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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星穹回響:破碎的月亮

卡爾薩斯邊境營地,臨時搭建的指揮大帳內,氣氛凝重得如同灌滿了水銀。濃重的草藥味混合著消毒水刺鼻的氣息,也無法完全掩蓋空氣中殘留的、來自天空裂隙與燃燒戰艦的混亂波動,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仿佛來自異界的冰冷金屬氣息。

艾爾文(融合體)躺在鋪著厚實毛毯的行軍床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唯有眉頭緊緊鎖著,仿佛在昏迷中依然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胸腔深處細微的嘶鳴。左臂的傷口在莉亞娜持續不斷的**藍月之杖**光輝下,已經停止了流血,猙獰的創口邊緣開始緩慢地生長出粉嫩的新肉,但新生的肌肉組織在每一次呼吸的牽動下,都帶來陣陣細密的刺痛。

這身體的傷痛在光輝治愈術下正逐步好轉,但靈魂的戰場,卻遠未平息。

在莉亞娜的靈覺感知中,艾爾文的靈魂深處,那兩股糾纏、沖突的波長非但沒有因為肉體的穩定而緩和,反而在一種無形的外力刺激下,變得更加躁動、更加尖銳!那感覺,就像兩把同樣鋒利、卻彼此排斥的劍,在狹窄的劍鞘內瘋狂地互相刮擦、撞擊,每一次碰撞都迸發出撕裂靈魂的火花!

“他的靈魂…比之前更不穩定了…”莉亞娜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疲憊和憂慮,她握著**藍月之杖**的手微微顫抖,杖頂的藍寶石光芒流轉,竭力安撫著那暴走的靈魂風暴,卻收效甚微。“有什么東西…在刺激它們…是天空的裂縫?還是…那艘船?”

她翡翠色的眼眸不由自主地飄向大帳角落臨時隔出的區域。那里,蘭迪烏斯和阿爾弗雷德被安置在兩張簡易的擔架床上,由數名全副武裝、眼神銳利的光輝軍團精銳看守著。

蘭迪烏斯靠坐在擔架邊緣,深藍色的短發依舊沾著煙灰,但面容已恢復了慣有的冷峻剛毅。他肩頭的傷口經過隨軍醫官的簡單處理和莉亞娜分出的部分治愈光輝,已經不再流血,用干凈的繃帶包扎著。他手中依舊緊緊握著那柄布滿裂痕、僅剩微弱藍光的“斷鋼圣劍·艾克斯卡利伯”碎片,劍尖斜指地面,保持著隨時可以戰斗的姿態。那雙湛藍色的眼眸如同冰封的湖泊,平靜地掃視著大帳內的一切,目光尤其在雷丁、莉亞娜和昏迷的艾爾文身上停留,帶著審視、警惕,以及一絲深藏的、難以解讀的復雜情緒。

阿爾弗雷德則顯得更加虛弱。他平躺著,赤紅色的短發凌亂地貼在汗濕的額角,臉色是一種病態的灰白。**紅月之杖**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他觸手可及的床邊,杖頭那顆赤紅晶核此刻黯淡無光,如同陷入沉睡的火山。他閉著眼睛,胸口微微起伏,似乎在努力調息,壓制體內那冰火交織后殘留的混亂魔力。但偶爾,他的眼皮會不受控制地顫動幾下,眉頭緊鎖,仿佛在昏迷與清醒的邊緣掙扎,對抗著某種更深層的精神沖擊。

雷丁站在大帳中央,身姿挺拔如松,但眉宇間凝聚著化不開的凝重。他剛剛聽完了斯科特關于戰艦殘骸初步勘察的匯報——除了那令人窒息的巨大破壞痕跡和無法解析的金屬殘骸外,幾乎一無所獲。沒有標識,沒有文件,只有冰冷的、不屬于這個時代的科技造物碎片和空氣中殘留的、令人心悸的混亂能量。

“殿下,杰西卡大師的回信!”一名傳令兵匆匆闖入,呈上一卷用魔法封印的羊皮紙卷軸。

雷丁立刻接過,指尖灌注一絲微弱的斗氣,封印應聲而解。他迅速展開卷軸,上面是杰西卡那熟悉的、帶著古老韻味的娟秀字跡,字里行間卻透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雷丁殿下:*

