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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回門我只辦三件事,請客 斬首 收為同志!

夜色如磐,月華如水。

寒風嗖嗖的刮著,半截木門隨風“咿呀”搖晃著,發出令人牙酸的滲人聲響。

黑漆漆的羅漢堂內,只剩下滿地的尸骸,還有倒在血泊中,正不斷哀嚎的人。

用手指摩挲了半天的刀身后,何安又俯身從地上撿起了刀鞘。

黑檀木制的刀鞘通體為墨,上面有很漂亮的疊云紋,螭虎銀飾還鑲嵌著綠松石。

殺何平是肯定的事,就是死人的尸體,為防萬一...何安都會補上一刀,更何況還是個斷腿的未亡人呢。

補刀是一個好習慣,這在書外前世時,他就被網友們教育了好多年了。

反派不能話多,主角要積極補刀,這是書外網上總結的,兩條至高道理。

人民的智慧,必須要尊重,而且要認真執行。

所以,他將“送別”還納回刀鞘系在身后,重新抽出了自己的青鋼刀。

雪亮的刀身上密布著裂紋,這是它陪著他征戰江湖的證明。

何安對于這把刀,是十分有感情的。

它陪了他整整十六個寒暑,它陪著他一起踏入了江湖,它幫助他斬殺了多少個刺客...

它看著他從汲汲無名的少年,成為了名動天下的“半緣少君”。

所以,為了表示對它的尊重,何安打算用它去殺死何平。

將一位高手鮮活的鮮血與性命,當做送它最后一程的...祭奠。

當他持著青鋼刀走到何平身邊,舉起胳膊正要下手之時,門外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刀下留人,且等一等...”

說話的聲音語調很豪爽,但似乎透著些血沫的味道,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悲傷。

在話音入耳的同時,說話的人就走了進來。

來人是一個禿...看起來應該是他自己剃的頭發,就且稱之為一個光頭的男人吧。

他的身量不太高,身軀也并不壯實,但是卻極其的精悍。

濃濃的眉毛,黑茬茬的胡子,比胡子更黑的眼眸,仿若一顆黑寶石。

男人身上的氣勢很強,感覺就像是猛虎一般。

嗯,有經驗的獵人都說,受了傷的猛虎最可怕。

老獵人說的對、確實很可怕,這就是現在何安想說的話。

因為,他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一只受了傷的猛虎。

男人扶著半截木門,踉蹌著走進了堂內,胸口包扎著大片的細布,隱隱的有些血絲滲出。

他的眼睛很大很圓,長得很是惡形惡狀,不過他的鼻梁卻很周正,是正直的那個正。

此人捂著胸口走進堂內,先是環視了一地的尸骸,最后將視線定在了何平抽搐的身體上。

大而圓的眸子里,帶著三分暢快之色、三分痛惜之情、四分傷心之意,就這么直愣愣的看了好久。

看清了此人的身形之后,何安放低了手里的刀,他已知道來人是誰。

沒有開口詢問,沒有放話驅趕,他就是站在一旁,沉默耐心的等待著。

“我是‘戰僧’何簽。”

終于,光頭男人收回了視線,目光炯炯的望著何安,用沙啞的聲線說道:“你是‘半緣少君’何安。”

“半年以來,先屠“鐵石心腸”石心腸,再殺一幫一會一宮兩家的五大高手,后在‘芒山碭道、半緣林左’斬了歐陽七發。”

“前幾日,你又滅了狼牙拗的山匪,宰了匪首‘黑先生’,還有‘白衣大俠’龍喜揚。”

“自你出道、九戰九捷,戰的全是高手。”

“我早知道你,也很佩服你!”

“這座江湖沽名釣譽者多,真正有本事的人太少。”

“你就是那個真有本事的人!”

“所以,你被評為六大高手之首,我很服氣、也很欽佩!”

“服氣的是你的武功,欽佩的是你的為人!”

“殺的都是該殺的,救的都是該救的!”

“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對手,而且我的‘蚯蚓身法’和‘相思漸離刀法’,當年還是你娘親手把手教會我的...”

“但今天我還是來了,想向你討一份人情...”

青鋼刀的刀身映著白色的月華,血泊中何平的呻吟聲也逐漸微弱。

何安轉了下掌中的刀,撓著發絲笑著問道:“我娘親也經常提起你。”

“在這么多何家后輩中,她對我說最是看好你。”

“怎么,你前來討的人情,是要我饒他一命?”

“識人不明、認賊為友...”

