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不是有一大片梧桐樹的林子嗎？我們中午把后山的墳頭挨個檢查了一遍，下午準備穿過林子去其他的墳地時，看到有五顆樹被砍了，只剩下五截樹樁。

“不過村里經常有人偷偷砍樹，當時沒有人在意，直到我們檢查完去其他地方時，再次穿過那片樹林，就看到了那五截樹樁的年輪上出現了血跡。

“一開始還以為是有人裝神弄鬼，故意灑上去的血，就有人抄起手邊的鐵鍬開始鏟年輪，結果鏟得越深，內部血跡越多越濃！”

說到關鍵處，治安員變得激動起來，手舞足蹈的形容：

“其他樹樁都是這樣！眼睜睜看著血跡從年輪里慢慢滲透出來，越來越多！血不是倒上去的，而是往外冒出來的！

“所有人都看到了，樹在流血！李老姑也看到了，我沒騙你隊長！”

聞言，楊威皺起眉，回頭看了一眼李破：

“要去看看嗎？”

思考片刻，李破問道：“我奶奶怎么說？”

“尋？”

治安隊艱難的回憶起來，“李老姑好像說了個卦象，什么尋？”

“巽卦。”李破補充道，“那五棵樹是卦象嗎？”

“啊對對對，巽卦！”治安隊急忙點頭表示贊同，“李老姑仔細看了五棵樹的位置，說有人按照巽卦的形式砍了這五顆樹，讓我過來報信，她正在解卦呢......”

“好，知道了?！?

楊威看了看身后不遠處的動物尸堆，咬了咬牙，表情復雜：

“沒想到啊，除了人和牲口，居然連植物都不放過。”

“......”

李破沉默不語，盯著動物陷入思索。

從目前看來，殺人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而且，兇手似乎不只為了【造畜】，否則尸體沒理由皮膚完整，而且還砍了五棵梧桐樹，應該另有企圖。

這次不是普通的殺人案，案情不好分析，兇手的動機根本沒法用犯罪角度的邏輯來推理......

只能先讓李老姑通過道術知識，反推出兇手的真正目的，再從動機方面著手查案。

旁邊幾位治安員一臉鐵青的把動物尸體搬到推車上，全壘起來還不夠放，要反復兩趟才能把動物運走，最后還要運一次無頭尸體。

看著他們忙活，李破拄著下巴自言自語：

“這么多動物，木推車一次都放不下，兇手用的什么手法，能隔空不留腳印的把它們放在大堂講臺上。”

“對啊對??！”楊威在旁邊提醒：

“除了這個還有年輪流血啊，不會讓兇手真的練成邪術了吧，砍過的樹都能滋滋冒血！”

動機和手法目前一無所知。

別說兇手了，甚至連死者是誰，都還不清楚......

“問到了問到了，除了提前請過假的，有兩個人今天沒報道也沒請假！”

一位治安員遠遠的跑過來，邊跑邊大喊：

“趙坤祥！胡建軍！他們兩個沒來！”

對于這兩個普通治安員，楊威倒沒什么印象，但目前的無頭男尸很有可能是其中的某一位。

敢殺治安員，他必須追查到底：

“走！認門的帶帶路，去他們家。”

“先去坤祥家吧，他家就在那邊的巷子里?！?

其中一個治安員趕在了前面，給大家帶路，動物尸體和無頭男尸則先讓其余治安員送到了義莊。

村子里連人生病了都要去義莊，更別說動物的醫療條件了，在剛才的談話間，唯一命若懸絲的黑狗也望著夕陽定格在了生命最后一刻......

“哐哐哐——”

“坤祥！在家嗎坤祥！？”

“祥子來開下門，隊長來了！”

拍了兩三分鐘的門，都沒有人來開門。

隔著大門的縫隙和小洞，楊威能看到正屋的門窗緊閉：

“連黑紗簾都拉得那么嚴實，不會還跟家里睡覺呢吧？”

李破淡淡道：“拉簾也有可能是為了擋住什么......”

在聽到這位缺勤的治安員的名字后，他就已經有不好的預感了。

坤祥名字里的【坤】。

后山五棵樹的【巽】。

如果死者真是這位叫【趙坤祥】的治安員，李破就大概明白兇手的下手邏輯了......

聽到李破這么一提醒，楊威也不再浪費時間，招呼了幾位治安員，強行破門而入。

砸開大門后，幾人沖進院子里。

門窗緊閉，窗戶也被黑簾擋的嚴嚴實實。

見情況不太對勁，眾人二話不說，闖進正屋里。

屋門沒有上鎖，隨手一推，門就開了。

“呼——”

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大家瞬間意識到，這里就是第一案發現場......

被血泡透的衣服、肉塊、卷刃的砍刀、骨頭渣，以及隨處可見的血跡。

噴濺狀血液，拖拽式血跡，滴落式，存放式等等，多種多樣的血液痕跡，兇手完全沒有掩蓋的意思，甚至可能吃了頓飯才走。

剛剛看完動物縫合殘肢的治安員，又看到了案發現場，胃里不由得再次翻涌起來。

可惜這次沒什么好吐的了，除了膽汁，大多只是干嘔兩聲。

緊接著，屋內傳來一陣躁動。

“嗡嗡嗡——”

“嗡嗡嗡——”

循著聲音，李破定睛一看，看到了那幾扇窗戶。

哪有什么黑紗簾......

窗戶上是一層滿滿的綠豆蒼蠅！

眾人一臉嫌惡的揮動胳膊驅散蒼蠅，屋門敞開后，綠豆蠅裹挾著血絲飛離房間。

數量龐大，綠豆蠅橫沖直撞，不少治安員的衣服上都被蒼蠅沾到了血跡。

楊威的臉頰微微抽搐，很快，怒火將生理性惡心強壓下去，向前幾步：

“遺體只剩腦袋了，分開去找坤祥的腦袋?！?

“是！”

李破和楊威也沒閑著，跟其余治安員一起在家里翻翻找找。

不止客廳，臥室，廚房，甚至雜物間里都有非常明顯的血跡，地上也滿是干涸的血腳印。

單從雜亂的血腳印上就能看出兇手的狂妄和自如，非常從容的完成了對趙坤祥的分尸，走的時候還把燈關上，毫不吝嗇的在開關上留下了血手印。

盯著開關上的血手印和清晰可見的指紋，李破遺憾的嘆了口氣。

“他家有根通往房頂的煙囪，兇手應該是從這里跑出去的！”楊威突然過來拽走李破，把他帶到了廚房里，指著灶臺上的煙囪。

“這跟上次曹桂芬家不一樣，這里的屋門沒鎖啊，兇手不用爬煙囪，直接上房就行?！?

嘴里這么說著，但李破看到灶臺的煙囪入口處確實有血跡，順便探頭進去看了看。

只見，煙囪的內部里。

趙坤祥的人頭高高懸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