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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久必見亭,就必見我

殺史諾、立規矩,這是何安執掌“德詩廳”后,燒得第一把火。

殺人是立威、立規叫誅心,這就叫殺人誅心!

這一招是他從書外電影上學來的。

無疑,這一把火燒的,是很得家門子弟之心的。

因為,每一個人都向往光明與正義。

除了,那些心懷齷齪、蠅營狗茍之輩,以及當權的既得利益階級。

比如,“煮鶴亭”的亭主何勝神對此事就恨不痛快,幾次三番向著門主何必有我抱怨過。

何必有我沒有理睬與他,他知道這個師弟心里不痛快的,只是再沒有人送小妾與他了。

比如,“焚琴樓”的樓主何是好,她表面不動聲色、甚至鼓掌叫好,但是背地里卻恨死了何安。

她比何勝神高明的多,從不在門主和有我面前抱怨,只是一味的稱贊何安。

并將最近家門子弟門對他的推崇,在枕頭邊,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自己的官人。

聽了夫人匯報了大半夜的話后,何必有我咳嗽了幾聲,在睡去之前吩咐道:“少年人嘛,總是看不慣這個,看不慣那個。”

“自從他返回家門之后,憑著他‘天下六大高手之首’的名頭,不也嚇退了多方覬覦‘下三濫’地盤的勢力嘛。”

“就目前來看,何安的存在,還是利大于弊。”

“嗯...不過,他長期閑在門內,多少會與老人間,惹出些紛爭出來。”

“如此,卻也不是美事,家門需要和諧。”

“這樣吧,危城那邊不是出了大事兒嘛,凌落石找屠晚滅了何寶寶家滿門...”

“他不是一直鼓吹家門子弟間,要風雨同心、要有忠有義嘛...”

“明日,你將這件事交予他,讓他不但要處理的妥善,更要處理的漂亮。”

“更不能有損‘下三濫’的威名分毫...”

“‘驚怖大將軍’凌落石,‘大出血’屠晚...”

何是好嘴里念叨著兩個名字,眼睛里的驀然一亮,笑著問道:“一個是當地的地頭蛇,一個是聲名遠揚的‘四大兇徒’...”

“你是想讓何安與他們火并?”

“呵呵,風雨同心嘛...”

何必有我捋了捋稀松的頭發,語氣淡然的說道:“他自己說出的話,總得言而有信吧。”

“我捧他返回家門,不也是想著讓他...為我們擋風遮雨嘛...”

“正好趁危城的這場血雨,試一試他的成色和膽量。”

“如此,我覺得甚好。”

何是好敲著枕邊人的背,癡癡笑著夸贊道:“無論成敗,我等皆有好處。”

“他勝了,我等得了江湖上的面子。”

“他負了,便就再也無臉重回家門。”

“您思慮的甚是周全。”

......

天光未破時,霧是青灰色的。

瓦檐滴下第三十七滴水珠時,“德詩廳”內傳來何處慵懶的聲音。

“‘驚怖大將軍’凌落石,上結奸佞、下統邊軍,江湖身份是‘大連盟’的盟主...”

何處手里拿著門主何必有我的家命,不由覺得嗓子有些發癢,咳嗽了幾聲后分析道:“他身邊還養著一批武林匪類,處處為虎作倀。”

“此人極為的心狠手辣,而且非常喜怒無常,甚至可以說...有些變態...”

“為了自己能夠上位,不惜在年節時、于團圓飯桌上,殺害了結義大哥——‘不死神龍’冷悔善,還喪心病狂的滅了其滿門。”

“聽說連冷悔善僅出生三個月的兒子,他都沒有放過,想用火將其活活燒死。”

“在滅門事成后,他成功坐上‘大連盟’盟主之位,還當眾祭拜冷悔善,發誓要為其報仇。”

“隨后,他又陷害義弟“神一魁”曾誰雄,派人秘密將他毒死。”

“幾年后的某次飯局上,他又殺死了自己的七位結拜兄弟。”

“分別是,‘過天皇’唐伯鳳、‘過天曉’唐伯馬、‘老鐺鐺’吳鹽、‘老張飛’石南蟲、‘小千變’朱北牛、‘摟山虎’胡花和‘山獵鷹’胡笑...”

