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跑車劃過使館區的樹蔭。

顧云嶠給的地方依舊是上次他們吃飯的私廚，陳野并不陌生。

跟著老板來到包間，陳野推開門。

房間里只有顧云嶠一個人。

她穿著黑色的套裙，身段勾勒的纖秾合度，深V領露出頸下白皙的肌膚，恰到好處。

“這么正式？”陳野一邊玩笑，一邊拉開椅子在顧云嶠對面坐下。

顧云嶠把桌子上的LV紙袋推了過去：“送你的。”

陳野倒也不客氣，拿過紙袋看了一眼：“Monogram帆布，顧總還是有品。”

顧云嶠攏了攏耳旁的長發，珍珠耳墜微微搖晃：“半個月，接近70萬的收益，你值得這份禮物。錢已經打到你的卡里了。”

“謝謝。”

陳野打量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顧云嶠。

依舊是氣定神閑，冷靜得看不出來任何破綻。

今天這身打扮雖然看上去正式，卻在細節上釋放出輕松的感覺，對顧云嶠這種人而言，這就是某種友好的表達。

“今天是有什么要緊事嗎？”

顧云嶠交疊雙腿，點了點頭：“嗯。我需要減少持倉。”

“為什么？”陳野挑眉。

“我對你的判斷存疑，尤其是在你公眾號最近分析的幾篇文章。”

陳野雙手擱置在桌子上，合掌在臉前。

先禮后兵，上一秒還送禮夸贊，下一秒就提出質疑，完全沒有任何顧及交情和臉面。

有點意思。

“是有人對你說了什么吧。我猜猜，應該和我的判斷相反。”

陳野看到顧云嶠的眼神微動，笑了笑，繼續平靜道：

“而且這個人有些能量，可能會對你的持倉標的，甚至我的平臺都產生影響。你不愿意承擔這個風險。”

“沒錯。”顧云嶠點了點頭。

陳野確實為她帶來了不小的收益，但吳義鴻不是什么阿貓阿狗。

以嘉一基金的體量和吳義鴻的號召力，哪怕做不到操控市場，但短期內憑借資金量影響標的的能力，是完全足夠的。

他既然透露出對付陳野的意思，就意味著繼續接受陳野的投資建議，存在著巨大的風險。

自己是陳野的金主，她有權力暫時收回自己的資金。

可能會提一些要求，但陳野必須接受。

陳野往后仰在座椅里，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把桌子上的包包推到一邊。

“沒問題，你可以隨時讓劉遠減持撤倉。”

顧云嶠一怔，她沒想到陳野會這么干凈利落地答應。

“然后，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

陳野的表情依舊平靜，他手肘擱置在座椅扶手上，大拇指輕輕抵著下巴。

包間的暖光從他頭頂投下，在臉上投下陰影。

顧云嶠看著陳野臉上淡淡的笑意，瞇起眼睛。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討厭別人質疑我的判斷，兩頭下注對你而言是最佳策略，對我而言只能證明你眼光太差。”

顧云嶠微微皺眉，可陳野毫不在意，繼續道：“知道結果再下注，自然最為穩妥。但問題是，如果勝負已分……”

陳野微微仰起臉，說得云淡風輕：

“你覺得我會缺少選擇嗎？”

顧云嶠沉默地看著陳野的眼睛。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面對一個不到二十歲的男生，竟然會陷入被動。

對于陳野而言，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金主”。

他只需要資金，但資金在這個市場上并不是什么稀缺資源，自己的意見對他而言根本就無關緊要。

他才是掌控局面的那個人。

“你在逼我跟你一起賭。”

“如果你覺得我在賭，歡迎隨時撤退。”陳野攤開手。

包間角落的香爐，燃著裊裊的煙，煙灰悄無聲息地落下。

許久之后，顧云嶠終于深吸一口氣。

“我明白了。嘉一基金吳義鴻，你要小心。”

陳野點了點頭。

顧云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撤出當然是她的自由，但對陳野而言，她就失去了繼續合作的價值，好聚好散就是結局。

忠誠不絕對，等于絕對不忠誠。

陳野已經向顧云嶠證明過自己的能力。

現在輪到她來證明自己的眼光了。

既然選擇了陳野，顧云嶠就不會再有保留，把上午發生的事告訴了陳野。

“他應該這兩天就會有動作。我也會找人隨時關注那邊的動向，有消息就會通知你。”

“沒關系。”

陳野知道這個叫吳義鴻的人。

如果在上一個世界線，他會迎來短暫的風光，然后在三年之后，因為老鼠倉進去踩縫紉機。

小角色耍小動作，無關緊要。

房間門打開，一盤又一盤飯菜被端上。

陳野和顧云嶠默契地沒有再提剛才的事。

對他們這種人而言，利益是唯一能把他們捆綁的東西，一旦完成捆綁，這種結合將牢不可破。

于是飯桌上的氛圍，甚至比一開始還要融洽。

“對了，你之前跟我提到的投資項目，是你的那個校園平臺嗎？”

“不是，但也算跟那個有點關系。”

陳野想了想，忽然笑了起來：“對了，我剛好有個小忙，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得上。”

“你說。”

“你認識的朋友里，有渣女嗎？”

“哈？”

顧云嶠瞪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一定非得是渣女，情感經理豐富的，能說會道愿意表現的，只要長相過關，都OK。”

顧云嶠上下打量著陳野，忍不住道：“怎么，你是打算針尖對麥芒，碰一碰？”

“我只是有個能出名賺錢的機會，想要看看你這兒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陳野聳聳肩：“再說了，我可是純愛戰神。”

顧云嶠看著陳野一本正經的臉，忽然有種想笑的沖動。

你是純愛戰神？

你要不照照鏡子？

“既然能出名，還能賺錢，不如直接找我好了。”她朝陳野玩笑道。

陳野一臉遺憾地搖了搖頭。

“怎么，我還不夠漂亮？”顧云嶠挑眉。

“你還是太純情了，這份工作不適合你。等你什么時候找到男朋友，再說吧。”

“你……”

顧云嶠被陳野噎了一句，卻不知道如何反駁。

沒辦法。

21歲的顧云嶠，戀愛經歷確實為零。

陳野看著對面的大小姐，一臉不服氣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心里忍不住樂。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亮了起來。

陳野接通電話，聊了幾句，掛斷。

“看來你說的不錯。”

“怎么了？”

“那個叫吳義鴻的，已經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