>*天空撕裂之痕,其波動特征迥異于已知任何魔法或自然現象,蘊含極高濃度時空亂流及異界法則碎片。此非偶然,恐為古代超文明禁忌實驗失控,或混沌侵蝕時空根基之征兆。*

>*異界來客身份存疑,其力量體系迥異,所攜造物蘊含秩序與毀滅交織之矛盾氣息。務必謹慎!*

>*艾爾文之異常,吾已感知。雙魂糾纏,古今交織,其靈魂波長與時空裂隙、異界來客皆產生詭異共鳴。此非尋常靈魂創傷,恐涉更深層禁忌。*

>*吾將盡快動身。在此之前,切勿輕動異界來客,更不可令艾爾文靠近時空裂隙或戰艦殘骸!靈魂層面的共鳴若被強行激發,后果不堪設想!*

>*另:密切關注異界來客中持赤紅法杖者,其魔力失控時泄露之氣息…與上古預言中“破碎之月”的災厄描述,有微妙相似…*

卷軸末尾,是一個代表最高警示等級的復雜魔法符文。

“破碎…之月…”雷丁低聲重復著這個陌生的詞匯,心頭沉甸甸的。杰西卡導師的警告如同冰冷的鉛塊,壓在他的心頭。艾露薩利亞大陸的危機,遠比帝國叛亂更加深重!

他將卷軸遞給身旁同樣面色凝重的斯科特,目光再次投向角落的蘭迪烏斯和阿爾弗雷德。杰西卡的警告,讓他對這兩位異界戰士的處置更加棘手。

就在這時——

“唔…”昏迷中的阿爾弗雷德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他緊閉的眼皮下,眼球在瘋狂轉動,額角青筋暴起,仿佛正陷入一場極其可怕的噩夢。他無意識地伸出手,顫抖著抓向床邊的**紅月之杖**,指尖觸碰到那冰冷的杖身。

嗡…!

**紅月之杖**頂端,那顆沉寂的赤紅晶核驟然亮起一絲微弱卻極其不祥的紅芒!杖身上流淌的巖漿紋路仿佛被注入了活力,微微蠕動起來!一股灼熱而混亂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來!

“阿爾弗雷德!”蘭迪烏斯臉色一變,立刻伸手按住同伴的肩膀,試圖喚醒他。同時,他湛藍色的眼眸警惕地掃向守衛的士兵和雷丁等人,身體微微繃緊,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

守衛的士兵立刻緊張起來,長槍指向阿爾弗雷德。

“冷靜!別刺激他!”莉亞娜立刻出聲制止。她能感覺到阿爾弗雷德并非有意識的魔力失控,而是精神層面受到了強烈的沖擊和干擾。

“呃…月亮…碎了…”阿爾弗雷德在夢魘中發出破碎、驚恐的囈語,聲音嘶啞,“紅色的…到處都是…冰…火焰…在吞噬…城市…在哀嚎…隊長…救救他們…軌道炮…失控了…”

他的話語顛三倒四,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絕望。但幾個關鍵詞——“破碎之月”、“紅色”、“冰火”、“城市哀嚎”、“軌道炮”——如同冰冷的錐子,狠狠刺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膜!

蘭迪烏斯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按住阿爾弗雷德肩膀的手因用力而指節發白。這些詞語…勾起的正是他們被卷入時空裂隙前,目睹的那場席卷聯邦首府、如同末日降臨般的恐怖災難!那輪高懸天際、卻被未知力量撕裂、流淌下赤紅與冰藍毀滅之光的“月亮”!

“破碎之月…軌道炮…”雷丁低聲咀嚼著這些完全陌生的詞匯,結合杰西卡的警告,心中的不安急劇放大。這絕非夢囈!這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血淋淋的災難記憶!

仿佛阿爾弗雷德的痛苦囈語和**紅月之杖**的微弱異動,成為了某種共鳴的放大器。

“呃啊——!”

昏迷中的艾爾文(融合體)猛地發出一聲更加凄厲痛苦的嘶吼!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力拉扯,劇烈地弓起!莉亞娜的**藍月之杖**光輝瞬間被一股源自艾爾文靈魂深處的、狂暴的精神亂流沖得劇烈搖曳,險些潰散!

在莉亞娜的靈覺視野中,艾爾文靈魂深處那兩股沖突的波長,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徹底炸開了鍋!代表艾爾文本能的、熾烈的金色光流瘋狂咆哮,如同憤怒的雄獅;而代表穿越者意識的、幽邃的藍色光流則劇烈震蕩,無數來自現代都市的畫面碎片——高樓大廈、閃爍的屏幕、論壇上關于“破碎之月”活動副本的討論帖、游戲CG中蘭迪烏斯在赤紅冰藍光芒中絕望沖鋒的身影——如同失控的洪流般噴涌而出,狠狠沖擊著金色的壁壘!

