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SKP。

夏末的光透過玻璃幕墻，映出幾分冷色。

路易威登店鋪，兩位身材窈窕，妝容得體的柜姐站在門口，恭恭敬敬。

她們通常不會太主動跟客戶攀談，甚至有幾分冷淡。

接觸太多優質客戶的結果，就是她們看待任何人似乎都無形中高人一等，仿佛這家店都是她們自己的。

但今天她們服務的這位客戶，并不是普通人。

高跟鞋踩踏大理石地板的脆響傳來，兩位柜姐立刻迎了上去。

沒有任何寒暄恭維，她們只是禮貌地提女孩拎好袋子，安靜地跟在她身后，不遠不近。

顧云嶠早就習慣了這種服務。

她通常并不會自己來店里買東西，路易威登也不算她太喜歡的品牌。

通常只需要一個電話，別人搶都搶不到的當季新品，會在第一時間出現在她的別墅門口。

“顧女士今天要看點什么？我們當季新款的speedy 30……”

“不了。幫我選一個男士的公文包。”

兩位柜姐對視一眼，眼中滿是驚訝。

這位年輕的大小姐，從來都是其他人絞盡腦汁地想要給她送上禮物。

今天她竟然親自來挑男士的箱包？

不過八卦只是在她們眼中閃過一瞬，借她們幾個膽子，也不敢跟顧云嶠打聽這么私密的問題。

“顧總，好巧啊。”

顧云嶠扭頭，看著身后衣冠楚楚的年輕男人，只是禮貌地笑了笑：“吳經理。”

“現在是總監了。”男人笑著抬起手腕，有意無意地亮出那塊熠熠生輝的勞力士。

嘉一基金的投資總監，吳義鴻。

顧云嶠跟他并沒有太多交集，只是因為家里的原因，跟他見過幾次。

只是這個男人對于自己的投資理念似乎過于自信，經常向自己發出合作邀請，哪怕去年業績回撤了20%多，還是蜜汁自信。

至于吳義鴻有沒有其他念頭……

顧云嶠不得而知，她也不在意，就像她根本不在意為什么吳義鴻會這么巧地出現在這兒。

沒有價值的人，在她眼里和蟲子沒有區別。

“顧總現在跟三中合作的挺不錯的嘛，我聽說劉遠那小子不知道從哪找了個幫手，這段時間幫顧總賺了不少。”

“嗯。”

“應該是叫陳野吧，還搞了個什么平臺，前幾天邀請好多機構都去參觀拜訪了。”

吳義鴻臉上掛著好似上位者一般憐憫的笑，搖了搖頭：“可惜了，他那個公眾號我看了。一派胡言。我們現在的觀點和操作，基本和他是相反的。也不知道其他幾家，怎么就被他忽悠到了。”

“你到底想說什么？”

顧云嶠有點不耐煩了。

她討厭這種浪費時間的廢話。

這個男人但凡夠膽直接說出來“我想要你的錢”，顧云嶠還愿意把他從蟲子短暫地挪到哺乳動物。

“顧總，從三中撤出來吧，原油期貨到頭了，現在的投資配置全部清零。不然，可就危險了。”

“危險什么？”

“就是有可能虧損很大……”

“300萬的虧損對我來說，很危險嗎？”

顧云嶠平靜地說出這句話。

可吳義鴻臉上的笑卻變得僵硬起來。

他不動聲色地用襯衫袖子遮住手表，訕笑道：“說得對。對顧總來說不算什么。不過那個叫陳野的小子，估計要倒霉了。”

吳義鴻笑了笑：“拉著那么多機構，在一條死路上狂奔。可惜了。做這種事，是要得罪人的。”

“吳經理打算幫我買單嗎？”

顧云嶠冷冷開口，一旁的柜姐適時地拎過選好的幾個手提包。

吳義鴻眼角抽了抽，識趣地告辭離開了。

顧云嶠看著他消失在門口，拿出手機，從通訊錄調出那個并不算太熟悉的電話。

想了一會兒，她還是按下了撥通鍵。

……

“硯硯，你要去吃飯嗎？”

“不了，你們先去。”

蘇硯禮貌地向舍友微笑，本就沒打算跟她一起吃飯的舍友如釋重負地回以笑容，幾個人手挽手離開了宿舍。

課題之后，蘇硯和身邊人的關系都變得有些微妙。

不過她現在已經不太在意了。

宿舍里靜靜悄悄，窗外遠遠地傳來球場的喧嚷，天很藍，云很白。

蘇硯的心情不是很好。

她拿出手機，打開野火平臺，翻看著置頂帖子里的照片。

男孩和女孩并肩而行，女孩微微揚起臉，看向男孩的眼神里寫滿了明媚的笑意。

任何女孩，都能讀懂江晚夏的笑容里，寫著怎樣的感情。

昨天晚上從酒吧回來后，蘇硯沒有睡好。

其實很正常，江晚夏和陳野是高中同學，任何跟陳野待了三年的女孩，大概都會有跟她一樣的感覺。

那陳野會怎么想呢？

晚夏那么漂亮，那么優秀，家境也好，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都跟陳野很般配。

那……自己呢？

蘇硯一想到這兒，腦海里不自覺地浮現出昨晚翻校門時候發生的那一幕……

“不行不行……”

她拍了拍滾燙的臉頰，深深呼吸，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自己是陳野的合作伙伴。

他信任自己的能力，他為自己帶來了從沒有過的機會，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用更完美的產出，回報陳野。

至于更多的事……

自己又憑什么奢望呢？

蘇硯打開更衣柜，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千篇一律的襯衫，簡單到有點土氣的短發，厚厚的黑框眼鏡，鏡子里的臉并沒有江晚夏那樣的活力和余裕。

蘇硯拿起剛買的口紅，在嘴唇上輕輕點了一下，抿了抿。

她盯著鏡子看了一會兒，又用衛生紙迅速擦掉。

蘇硯坐在椅子上發了會兒呆，肚子“咕嚕嚕”地叫了一聲。

她想了想，還是換好衣服，打算下樓去食堂簡單吃點什么。

不吃東西，是沒辦法做好研究的。

宿舍樓的電動門向兩側推開，蘇硯低頭看著臺階，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總算見到人了。”

熟悉的聲音從身前傳來，蘇硯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面前的男孩。

陳野勾起嘴角，晃了晃手機：

“我說你啊，手機是不是欠費了？”

蘇硯一愣，拿起手機看了眼，信號果然已經清零了，只是剛才連著校園網的WiFi，她才沒有察覺。

“電話也打不通，發微信消息也不回。你不會把我屏蔽了吧？要不是剛才陸瑤問你舍友，我還真不知道上哪找你。”

“我怎么會屏蔽你。”蘇硯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

等說完，她覺得這話似乎有些歧義，側過臉道：“我是說，我為什么要屏蔽你呢，我只是剛才沒有看微信消息……”

“沒有就好。”

陳野笑著伸了個懶腰：

“剛好，我也還沒吃飯。走，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