“七人皆為凌落石未成大事前交下來的生死之交,曾與他一起聯手殺死冷悔善全家,但全都因為其的多疑...而殘忍的被毒死在飯桌之上。”

“最廣為人知的,是他殺害自己原心腹愛將、蜀中唐門子弟...唐大宗...的過程...”

“只因一時差錯放跑了冷悔善三個月大的兒子,就被凌落石用極其殘忍變態的手段害得生不如死,一個月后仍未斷氣。”

“類似變態的行為,此人身上比比皆是。”

“危城的百姓,也苦其久矣。”

“說句真心話,這樣一個人形畜生,就是死上一百次...都不夠償還他欠下血債的...”

“但,我依然很不贊成,現在去與他血拼!”

“因為,這明顯是何必有我這只老狐貍,出得一石二鳥的損招...”

“我們贏了,江湖與門內,他與何家二老均能得了面子。”

“我們輸了,必元氣大傷,他與何家二老正可興師問罪。”

“所以,這場仗...對我們得不償失...”

“少君,還是尋個由頭,就推辭了吧。”

“我等還是要將時間和精力,放在門內的權利角斗中。”

寬敞的廳堂內靜謐無聲,何簽搓著自己的光頭,幾次欲要張口又將話咽下了肚子。

“嗯,處哥兒。”

何安的表情依然從容,不緊不慢的說道:“是戰是推,不著急做決定。”

“這事還是暫且容我想想。”

“你接著說‘大出血’屠晚的信息,對此人我倒是很有些興趣。”

提起茶壺替何安與何簽的茶盞里添上熱水后,何處先默默喝了一杯水,才繼續開口說道:“自從‘舟子殺手’張恨守退隱之后,現時江湖中最出名的殺手...莫過于‘殺手員外’鐘沉血和‘大出血’屠晚了...”

“江湖上又稱此人為“天下第一椎”,因其使用的就是一把大椎,一把樣式奇特的...形似‘?’號的大鐵椎...”

“他師從‘是非成敗天下一’張一蠻,與‘大劈棺’燕趙、‘小雪仙’唐仇、‘小心眼’趙好,并稱為天下四大兇徒。”

“燕趙的‘歌舞’、唐仇的‘毒’、趙好的‘心眼’、屠晚的‘椎’,是聞名天下的四大兇器。”

“屠晚練得武功叫‘煮牛神功’,這種功法全身都罩在一種無形無影的罡氣里,要比金剛不壞神功、十三太保橫練、一炁布罡斗還要刀槍不入。”

“因為,刀槍攻進去,反而會讓他以抗力反挫。

“由于這種神功護體,所以日光月華,燈映燭照,都無法直接投射在他身上,所以他是個沒有影子的人。”

“再則,他也是一個極端孤獨的...殺手...被譽為‘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嗯,我也知道這四大兇徒。”

何簽皺著眉頭,惡形惡狀的補充道:“江湖上都傳,燕趙狂妄,唐仇狠毒,屠晚凄厲,趙好小氣...”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這四人的武功,卻不是浪得虛名。”

“死在他們手里的高手,白骨累累、數不勝數...”

“所以,少君...這件事還是暫緩...”

何安指節不停的敲打著桌面,閉上雙目心里不斷的思考著。

無論書外還是書內,他都聽說過“四大兇徒”的赫赫兇名,也知道“大出血”屠晚此人。

對四人做過的事,全都略知個一二,他們與“四大名捕”交過手,也與“七大寇”之首的沈虎禪敵對過。

從個人實力上來說,屠晚可以排在“四大兇徒”之二,僅次于“大劈棺”燕趙。

但從性格和脾氣上分析,無疑屠晚只能凈添末席,無論是燕趙、趙好、還是唐仇,都要比他難纏的多。

相對其余三位兇徒來說,屠晚還是更依仗自身武力,喜歡直來直去的進行暗殺。

此人還是武夫的性格,倒也不是很難對付...

拳頭比他的頭硬,刀比他的椎快,即可!

