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透亮的藍覆在明城之上，白云絲縷鋪開，籠罩住濕熱暑氣。

這是七月普通的一天。

很適合在商場室內吹空調的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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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戲廳的音樂摻雜著喧鬧人聲，震得耳朵酸疼。

一幫學生緊緊圍攏在號稱全市最難抓的抓娃娃機前，也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突然對幼稚的概率游戲產生了興趣。

磁力爪緩緩下降，漂亮地勾住玩偶熊的的標簽，在眾人激動的注視下提著小熊慢慢上升——

然后左移，精準地投進洞口。

“居然沒松開！”

“汪霧我崇拜你……歐皇附體啊！”

“這是抓到的第三個了？”

被簇擁的人漫不經心彎下腰，掀開玻璃板，從里面拿出玩偶熊，扔到籃子里。

臉上沒什么表情，垂著眼，很平靜。

“走吧，玩點別的。”

汪霧輕輕搖著塑料筐，里面還剩大半的游戲幣叮鈴哐啷作響。

其他人立即附和，說說笑笑離開了抓娃娃機。

……

考完后難得一次瘋玩。

歇息過兩天后，學校又要開始上課，大概過十幾天后才會正式放暑假。

學生們對此見怪不怪。

畢竟是都要上高三的人了，還是對學習很上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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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一局保齡球，屏幕上閃爍著亮晶晶的特效，新鮮的游戲機彩票被機器吐出來，讓人聯想到剛出爐的面包。

汪霧拽下彩票，折好，放進背后的書包里。

接著，她又連玩了兩把保齡球。然后去釣魚，還有一種拍打圓球狀按鈕的音樂游戲，她不知道叫什么，但很有意思。

游戲幣肉眼可見減少，變成了一段一段的游戲彩票。

這些彩票，只是她自己玩的，零零碎碎加起來就得有四百多張。等會兒把其他人的存到一個賬戶里，估計夠換東西了。

她站起身，穿過人群，往游戲廳的另一端走。

昏暗的燈光灑下，放眼望去，是一排摩車和賽車，還有籃球架；各種游戲特效聲模糊地混雜涌動，令她暈眩。

到處都是人，跟下餃子一樣。

汪霧環顧四周，走到好朋友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陳子睦嚇一跳，扭過頭來，正好懟上汪霧的清冷臉。

“……是汪霧啊，”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說，“找我什么事？”

汪霧說：“結束后，我要回學校一趟，幫老師整理成績冊和新書，你要去嗎？”

“那算了。”陳子睦干脆回應。

“嗨，我語文絕對考糊了，沒臉見老師。你發揮得怎么樣？”

“還行吧。”汪霧斟酌了一下語言。

“那就是應該考得很好，學霸，你太謙虛了，有點凡爾賽。”陳子睦故意酸溜溜地揶揄，“你每次考完都說哪門課發揮失誤了，這次居然說還行吧，嘖嘖。”

汪霧：“……好吧。”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

“那你們玩好的話在店門口集合，我先去買杯飲料。”

“好。”

陳子睦往機器里投了三個游戲幣，游戲屏幕瞬間亮起一行“開始游戲”的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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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游戲廳，強烈的光線刺得汪霧微微瞇眼。

打開手機，在七人小群里發了條門口集合的消息，然后又把手機扔回書包。

走到負一樓點了杯黑糖奶茶。

剛才人太多，又悶，汪霧的頭發近乎濕了，渾身汗津津的，很難受。

她在衛生間洗了把臉，水濕漉漉地從鼻梁滑落，額前的濕發翹著，襯得眉眼顏色更深，嘴唇更薄，帶著憂傷的疏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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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在游戲廳門口集合，興奮地把彩票送進收彩票的機器里。

存了一千七百多張，可以兌換圓珠筆、卡車玩具，泡泡機……

但一幫高中生對這些沒半點興趣。

眼看氣氛逐漸尷尬起來，副班長趙煜連忙說：“正好，兌兩包奧利奧分著吃吧。”

他的提議立刻得到全部人的支持。

——于是大家開始認認真真分餅干。

汪霧咬著奧利奧，順手戳開奶茶的塑料薄膜，含糊不清地說：“對了，你們有誰下午要返校整理成績冊的嗎？”

“我要去的。”趙煜說，“老班點名要我幫忙。”

至于其他人，都沒打算去。

“快到時間了。”汪霧抬腕檢查時間，說，“我們得馬上走了。”

玻璃幕墻外的太陽依舊那么耀眼，天氣好像沒有一丁點要涼快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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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離這里不遠，一里路的樣子。兩個人很快就走到了。

豫知高中。

他們商量一番，決定先去辦公室。

辦公室很寬敞，開著冷空調，老班張琴正在和隔壁班老師嘮嗑，桌子上還攤著寫了一半的學生評語。

“你們到了啊，來來，幫我登個成績。”張琴見到他們，罕見地笑得很高興，“這兩個娃兒，是我們班最乖的學生哦，又聰明，又努力的……”

一串喋喋不休的贊美之詞。汪霧心里明白，張琴在自班從來不會說這種話，只有在跟別的老師談及成績的時候才會這樣說。

他們不說話，只是對著試卷默默地填成績，嘴里小聲念著數字。

“語文130.5，嗯，考得蠻好。”

汪霧草草瀏覽一遍，眼睛很快聚焦到自己的成績。

“寫完了，老師。”

汪霧把名單遞給張琴，說。

張琴說：“新書已經搬到教室了，堆在墻邊，拜托你們倆發到每個人的桌子上。”

“走吧，學霸。”

趙煜瞥一眼汪霧，轉開門把手，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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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一班的教室，在二樓樓梯拐角處，離茶水室和操場都很近。

推開教室門，汪霧就隱隱發現不對勁。

倒不是因為堆在墻角的新書的問題。

而是……

汪霧的座位在最后排靠窗，因為倒數第二列的人少一個，所以她是沒有同桌的。

然而她旁邊卻憑空多出一張書桌，上面還張揚地放了只漂亮的名牌灰書包，以及一摞明明他們還沒發的新書、新本子。

趙煜顯然也注意到了。

“汪霧，那是誰的座位？”趙煜推了一下眼鏡，“怎么書包都放來了，神速啊。”

“不知道……”汪霧蹙眉站定，看上去在努力思考。

窗外，香樟樹投下的陰影隨風晃動，輕輕落在她的臉頰。

“難道，班里來了轉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