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梅特市，列車站，下午1點。

一列從遠方而來的列車緩緩駛停，乘車的旅客陸續下車，一個健壯但警惕性很強的身影混在人群中，回到了梅特市的土地。

剛一下車，莫里安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確認了僅剩的兩張紙幣并未丟失，他才放心往站外走。

一想到自己中途找工作人員說回站，竟然還要另外花錢買車票，莫里安就忍不住在心中慶幸。

幸好該死的雷蒙沒有將他身上的錢和手表也拿走，不然真的只能去弗蘭納州挖土豆了！

裹著大衣謹慎觀察地出了車站，莫里安目標明確，首先來到了車站旁的一家報刊亭。

“你好，我要一份今天的梅特早報。”

站在報刊亭門口，莫里安掏出了那張棕色的，寫著五面值的紙幣。

普森共和國的貨幣只有兩種單位，分別是朗金和朗特，兌換比是一比一百。

朗金的消費力與黃金掛鉤，每20朗金可以購買千分之一磅黃金。

莫里安估算過，按照地球上2024年金價換算的話，1朗金差不多等于15，16塊錢。

“左邊，自己拿。”身穿制服賣報紙的工作人員叼著煙斗，眼睛都沒看正面。

手指夾進紙幣看了兩秒后，他從抽屜里找出四張面值1朗金的灰色紙幣，外加四個20朗特的硬幣壓到木板上。

“........”

.........

“議員山姆為可能下崗的工人發聲....”

“貝里公司新建的工廠即將投入生產.....”

莫里安快速瀏覽完了整張報紙，沒有看見上面有任何關于南區警局的信息。

看來局里暫時還在探查我的情況......不然抓獲反社會分子這種事要是定案，肯定已經潤色一番，發給報社了......

不過我只是失蹤了一晚上，還在探查也很正常....

心中有數，莫里安走向了不遠處的黑色公用電話亭。

進入亭中，投入一個硬幣，他拿起聽筒，在撥號盤上按下了記憶中的那串號碼。

等待了幾秒后，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有些疲憊的男聲：“你好，我是警長埃倫。”

“警長先生，我是莫里安·安格爾。”莫里安將大衣裹緊了一些。

“莫里安！？”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有些震驚，但驚訝過后，又迅速補充道：“你現在在哪？那批珠寶呢？”

珠寶？....這個單詞讓莫里安稍稍一怔，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這些大概和雷蒙說辭有關。

雷蒙編輯措辭是意料之中的情況，莫里安只是眼角微跳了一下，他輕聲問道：

“先生，我不知道您說的珠寶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語氣變得深沉了起來。

莫里安假裝虛弱地咳嗽了兩聲：“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說的珠寶是什么，我現在的狀態很不好，咳咳。”

“但我想，這所謂的珠寶應該是雷蒙警長說的吧，咳咳咳。”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然后才傳來回應：

“昨晚和你一起出勤的只有你和雷蒙，自然只有他提交述職報告。”

頓了一下，另一句不帶感情的話又補充傳來：

“我有必要告訴你，在這份報告里，你是一名罪犯。”

我是罪犯？……莫里安從埃倫的語氣里聽到了一股提醒的意味。

心中慶幸自己選擇對了的同時，莫里安假裝愈加虛弱地問道：“我可以先聽聽這份報告嗎？先生。”

電話那頭沒有答應，但卻緩慢傳出了像是自言自語的聲音：

“十二月十三號。”

“晚上10點30，警長雷蒙和警員莫里安潛入一名走私犯家中。”

“11點左右，兩人查抄出一箱古董珠寶，并逼問出其同伙當晚的交易地點。”

“雷蒙打電話通知警局值班人員前來接收犯人，并讓莫里安看住犯人，自己前往其同伙交易處。”

“11點30左右，值班人員趕到，走私犯昏迷中，莫里安和珠寶失蹤。”

“凌晨2點，雷蒙回到警局，告知并未等到另一名走私犯交易。”

“早上6點，昏迷中的犯人醒來，證明莫里安攜帶珠寶潛逃。”

“.......”

