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皮床鋪的溫暖還沒焐熱整個夜晚，顧宇就盯著懷里的麝牛皮發起了呆。

跳動的火苗下，麝牛皮黑褐色的鬃毛泛著冷光，底層細密的絨毛像凝固的波浪。

他伸手撫過皮革邊緣，鞣制鹿皮時積累的經驗讓他心里有了譜。

“麝牛皮比鹿皮厚實的多，得用更精細的手法處理。”

顧宇挑了根粗壯的鹿骨，用石刀削成鉛筆粗細的骨條，再將一端放在火塘的余燼里烘烤。

當骨條頂端呈現出暗紅色時，他迅速用濕樺樹皮裹住降溫，經過淬火的骨頭會變得更堅硬。

而后是打磨針尖，他把骨條固定在云杉木板的裂縫里。

用砂巖從不同角度打磨，直到針尖能輕松穿透三層鹿皮。

顧宇干著一邊呲牙咧嘴：“制作骨針這東西真的很考驗耐心。”

看著手里的“繡花針”，他拿起消防斧將斧尖燒紅，細致的點在針尾，鉆出一個線孔。

等做完這一切，他已經是渾身冒汗，這種微操比他去獵殺一頭牛還要耗費精力。

長舒一口氣，擦去額頭沁出的細汗：

“跟昨天一樣，我們先把牛皮鞣制一下。”

說著，他用石刀在皮張邊緣劃開一道小口。

再將消防斧的斧刃嵌進去，順著天然的紋理緩慢切割。

麝牛皮的厚度遠超鹿皮，斧刃每推進一寸都要來回撬動，頂的他虎口發麻。

他特意避開脖頸處最厚實的鬃毛區，將皮張均勻分成兩半。

前半部分帶有的絨毛更密，適合做被子。

后半部分的皮革更堅韌，用來做大衣正合適。

處理絨毛是個更加細致的活兒。

顧宇把做被子的半張皮鋪在木架上，用骨刀逆著毛發生長的方向輕輕刮動，將糾結的絨毛梳理順暢。

遇到結塊的血漬，他就用溫水浸濕的樺樹皮反復擦拭，直到皮毛恢復蓬松。

“鞣制麝牛皮的鞣制液需要加強濃度，之前的濃度根本泡不開牛皮。”

他倍感牙疼，制作鞣制液的時候，氣味本身就刺鼻。

再加上牛皮需要加大濃度，這無異于把庇護所變成了茅房。

顧宇往柳樹皮液里加了些云杉樹脂，這種半透明的膠狀物質能讓皮革更防水。

將鞣制液均勻涂抹在皮張內側，尤其是四肢連接處的褶皺里。

為了讓溶液充分滲透，他用石頭反復碾壓皮革。

石碾子在皮張上留下淡淡的壓痕，擠出的氣泡在液面上破裂。

這個過程比鞣制鹿皮多花了整整一天，因為每一寸皮革都要經受至少十次碾壓。

當牛皮將鞣制完成，顧宇又面臨了一個新的難題。

制作被子要有被芯，否則就是一張牛皮毯，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這個時候想去弄點干草怕是不容易啊！”

前段時間氣溫回升，積雪融化，底層的干草肯定已經潮濕。

而最近氣溫下降，又下好多天的雪，他不可能一寸一寸翻積雪，這等于是盲人摸象。

思索再三，他決定砍一些越橘藤回來。

“這是目前來說最容易獲取的草了，放在屋里烤干吧。”

待越橘藤烤干之后，他這才正式開始縫被子。

“我覺得可以分層填充。”

說著，將處理好的麝牛皮鋪在木床上，內側朝上，邊緣用筋繩固定在床架上。

中間鋪了一層厚厚的越橘藤干草，這些草莖經過反復捶打變得柔軟如棉。

最上層蓋了塊鞣制好的鹿皮，三層材料用骨針穿筋線縫合在一起。

針腳打得細密，每厘米至少有三個線結，而且都是從內側穿出，這樣絨毛面就不會留下難看的線痕。

被子的邊緣被他卷成筒狀，里面塞進搓好的筋繩，這樣既保暖又能固定形狀。

當他把被子卷起來時，整個棉筒像根粗壯的原木，重得需要兩只手才能抱起。

躺在床上蓋住試了試，身體就好像被一層溫潤的海綿包裹，體溫基本沒有什么流失。

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緊接著開始著手制作牛皮大衣。

今天外出獲取材料的時候，冷風直往腦門上吹，出去一趟就感覺如墜冰窖。

而制作大衣的過程更加復雜，顧宇好幾次都想放棄，奈何實在是太冷了。

先在雪地上畫出自己的身形輪廓，用樹枝標注出肩寬、袖長和衣長。

然后將另一半麝牛皮鋪在輪廓上，用石刀按比例裁剪。

他保留了原有的脖頸部位作為衣領，這里的鬃毛最長，能蓋住下巴和耳朵。

袖子是從皮張的前腿部位裁下來的，天然的弧度剛好貼合手臂，省去了拼接的麻煩。

大衣的縫合采用了內外雙層線。

顧宇先從內側用細密的針腳將衣身和袖子連起來，再從外側用間隔兩指的粗線加固。

“這種雙線縫法還是小時候奶奶教給我的，能承受劇烈活動時的拉扯。”

“當時還在想，這不是女人干的活嘛，幸虧老太太給了我一個大逼兜，不然這會兒還真的抓瞎。”

為了方便穿脫，他在衣襟處做了五個扣袢，用的是搓成麻花狀的筋繩，對應的位置縫著打磨光滑的云杉木扣。

隨后顧宇將邊緣向內折成雙層，里面縫入細麻繩，拉緊繩子就能收縮尺寸。

“這樣既能在劇烈活動時收緊袖口防止灌風，又能在休息時松開保持舒適。”

他還在后背部位拼了塊三角形的鹿皮，這個不起眼的補丁能增加背部的活動空間，打獵時不會因為皮革緊繃而影響拉弓。

當整件大衣平鋪在木床上時，活像只蜷縮的麝牛。

顧宇穿上試了試，絨毛貼在皮膚上暖洋洋的，鬃毛衣領豎起來能遮住大半張臉。

對著鍋里的水面看了看，發現腰部有些寬松，又趕緊縫了條可調節的腰帶。

最后顧宇給大衣的做個防水涂層，否則身上的落雪進出庇護所滲進去，用不了多久就潮了。

收集來一些云杉樹脂，將其加熱加熱融化，加入等量的豬油，用樹枝攪拌成糊狀。

趁著溫熱將這種混合物均勻涂抹在大衣外層，尤其是肩部和下擺這些容易沾水的部位。

油脂滲入皮革后，表面形成了層半透明的膜。

他潑了點水測試，水珠立刻在上面滾動起來，沒有留下絲毫濕痕。

穿著新制成的皮大衣，顧宇嘴角勾起的像翹嘴。

“還真別說，有那么點小李子萊昂納多在《荒野獵人》里那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