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狐身著染成靛青的苧麻長裙，裙擺處用骨針繡著狐尾狀圖紋，旋轉時腰間懸掛的青銅鈴鐺發出細碎清響，與火塘旁的鼓聲隱約相和。

她身姿輕盈，搖曳生姿。

那雙眸如秋水般清澈，流轉間帶著幾分嫵媚，肌膚更是白皙如玉，又透著淡淡紅暈，更添幾分動人。

她的舞姿靈動而優雅，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

長發如瀑，隨舞步飛揚。

然而，盡管純狐的舞蹈和人美得令人心醉，與小白相比，仍有些不足。

小白的美不僅僅是外表，更是一種從骨子里透出的靈韻。

而純狐，終究少了那份與生俱來的靈氣。

月神石和篝火的光芒，將純狐的影子投在地上，隨鼓點扭曲變形，宛如某種正在化形的精怪。

圍觀的族人中，許多青年男子不自覺地前傾身體，喉結隨著她的旋轉上下滾動。

這些青年竟是看得有些呆了。

“神使大人，您覺得這舞如何？”

距離李牧并不遠的寒浞，滿臉堆笑地看著李牧。

“還好。”

李牧平靜地點了點頭。

他注意到寒浞腰間有一把青銅匕首，手柄上纏著與老首領相同的赤色符紋麻繩。

那應該是老首領親手所賜。

如此淡然的評價，讓寒浞略有兩分失望，但他眨眼間便收斂起心底的情感，笑著舉起盛有茶水的特制茶碗。

“神使大人，寒浞敬您一杯。”

“我等也敬神使大人！”

“敬神使大人！”

在場之人無不是跟著附和舉碗。

李牧端起石碗，朝左右兩邊示意了一番，隨后仰頭飲下。

這石碗的邊緣還殘留著燧石刮刻的粗糙痕跡，但碗內已鍍了層薄銅，茶湯流過時泛出青銅特有的光澤，讓茶色更美。

這是從虞氏部落傳來的新工藝。

而有窮部落向來以茶待客，以茶為飲。

這已成部落習慣。

還有些新加入進來的部落，帶來了名為酒的存在，可惜有些酸澀難咽，愿意喝的人并不多，在有窮部落并未流行起來。

不過。

倒是傳聞一些部落以酒為待客之道。

“神使大人，純狐為您斟茶。”

已跳完一曲的純狐，雙手托著銅制的茶壺，蓮步依依地走到李牧身旁，優雅地斟上茶水。

她那流轉的眼波中帶著依依不舍，卻不見李牧開口留她，不禁微微看向寒浞。

寒浞臉上笑容更盛三分，眼尾擠出幾道殷勤。

“哈哈哈……純狐，你就留在神使大人身邊，專為神使大人斟茶，萬不可失了禮數。”

純狐唇角揚起恰到好處的弧度，脖頸低垂時露出頸間細膩的肌膚，這個經過精心練習的欠身動作卻在半途突然僵住。

“不必了，你去為首領斟茶便好。”

李牧淡淡地道。

純狐有些錯愕地佇立在原地，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其他人也是詫異地看向李牧。

寒浞臉上的笑容也跟著凝固，直到聽見老首領的輕咳聲，才重新堆起殷勤的褶皺。

“純狐，按照神使大人的吩咐做。”

純狐微微欠身：“是。”

隨即托著青銅茶壺朝部落老首領那一桌走去。

李牧輕瞥了寒浞與純狐一眼，并未多言。

宴會結束。

寒浞屏退其他人，只留下了純狐。

“寒浞大人，那位神使大人似乎不喜歡我。”

純狐娥眉輕蹙，有些失落。

她脖子上掛著漂亮的玉墜，玉色青中帶灰，是寒浞上個月用七張雪貂皮從其它部落的游商手中換來的。

寒浞指尖摩挲著一枚燧石刀片，那是他去年從虞氏部落換來的，刀刃上還刻著部落聯盟的六翼鷹隼圖騰。

他深吸了一口氣，眼睛微瞇。

“看來傳言是真的，我們這位神使大人曾遇見過一位叫小白的姑娘，那姑娘比你還美。

“真是不敢想象，這天下間竟還有比你更美的女人？

“那得是何等驚艷世人的存在？”

純狐不信。

盡管這個傳聞，她早就已經聽部落中的其他族人說起過。

但她絕不相信這天下間還有比她更美的女人。

“那我接下來該怎么辦？”

純狐追問。

寒浞嘴角輕翹，勾勒起一抹自信淡笑：“不必擔心，我已經打聽過，那位小白姑娘失蹤了四年多，斷然不可能再回來，你還有機會。

“今后，你要多多尋找機會接近神使大人，只要他愿意支持我，這部落首領的位置便是我的，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

純狐微微欠身。

“是，純狐定會全力以赴。”

說著，她抬起手臂，朝寒浞身上靠去，卻是被寒浞目光冷冷一瞪，嚇得連忙將手縮了回來。

寒浞沉聲道：“記住，你的完璧之身只能給神使大人，在他還沒有碰過你之前，任何男人都不能碰你，你更不能主動去碰別的男人，包括我。”

純狐低埋著腦袋，大氣不敢出。

“是，純狐記住了。”

另一邊。

“牧哥，純狐頭上的花環會隨著她走路時輕顫，連阿古朵都偷偷學她走路，牧哥你真的一點都不動心？”

蠻阿虎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

不等李牧開口，石頭已經搶先說道：“牧哥，如果你是為了我競爭部落首領一事而拒絕純狐，大可不必的，就算我當不上首領也沒關系，只要牧哥你能找到妻子，我樂意之至。”

“跟我來。”

李牧只是平靜地說了一句，便繼續朝前方走去。

蠻阿虎和石頭對視一眼，隨即跟上。

回到屋中。

李牧才肅穆地對兩人說道：“難道你們看不出來這是一出美人計？純狐不過是寒浞刻意安排來接近我的。”

“什么？！”

蠻阿虎和石頭皆是一愣。

李牧繼續道：“這個寒浞心術不正，為爭奪首領之位不擇手段，若是讓他當上首領，有窮部落將不再是有窮部落。

“這種人可以用，因為他確實有些本事，但絕對不能讓他掌權，尤其是不能讓他掌大權。”

李牧決定好好教導一下石頭和蠻阿虎，不能讓他們兩個再這么老實憨厚下去。

蠻阿虎和石頭對視一眼。

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他們沒有那么多心思，只知道打獵，讓部落的族人們都能有吃的，并且確保其它部落的人不敢來招惹有窮部落。

至于別的歪心思，他們從未想過。

“牧哥，若純狐真是寒浞的人，那鐘嬸為什么還想著將她介紹給你做妻子？難不成，鐘嬸也成了寒浞的人？”

蠻阿虎不解地撓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