何簽沉默了半晌后,長吐出一口氣,恨聲說道:“讓何嫁姐失望了。”

“在她出嫁之前,就曾對我說過,何平表里不一,不足以信任。”

“但我還是被假象蒙蔽、被虛偽欺騙...我真恨不得剜了自己的招子,竟然認這等豺狼做兄弟!”

“我今天拖著傷軀前來,要向你討的人情是...”

“請你把他的命留給我,我要親手送他上路,了結我和他多年的孽緣!”

聽到何簽的請求后,老實說何安很懵逼...

因為,他知道書中的劇情,原本不是這樣的。

原先的劇情,是在林晚笑抵達了東京,來到“下三濫”求援之后,何平為了一己私利、迎娶林晚笑和自身前途,接受了何必有我的命令,背叛了與他有大恩的何簽。

在狠狠捅了何簽一刀導致其重傷后,他又引來了“焚琴樓”和“煮鶴亭”的高手,任由何簽陷入家門高手的圍攻。

最后,身受重傷的何簽不愿意受辱,揮刀自刎割下了自己的頭顱。

林晚笑目睹了一切后,發誓要替其報仇雪恨,轉而加入了“太平門”梁家。

這才是書中的原情節,現在卻已經面目全非。

看來,是自己從書外來,改變了原本的脈絡...

何安暗自在心里想著,嘴里向著對方問道:“聽說你與何平,既有授業之恩,又有兄弟之情...”

“呃...到底發生了什么?”

“九月初九,絕頂山、天為峰、龍虎廟。”

何簽一拳砸在木柱上,眼中冒著血絲的解釋道:“他留下了書信,將我誘至那里。”

“甫一見面,他就向我編造了你的三大罪狀...”

“一是,私自改姓,回門爭權。”

“二是,濫殺無辜,生性好色。”

“三是,欺世盜名,野心勃勃。”

“他要與我聯手,來此地伏殺你。”

“但我知事實并不如他所說,還有你娘親曾有恩于我。”

“呵呵,我以為他也是被何富猛所蒙蔽...”

“所以,就耐心的勸告于他,想要阻止此次伏殺...”

“沒想到,他面上接受了勸告,轉而就討要‘蚯蚓身法’的秘籍...”

“當時我并沒有多疑,就將秘籍贈予了他...”

“待拿到秘籍之后,趁著說話的片刻,他就用送別刀狠狠刺了我。”

“好狠的一刀、好毒的一刀,幾乎割斷了...我的‘手厥陰心包經脈’...”

“要不是我修習的‘以此類推大法’,可以轉移內臟傷勢的話,說不定就橫死當場了。”

“呵呵,在重傷我之后,他卻假仁假義的說...不想親手殺死與他有恩之人...引來了‘德詩廳’和‘焚琴樓’的高手圍殺與我...”

“所幸,‘今宵酒醒’何處與‘老天爺’何小河,冒死帶人前來搭救與我...”

“最后,在他們的掩護下,我才死戰得脫。”

說完了遭遇背叛的經過后,何簽側頭看向奄奄一息的何平,咬著牙問道:“你說,我如何能不報答,他的大恩大德?”

“你說,我如何能不還,他刺我的這一刀?”

“這一刀...刺得好深,刺得好疼啊!!!”

聽完了他說的整段話后,何安默默的將手中的刀遞了過去,并做了個請隨意的動作。

“不用你的刀。”

何簽取出身側的劍,一把彎曲如蚯蚓的劍,這把劍就叫“蚯蚓劍”,與“送別刀”一樣是“下三濫”的三大至寶。

他垂著手里的劍,一步步的向著何平走去,嘴里說道:“我有我的劍。”

“我要用自己的劍,了結與他的一切!”

說罷,一劍狠狠刺下,從何平的口中,貫穿了地面。

“謝謝,你的人情...我一定會還。”

“戰僧”起身后收起“蚯蚓劍”,向著何安告辭道:“‘今宵酒醒’何處與‘老天爺’何小河,正在聯絡你母親的舊部和何家年輕一輩的有志者。”

“估計,明后日就能趕來此地見你。”

“何處的武功是你娘親手把手教的,他一定會忠心耿耿的追隨與你。”

“何小河雖然身負重任,隱藏于甜水巷的三元樓里,但她與你母親情同姐妹...”

“她也一定會不惜代價幫你的...”

“此二人皆是何家年輕一輩中的翹楚,愿你能好生的待他們,帶著他們闖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來。”

“此間事已了,我就先走了...”

看著那道蕭索的背影,何安忍不住開口留道:“天下雖大,你心已死...又能去向何處?”

“與其壯志未酬落寞一生,何不與我攜手振翅齊飛!”