話語十分少，應該是埃倫精簡后的結果，但足以構成一件完整的事情。

認真聽完的莫里安呼吸不自覺重了起來，這哪里是述職報告，這簡直就是雷蒙對自己貪贓枉法的指控書！

而且這份指控書竟然還有人證。

是了，那名反社會組織人員在這份報告里被說成走私犯，他當然愿意指控配合！

一晚上的時間，雷蒙也足可以補充細節。

該死，所以我現在竟然連對質的機會都沒有啊，完全是犯罪嫌疑人身份...露頭就要被抓的那種....

莫里安的心緩緩下沉，他不斷地在腦中搜索，排查，以尋求這份述職報告的破綻。

可他畢竟不是專業的特工偵探，剛融合的記憶也沒有給他任何反駁這條證據鏈的思路。

似乎沒有破綻.......

“...........”

無法洗清嫌疑的話，我真的要去弗蘭納州挖土豆了....一想到冰天雪地里的佝僂身影會是自己，莫里安露出了一抹驚悸的表情。

不，一定有方法的，只是現在我一時想不出來而已....

對，現在時間太緊了，我需要時間啊........

宛如浮出水面般深吸了一口氣，莫里安對著電話那頭沉聲問道：

“先生，您相信這份報告嗎？”

電話那頭很快答道：“莫里安，你是羅倫警官學院的優秀畢業生，你的老師應該教過你，執法部門是看證據的地方。”

“雖然這份述職報告有些離奇，荒誕，但總歸是擁有完整的邏輯鏈。”

“不過.....”

“我也相信羅倫學院優秀畢業生的身份。”

語氣變得更沉更虛，莫里安低聲道：“先生，我今晚之前會再次打這個電話，請相信我，我一定會給您一個解釋。”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幾秒才傳來回復：“好，我等你。”

..........

南區警局。

不大的辦公室內，面容嚴肅，肩頂三個深V警章的埃倫取下黑圓框眼鏡，撐著手臂，用大拇指節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

剛剛放下聽筒的他目光不斷地掃視著所寫的草稿，面色深沉。

“.......”

埃倫的眉頭皺成了和警章一樣的深V。

從看到這個報告的第一眼，他心中就有著濃重的疑惑。

一個從學院畢業不到一個月的優秀學生，怎么會私自攜贓物潛逃？

這種疑惑一直持續著，所以剛才他接到電話確認是莫里安時，是驚訝的，慶幸的，果然如此的。

于是他心照不宣地迅速向莫里安說明了情況。

而莫里安的態度，也證明了他直覺的正確性，事情絕對沒有那么簡單。

“所以昨晚到底發生什么了？”

蓋住草稿，埃倫稍稍右挪視線，目光仿佛穿透了所有阻隔一般，直指著空蕩的雷蒙辦公室。

..........

“埃倫雖然與雷蒙有沖突，但也肯定不會給我太多時間。”

“而且現在還不是時間的問題，這樣一條邏輯鏈我幾乎無法自證啊。”

寒冬的街道上人不多，莫里安緊著大衣，立著衣領，邊走邊盡力思考。

“自證肯定行不通了，如果...如果能找到那批黃金就好了。”

“對，黃金很重要！”

“能找到那批黃金，雷蒙的說法就不攻自破了，這也是他為了方便攜帶黃金離開留下的漏洞。”

“可我怎么會知道雷蒙將黃金藏在了什么地方，除了銀行不可能，他甚至可能放在他奶奶家！”

“呵呵！如果他奶奶還在世的話。”

“.........”

“硬找肯定是行不通...唯一的方法，是他自己將黃金拿出來....”

“但這怎么可能....這種敏感時候，就算他再喜歡看金子，也不可能把東西拿出來。”

伴隨著思考，莫里安飛速調動著各種記憶，以尋找可行的想法。

威逼？成功率幾乎為零。

利誘？什么東西能比十個金塊有誘惑。

這些都不行，除非，除非.....是他心甘情愿...

等等...詐騙！？

莫里安腦中忽的閃過一道亮光。

如果能讓他產生一個不得不拿出黃金的意圖呢？....

........

PS：由于西方背景人名不好記，為方便閱讀，我改了一點稱呼習慣，不管對話的人熟不熟悉，警長和先生等統稱前面的名。

例如莫里安·安格爾，稱莫里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