多虧了小白當初所贈的那根狐牙項鏈。

李牧輕輕托起項鏈。

狐牙項鏈入手冰涼，表面布滿蛛網般的裂紋，一縷月白霧氣從其中逸出，在李牧指尖纏繞半息后消散，仿佛是最后的告別。

許是耗盡了所有的力量，也或是別的什么原因吧。

總之。

這幾年的閉關，若不是狐牙中涌出的太陰之氣相助，他不可能這么快凝煉出這特殊的真火。

這真火的力量非常強大，能輕易融化火焰都難以化開的詭異冰雪。

同時這火焰又可以隨心所欲地轉化為凝結冰霜的冰焰。

凝煉出這奇異真火后。

李牧甚至能夠感覺到積雪中也存在著微弱的太陰之氣。

“或許，這連續多年的冬雪與小白有關。”

李牧并不確定，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就是小白直到現在都還沒有突破至竊天之境。

這也就難怪當初七佬佬要他喝下雪露玉華了。

下一秒。

李牧的神念已然輻散開去，籠罩了整個有窮部落，感應到一道道或強或弱的氣息，如同光點般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稍加凝神，光點化為活生生的畫面。

孩童衣領里藏著的松子、婦人腰間獸皮囊中干癟的鼠尾草，甚至土墻縫隙中冬眠的蜈蚣，皆如觀掌紋。

煉氣術境界大漲，讓他又掌握了一些新的能力。

比如，踏葉懸空、隔空取物等。

人體六感更是得到了成倍提升。

“閉關一次出來，石頭倒是顯得愈發沉穩了，阿虎也更強壯了，有木合叔當年的幾分樣子，鐘嬸也長出了白頭發，變老了，咦，怎么沒見到大力叔？”

眨眼之間，李牧已經將整個部落用神識掃了一遍。

多了許多生面孔。

另外，有窮部落的土夯墻更高了，外面還修建了新的屋子，然后又圍了新的外墻。

新擴建的外墻用凍土混合碎骨夯成，墻上插著兇獸的長骨作為威懾，墻頭積雪被刻意保留成圓弧形，可以增加敵人攀爬的難度。

李牧一個心念。

聲音回響在石頭和蠻阿虎的腦海中。

兩人對視一眼，什么也沒說，但已然看懂了對方眼神中的詫異和喜色，當即向著李牧的屋子大步走去。

其他人未得召喚，誰也沒有靠近。

兩人見到李牧，向李牧講述了這幾年來發生的事情。

“七年嗎？沒想到，我已經閉關了七年，大力叔也在一年前安詳過世。”

李牧有些感慨。

在他的感覺中，似乎也就是兩三日時間而已。

“牧哥，你餓不餓，我去給你拿吃的？”蠻阿虎問道。

“不用。”

“那我給你拿把青銅刀來，你刮刮胡子？”

“不用。”

李牧劍指一并，凝氣為刃，刃光閃爍間，那垂至胸口的胡須已然飄落而下。

“這……就刮干凈了？！”

蠻阿虎眼睛微微一瞪，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那參差不齊的胡茬。

這可比他用青銅刀刮的干凈了無數倍！

石頭輕笑道：“這么驚訝干什么？牧哥可是神仙一樣的存在，比這更神奇的手段出現，你也不用驚訝。”

蠻阿虎點著腦袋，非常認同石頭這句話。

“對了，牧哥，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蠻阿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什么事？”

“就是……我和阿古朵的婚禮，想請你為我們主持。”

“哦？你們要成親了？那我當仁不讓。”

“太好了，謝謝牧哥！”

婚禮前夜，李牧用真火熔煉一枚修蛇的鱗片，指尖引導火焰在鱗片上蝕刻出交纏的藤蔓，以及一道代表幸福的巫符印。

這是他要送給這對新人的祝福。

翌日，蠻阿虎與阿古朵的婚禮，在部落中盛大舉行。

整個有窮部落，筵席三日。

其他部落聽聞是神使李牧親自主持，紛紛前來道賀，并送上賀禮。

李牧也是再次見到了姚重華。

他老了不少。

鬢角多了許多白發，眼角的魚尾紋也更重了幾分。

見李牧與十年前一樣。

姚重華感慨之余，不免又有些羨慕。

“神使大人當年可是登上了昆侖神山，見到了神山的主人？”姚重華問出了藏在心中十多年的疑惑。

他心里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只是想要求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