更可怕的是,一道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無形“連線”,如同跨越時空的蛛絲,猛地從阿爾弗雷德身上那失控的、夢魘中泄露的“破碎之月”精神波動,延伸而出,無視了物理距離,狠狠“釘”入了艾爾文靈魂深處那屬于穿越者意識的藍色光流核心!

“不!”莉亞娜失聲驚呼,她能清晰地“看”到,正是這道來自異界、帶著毀滅氣息的精神連線,成為了引爆艾爾文靈魂沖突的最終導火索!

艾爾文(融合體)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

這一次,不再是短暫的金藍異色融合。他的左眼,瞳孔深處燃燒著不屈的、如同卡爾薩斯烈陽般的熾烈金芒!那是屬于艾爾文·達爾希斯的意志,是戰士守護家園的信念在燃燒!

而他的右眼,瞳孔卻化作了深不見底的、旋轉的幽藍漩渦!漩渦深處,無數破碎的屏幕光影、數據流、高樓虛影、以及那輪在赤紅與冰藍光芒中碎裂的“月亮”幻象瘋狂閃現!那是穿越者靈魂被強行共鳴、屬于現代都市的記憶洪流在失控奔涌!

兩個靈魂,兩種意志,在這一刻被外力強行撕裂,各自占據了一半的視野!劇烈的沖突幾乎要將這具身體徹底撕碎!

“我是…艾爾文·達爾希斯!卡爾薩斯的戰士!”一個嘶啞、帶著無盡痛苦卻異常堅定的聲音從左半邊喉嚨里擠出。

“不!我是…玩家!這里是…游戲!破碎之月…是活動副本!”另一個混亂、驚恐、充滿認知錯亂的聲音從右半邊喉嚨里掙扎而出。

兩個聲音,詭異的從同一張嘴里交替嘶吼出來,如同精神分裂的夢囈!

“艾爾文!”雷丁、海恩、莉亞娜同時駭然失色!

蘭迪烏斯猛地站起身,湛藍色的眼眸死死盯著艾爾文那雙詭異分裂的異色瞳孔,以及那從阿爾弗雷德延伸出的、無形的精神連線!他終于徹底明白了!為什么在戰場上看到艾爾文時會有那種詭異的共鳴感!為什么他能用出那種近乎“規則”的、與阿爾弗雷德的“統御光環”神似的力量!這個金發青年…他的靈魂深處,竟然也存在著一個來自“彼方”的碎片!一個知曉“破碎之月”的“玩家”?!

“靈魂…共鳴…”蘭迪烏斯的聲音低沉得如同寒冰摩擦。

就在這靈魂撕裂、認知混亂達到頂點的瞬間——

艾爾文(融合體)的視野中,那個因精神力枯竭而黯淡的系統界面,如同被高壓電流過載般,猛地爆發出刺眼欲盲的藍白色光芒!整個界面瘋狂閃爍、扭曲,無數亂碼和錯誤提示如同瀑布般刷下!

**【警告!檢測到超高強度異源精神共鳴沖擊!】

【警告!靈魂融合進程發生不可預測畸變!】

【錯誤!錯誤!核心數據庫遭受未知信息流污染!】

【強制啟動…應急協議…認知穩定程序…】**

在瘋狂刷屏的警告和亂碼中,一行極其微小、如同垂死掙扎般的提示艱難地浮現:

**【技能樹強制激活…檢索關聯條目…】

【檢索關鍵詞:破碎之月…統御光環…異界共鳴…】

【檢索結果:匹配隱藏支線技能樹——[星穹回響·破碎月相](殘缺/鎖定)…】

【狀態:不可用…能量特征缺失…關聯神器未識別…】**

這提示如同投入驚濤駭浪中的一顆石子,瞬間被更狂暴的數據亂流淹沒。

艾爾文(融合體)猛地抱住頭顱,發出不似人聲的、混合了兩種極端痛苦的凄厲哀嚎!他的身體如同瀕死的魚般在床榻上劇烈彈動,左眼金芒爆射,右眼藍渦狂旋!靈魂撕裂的劇痛和兩個世界認知的瘋狂沖突,幾乎要將他的意識徹底磨滅!

“壓制住他!小心!”雷丁臉色劇變,一個箭步上前,斗氣本能地流轉全身。

莉亞娜咬緊牙關,將**藍月之杖**催動到極致,柔和的月華轉化為堅韌的光之鎖鏈,試圖束縛住艾爾文狂暴的身體和精神。

就在這混亂失控到極點的時刻——

“夠了!”