“過去的事無關緊要,重要的是路還很長...”

“何不留著有用之身,待我身旁共襄盛舉...”

“最后看看這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何簽的半只腳在堂內,半只腳已跨出門檻,手捏著半截木門,閉著眼睛牙齒咬著唇。

過了許久之后,收回了那只腳,他轉身抱拳說道:“說得甚是!”

“雖未聞你之大志,然我深信,必凌九霄而超江湖之遠。”

“常有人言,做大事者,不是大成就是大敗!”

“何簽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不管最后是成還是敗...”

“我想待在你身邊,去好好的活一次!”

“哈哈,簽哥,你說的也甚好!”

何安向著他伸出手去,滿臉欣慰的稱贊道:“路要一步步走,飯要一口口吃,不能好高騖遠。”

“所以,時機未到,我不會向任何人,說出心中的志向。”

“今夜,我只想與你說說,我們眼下的事情。”

“何必有我與何家三老,長期把持著‘下三濫’。”

“原本為國為民的何家,徹底的淪落成了,為人所不齒的下三濫。”

“所以,我這次回家門,要改變這種局面!”

“我要驅除何家三老,廢黜門主何必有我...”

“要將何家改頭換面,從上到下的清掃一遍!”

“你看得很準確,計劃我更是贊成。”

聽了何安的計劃后,雖然何簽很贊成他對“下三濫”情況的判斷,但依然有些擔心的問道:

“可是...何安...”

“何必有我成為門主,已經足足二十五載了...”

“他與三老掌控的家門勢力,遠遠超過我等的想象。”

“你一回去就要如此大動干戈...”

“是不是...有些太過于急切了...”

“還是等一個好的時機,準備的更充分一點,那時我們再...”

“畏首畏尾,進二退一,不是大丈夫所為。”

何安擺了擺手后,向著對方解釋道:“圣人有云: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有些東西...要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有些難事...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何家再踏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它已經到了不得不革命的地步。”

“所謂‘革’是指改變,而‘命’是指天命。”

“‘革命’便是王者易姓,改朝換代的變動!”

“它不是請客吃飯,它是要流血犧牲的。”

“但大義全在我等身上,邪終究是勝不了正的!”

“簽哥,你說是嗎?”

“甚是!甚是!”

何簽摸著自己的光頭,豪爽的大笑著回道:“痛快啊!痛快!”

“聽君一席話,令我茅塞頓開,真是醍醐灌頂!”

“‘下三濫’變成如今的模樣,何必有我與三老脫不了干系...”

“早就該收拾這幫子蛆蟲和碩鼠了!”

“我愿為馬前卒,你說,我做!”

“第一件事,你先養好傷。”

何安很欣賞這位面惡心直、忠肝義膽的莽漢,拍了拍他的肩膀,吩咐道:“然后,隨著我回門。”

“第二件事,我要你做‘德詩廳’的副廳主!”

“現在我還是家門的叛徒...”

何簽聽了后大吃一驚,皺著濃濃的眉頭問道:“這...何必有我不能同意吧...”

“家門的叛徒都在此處,你是救我的有功之人...”

何安指了指遍地的尸體,笑著向他面授機宜道:“既然何必有我任命我為‘德詩廳’新廳主,那我就有權決定副廳主的人選。”

“當年,‘阿耳伯’史諾...不就是在何富猛的支持下,才坐上了副廳主的位置嘛。”

“在蕭規曹隨之下,我又有何不可?”

“可是,史諾還活著啊...”

何簽聽了后點了點頭,接著又開口提醒道。

“我這次回門,只辦三件事。”

何安向著他比出了三根手指,一件件的闡述道:“一,請客,我要宴請‘德詩廳’的所有下屬。”

“二,斬首,滅了某人的舊部,品行不良的鼠輩,還有無德無能的蛆蟲。”

“還‘德詩廳’下所有子弟,一個干凈的中樞機構。”

“三,收為同志,明正是非、辨別黑白、去蕪存菁后,要大力的招攬家門中、年輕一輩的有志之士...”

“彼此之間為了改革‘下三濫’這個志愿,去發奮圖強、同仇敵愾和振翅高飛!”

“這三件事必要同時開展,不出一季的時間,何家必然煥然一新。”

“到那時,我等再論更遠的志向!”

“果有此一日,縱死也甘愿。”

何簽聽得是熱血沸騰,雙手抱拳的躬身行禮,笑容滿溢的說道:“我愿陪你盡誅仇讎,殺光那些家門敗類。”

“重樹何家門風,再立‘下三濫’風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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