現在的問題是,家門內的爭斗剛剛開始,如果他與何簽、何處全部北上,那么很有可能將剛到手的“德詩廳”拱手相讓。

可是,如果他拒絕這份家令,不愿意為慘死的何寶寶與拐子老何報仇雪恨,那么他所主張的“有忠有義,風雨同心”就會被家門子弟所懷疑,進而打擊到他的威望和信譽。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無論怎樣選,都要面對不同的犧牲。

“人無信不立,說出去的話,一定要算數。”

何安停下敲動的指節,考慮的周詳了之后,決定道:“‘有忠有義,風雨同心’是我等的主張,更是我等在家門立足的基礎。”

“所以,何寶寶與拐子老何的滅門之仇,‘德詩廳’一定要為他們報,而且要報的風光漂亮。”

“這樣不但能讓家門子弟的心,愈加的向我們靠攏...順便在江湖上,也能借著此事,重新打響‘下三濫’匡扶正義的名聲。”

“如此一來,說不定...這件棘手之事,反而變成了一件好事。”

“好,少君。”

何簽與何處見他下了決定,于是立刻同時回答道:“我陪你去危城。”

“不,我一個人去。”

何安向著倆人擺了擺手,替他們的茶盞里添了熱水,解釋道:“‘德詩廳’的整頓剛剛開始,新開的商路也在進行中...”

“家門這暫時離不得人,需要你們在此坐鎮。”

“我一個人去,輕車簡從,進退更加自如。”

“而且,這次前往危城,并不是‘下三濫’與‘大連盟’的正式火并,而是為家門子弟報仇雪恨罷了。”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做到這般、也就是了。”

“血流得不會太多,目標也不會太大。”

“‘久必見亭慘案’是屠晚做下的,我主要沖著他去即可。”

“至于‘驚怖大將軍’凌落石嘛,聽說‘四大名捕’正在與他交手...”

“到時候,我瞅準時機、無論結果、一擊即走,也就是了。”

“少君,我知道你的身手...”

倆人聽聞后對視一眼,由何處開口問道:“但只你一個人前去,是不是有些太托大了。”

“先不說屠晚那邊吧,凌落石手下可是高手云集,屬下高手有:‘寒螭子’蕭劍僧、‘陰司’楊奸、‘斑門五大皆兇’、‘大笑姑婆’謝朝花、‘大道如天,各行一邊’于一鞭、‘九大將軍’、‘三大軍師’、‘鳥弓兔狗’四大殺手等...’

“而且,凌落石本身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測,聽說他將千古奇功‘屏風四扇門’練至了第三層,還只用了三十三年就將別人需要練一百八十年的‘將軍令’掌法,練至了小成的境界...”

“要不,還是由我或者簽哥,陪著你一起去一趟吧。”

“處哥兒,其實...這些我都知道...”

何安沖著倆人笑了笑,表情從容的拒絕道:“所以,我說了嘛,對付凌落石,我會瞅準機會、一擊即走,所以基本上不會與他正面對抗。”

“我主要的目標,還是在屠晚身上。”

“他到底是‘久必見亭慘案’的主犯,只要殺了他...對家門子弟有個交代,那也就是了。”

“至于‘驚怖大將軍’那邊的勢力,還是留給‘神侯府’與‘四大名捕’去鏟除吧。”

看著自己的左膀右臂依然有些憂慮的神色,他又替倆人的茶盞里添了些熱水,斬釘截鐵的說道:“倆位哥哥,還請放心。”

“你們可別忘了,我們‘下三濫’是什么出身...”

“說到詭術、潛蹤和暗殺,有誰能比得上何門子弟?”

“我此去不說能竟全功,但自保總是沒問題的。”

倆人聽出他已做了決斷,也只得無奈的點頭同意。

在離去之時,何簽把著他的胳膊,最后說道:“一切小心,你多保重。”

“我與處哥兒,在家門等著你,凱旋歸來。”

......

殘月如鉤,卻鉤不住半縷活氣。

風是鈍的,刮過瓦檐時像銹刀拖過骨縫,嗚嗚咽咽擠出三兩點寒鴉驚啼。

城內更夫剛敲過梆子,那“篤“的一聲便卡在青磚縫里,洇出鐵銹味的寂靜。

何安騎著黑色的駿馬,馳在趕往危城的路上。

頭戴著風帽,身穿皂色的繡衫和長褲,披著厚厚的大氅,后腰上束著“送別刀”。

馬蹄聲中帶著銳意,他的眼里存著殺氣。

此行,又是風雨兼程著...去殺人!

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

有些人,確實...該殺!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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