一聲低沉、沙啞,卻帶著奇異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威嚴的聲音,如同定海神針般在大帳內響起!

是蘭迪烏斯!

他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艾爾文的床邊,無視了指向他的長槍和雷丁警惕的目光。他伸出那只沒有受傷的右手,五指張開,掌心向下,懸停在艾爾文劇烈掙扎的額頭上方數寸之處。

他的掌心,沒有光芒,沒有魔力波動。但一股無形的、極其凝練堅韌的意志力場,如同無形的壁壘,瞬間隔斷了那道從阿爾弗雷德夢魘中延伸出的、連接著艾爾文右眼藍渦的無形精神連線!

同時,他那雙湛藍色的眼眸,如同最深邃的寒潭,帶著一種歷經無數生死、看透絕望深淵后的極致冷靜與穿透力,牢牢鎖定了艾爾文那雙分裂的異色瞳孔。

“看著我!”蘭迪烏斯的聲音不高,卻如同蘊含著千鈞之力,直接敲打在艾爾文混亂意識的最深處,“無論你是誰!來自何方!記住!你的身體在此!你的劍在此!你的敵人——就在眼前!凝聚你的意志!抓住你唯一能抓住的東西——活下去的信念!別被‘過去’的幻影撕碎!”

這聲音,如同在靈魂風暴的中心投入了一塊冰冷的鎮魂石。

艾爾文(融合體)那瘋狂分裂、嘶吼的意志,在蘭迪烏斯那蘊含著鐵血意志的呵斥和強行切斷的精神連線作用下,如同被當頭棒喝,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凝滯!

左眼的金芒劇烈閃爍,屬于艾爾文本能的守護意志在絕境中爆發出最后的咆哮,死死抓住了“身體”、“劍”、“敵人”、“活下去”這些最核心的錨點!

右眼的藍渦旋轉速度驟然減緩,無數破碎的現代畫面如同卡頓的影像,開始模糊、消散,屬于穿越者靈魂的混亂被這強大的外來意志強行壓制下去!

趁著這千鈞一發的間隙——

嗡!

莉亞娜的**藍月之杖**光芒大盛!她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將全部的精神力灌注其中!柔和的月華不再僅僅是治愈肉體,而是化作無數纖細、堅韌的光之絲線,如同最靈巧的織女,溫柔卻堅定地探入艾爾文靈魂風暴的核心,纏繞、梳理、安撫那兩股狂暴沖突的波長!這一次,沒有了外力的干擾,光之絲線艱難地開始發揮效用,強行將瀕臨崩解的混亂靈魂暫時“縫合”!

艾爾文(融合體)身體猛地一僵,口中發出的不再是分裂的嘶吼,而是一聲混合了極致痛苦與解脫的悠長呻吟。左眼的金芒與右眼的藍渦如同耗盡了所有力量,光芒迅速黯淡、消退,最終重新融合成一種疲憊不堪、卻暫時恢復了統一的碧藍色。他頭一歪,徹底失去了意識,陷入了更深層的、保護性的昏迷。只是這一次,靈魂層面的風暴終于暫時平息。

大帳內,只剩下眾人粗重的喘息聲。

雷丁緩緩收回按在劍柄上的手,看向蘭迪烏斯的眼神極其復雜。剛才那一瞬間,蘭迪烏斯展現出的,絕不僅僅是力量,而是一種洞悉靈魂混亂本質、并以鋼鐵意志強行介入的可怕能力!

莉亞娜虛脫般后退一步,幾乎站立不穩,**藍月之杖**的光芒也黯淡下去。她翡翠色的眼眸看向蘭迪烏斯,充滿了感激和后怕。

蘭迪烏斯緩緩收回懸停在艾爾文額前的手,掌心似乎還殘留著切斷那無形精神連線時的冰冷觸感。他湛藍色的眼眸掃過昏迷的艾爾文和另一邊同樣陷入昏睡的阿爾弗雷德,最后迎上雷丁審視的目光,聲音低沉而平靜,卻帶著一種歷經滄桑的沉重:

“看來,我們的麻煩…比預想的,還要糾纏在一起。”他頓了頓,目光投向大帳外,仿佛穿透了帆布,看到了天空中那道尚未完全閉合的猙獰裂痕,以及裂痕之后,那輪在他人記憶中已然“破碎”的月亮。“破碎之月…它帶來的災厄,似乎…并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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