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五行殺39
- 月下飛天鏡
- 旻陶
- 2062字
- 2025-08-30 16:57:36
沈鏡夷倏然止住腳步。
“怎么了?”蔣止戈問。
沈鏡夷目光看向那盞燈樹。
蔣止戈瞬間明白,回身走到桌前,小心翼翼拿起那盞青銅燈樹,轉身便走。
徐域沖上來,瞬間被兩名兵卒按住,他只得嘶吼,“你給我放下,蔣止戈,你聽到沒有?給我放下……”
徐域所有的怒罵和咆哮,如浪花撞擊巖石,徒勞無力,最終被劇烈的咳嗽和喘息代替,而后徹底隔絕在樓上,變得模糊不清。
蘇贏月跟隨沈鏡夷再次回到藏書樓二樓,留守二樓的兵卒無聲行禮。
沈鏡夷微微頷首,目光便投向那跪趴在兩具尸體前的陸珠兒。
蘇贏月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陸珠兒驗看的動作帶著一種不符合其年齡的老練,仿佛手指觸碰的不是冰冷的尸體,而是亟待解決的有趣謎題。
她那盞螢火燈籠被她隨意丟在身側的地上,在黑夜中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再看蹲在她身側的張懸黎,這位平日率性而為的女俠,此刻異常安靜,手中拿著紙筆認真記錄著。
陸珠兒每驗完一處,低聲報出結果,張懸黎便低頭,極快地在演示格目上寫上,偶爾還會低聲重復確認一兩個字,生怕漏掉錯寫一處。
沈鏡夷走上前去。
陸珠兒未抬頭,似是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反倒是張懸黎,抬起頭對他和蘇贏月飛快眨了下眼睛,算是打招呼,而后又低下頭,看向手中紙簿,等著記錄。
片刻后,陸珠兒停下手中動作起身,向沈鏡夷福身行禮。
沈鏡夷問:“都驗好了?”
陸珠兒點點頭,而后條例清晰地回稟,語速不疾不徐,“經查驗,二人死亡時間應在丑時末,寅時初之間。”
“二人的致命傷皆在胸口,一道極深的貫穿傷直抵心臟。”
陸珠兒略微停頓,似乎在組織最精準的語言,“創口邊緣整齊,皮肉無翻卷,而是呈現出……被一股極大力道猛然撐開,而后又瞬間收縮之狀。”
“兩名死者身體里都有一根短簇,依據傷口的形態、角度和深淺判斷,兇手應是立在死者正前方,兩步之處,用某種可以發射短簇的機括,瞬間射向坐在地面的二人,穿胸而入,一擊斃命。”
張懸黎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初聞時的驚異,“珠兒說,那機括非同一般,尋常手弩沒有如此威力與準頭。”
“是這樣嗎?”蔣止戈按下手中燈樹的發射按鈕,短簇瞬間彈射而出,直穿入墻壁。
陸珠兒呆住,片刻后才點點頭。
“好家伙!”張懸黎走到墻壁前,抬手摸著道。
陸珠兒也走過去,認真查看射入墻上的短簇后,發現與死者身上的創口形狀相同,回首指著青銅燈樹道:“這個就是兇器。”
一切都指向了徐域,但方才催眠徐域又知其不是兇手。
蘇贏月腦中閃過陳仁方才報案的表現,猛然抬頭,看向沈鏡夷。
恰沈鏡夷看向她,兩人目光對視一瞬,而后視線同時轉向樓下,顯然他們想到了一處。
沈鏡夷目光掃過眾人,聲音清晰帶著一絲冷冽道:“去一樓。”
話落,他已抬步踏上木梯,蘇贏月緊隨其后。
蔣止戈從她身后越過去,又越過沈鏡夷,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周圍,為他們開道。
蘇贏月回停下回頭,待張懸黎和陸珠兒走過來,才跟著往下走。
沈鏡夷目光如電,看著那縮在書架下、瑟瑟發抖的報信太學生陳仁。
“陳仁,”沈鏡夷的聲音平靜中帶著一絲壓迫,“你到藏書樓二樓時,馮言和廚娘芳蘭就倒在血泊中嗎?”
“是。”陳仁哆嗦著道。
“有什么異響?或看見什么異常之人或物?”沈鏡夷問。
陳仁身體越發哆嗦不止,眼神慌亂地避開沈鏡夷的注視,結結巴巴道:“沈、提刑明鑒,學生、學生到來時便是如此,只、只有他們躺在地上,周圍都是血,太嚇人了,學生嚇得當即就、就跑出去報信了。
“什么都沒聽到嗎?”沈鏡夷問。
陳仁沉默片刻,才又顫抖著道:“好像聽見三樓有一絲響動,像是什么掉在了地上,許是徐博士在擺弄他那些青銅之物,他經常這樣。”
這么著急就將兇手轉移到徐博士身上嗎?蘇贏月看著他暗道。
“哦?”沈鏡夷語氣平淡,卻步步緊逼,“你為何知道徐博士經常在夜里擺弄青銅之物?”
“我、我、我喜歡來藏書樓看書,但徐博士喜歡清凈,我就送些酒什么的給他,他就不再驅趕我,還給我看他收藏的那些青銅器。”
“酒?這么說,今晚徐博士桌上的酒也是你送的。”沈鏡夷道。
“不、不是,不是我。”陳仁連連搖頭,額角滲出冷汗,“我、我今晚是臨時起意來的藏書樓,想著悄悄拿本書就離開,沒想到……”
“暫且當作不是你送的酒,我們再說回你上二樓時,你當真未聽到任何動靜,連兇手逃跑的動靜都沒聽到?”沈鏡夷問。
“沒、沒有!真的沒有!”陳仁額角滲出更多的冷汗,“我、我或許是被嚇壞了,沒留意。”
蔣止戈冷哼一聲,顯然不信:“嚇壞了?嚇壞了還能跑那么快,腳步穩健地去報信?”
他目光掃過陳仁看似文弱卻并不單薄的身板,“看你身手,倒不像尋常弱質書生。”
張懸黎也瞇起眼,低聲道:“此人呼吸雖急,卻沉而有力,并非全然驚慌之態。”
周恒聞言愕然看向陳仁,又看看沈鏡夷,似乎明白了什么,又難以相信。
陳仁絲毫不因他們的話而有所改變,身體依然止不住抖動,顯出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沈鏡夷緊緊盯著他。
他額頭的冷汗越發多起來,而后抬手去擦。
蘇贏月的目光猛地定在他袖口處,瞥見那里有一點極細微的、蹭上的暗綠色痕跡,與徐博士那盞青銅燈樹的銅綠頗為相似。
蘇贏月輕輕拽了沈鏡夷的衣角,在他看過來時,指指自己的袖口,又指指陳仁。
沈鏡夷瞬間明白,抬步走向陳仁,而后蹲下身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那你這袖口的銅綠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