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跟蹤我？”

“跟蹤？你這滿身的胭脂水粉味隔著八丈遠，都能聞得出來。”

靈月不好意思的揉搓著雙手，聞了聞衣袖。

“我是擔心你，你現在是我睿王府的人，若有個閃失，影響的是我睿王的臉面。”

“我只是......見到了失散多年的姐妹，被賣到那里賣笑，過去給她解解悶，也順便捎些藥草，給她們看病。”

明睿似乎不屑于她的解釋，淡淡道：“記住，晚上亥時之前必須回來。”

亥時，明睿剛打完坐，修完功法。

“我可是要查寢的。你沒有回應，便是失信，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抓回來。”

說著，敲了一下墻壁。

“好，知道了。”

靈月關上房門，逃之夭夭。

這都什么惡趣味。

之后的每天晚上，無一例外的，睡前的墻擊都成了必修課。

有時聲音激烈，有時輕柔，有時一下，有時連擊數聲，不一而論。

漸漸地，靈月對這樣的騷擾已經習以為常了。

甚至到了睡前，沒弄出點聲響倒像是缺了點什么。

~~~

沁香樓。

太子領著幾個文人雅客照例來到三樓雅室。

“言公子，實在抱歉，最近東珠姑娘有客，走不開，我叫春曉他們過來陪你。”媽媽滿臉賠笑，小心翼翼地說著。

“最近每次來，東珠都在忙，陪著什么人？”

“就是，這京城里還有比我們言公子更尊貴的嗎？莫不是你們沁香樓不想開張了。”身旁書生模樣的公子惱怒不已。

“不瞞您說，還真是一位大人物，我們也惹不起。我們是做生意的，迎的是八方客，言公子也要為我們沁香樓、為東珠姑娘的前途考慮不是？”

“你這老鴇，少給我們裝腔作勢，是不是你欺負東珠姑娘了，拿她當搖錢樹，告訴你，我們公子有的是錢。”

太子向隨從遞了個眼色。

一張銀票遞了過來。

媽媽喜不自禁，忙攏到袖中。

“我現在就要見東珠姑娘。老媽媽，你說可以嗎？”

“那我催催姑娘，各位稍等。”媽媽轉身向走廊里吆喝，“快，春杏，銀桃，好生伺候幾位公子。”

一炷香后，東珠慢盈盈地走進雅室。

“言公子，各位客官，奴家讓您久等了，實在抱歉。”

謝明熙原本氣鬧著，一見著那張粉嫩可人的俏臉，一肚子的抱怨便煙消云散了，拉著纖細綿軟的小手，心肝似的放在心口，“我是怕你受委屈呢。只是，最近為何如此忙碌？”

“這不是要舉辦花魁競選嗎？奴家白天忙著教習那些姐妹，晚上還要吃酒打茶圍，陪各位吟詩唱曲，豈有不忙的道理？只是，言公子，你也知道，你自是與他人不同。”

后面的話極輕，說著，團扇遮面，紅暈連連，更是惹人憐愛。

“看，我給你帶了什么？”

小廝拿出一個錦盒，東珠慢慢打開。

“浮光錦。”東珠驚訝不已。

“好馬配好鞍。這樣的上等材質也只有東珠姑娘才配。”

東珠撫摸著光滑細膩的錦緞，猶如欣賞一幅絕世佳作。

眾人也紛紛探身觀看，嘖嘖稱贊。

據說，這浮光錦制作極為不易，只有宮里的娘娘才有資格享用，又或者皇上拿來賞賜給達官貴人，因此，穿上用浮光錦制成的衣裳，不僅風姿綽約，動人心魄，更是身份和榮寵的象征。

它紋理獨特，在燭光下更是熠熠生輝，宛如水面浮動的光芒。

“言公子，這浮光錦有價無市，極為稀有，你是從何處得來？”

謝明熙微笑不語，“來，我給你披上。”

果然，熠熠生輝，光華流轉，連整個奢華的沁香樓都暗淡了許多。

“東珠姑娘若穿上它，花魁自然還是非你莫屬。”眾人連連稱奇。

“一個虛名而已。”東珠淡淡道。

她撫摸著柔軟的錦衣，翩翩起舞，心里卻涌起莫名的不安和慌亂。

難道她的這份情，也像這華服一樣，絢麗多姿卻轉瞬即逝。

言公子輕搖著玉扇，面色柔和，舉止從容，目光專注，整個人都沉浸在溫柔鄉里。

~~~

這天，明睿練完早課，一轉眼的功夫靈月便不見了蹤影。

“凌風，走，去街上，備馬。”

“殿下，去哪里？”

“街上，隨便逛逛。”

“街上今天堵得慌，還是不要坐車了。”

明睿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滿是疑惑。

“殿下，您不知道，今天是花魁競選的日子，東西大街早就圍得水泄不通，主賽場設在沁香樓，誰不想一睹花魁的盛世容顏啊。”

“有這么夸張？”

“不夸張，全京城的人都在關注，連御林軍也出動了，負責貴人們的安防，怕有人借機挑事。”

“你說在沁香樓？”

“對啊。”

“走。”

果然，繁華街區早已圍得水泄不通。

其盛況，不亞于明睿凱旋歸程那日。

美色誤國，明睿在心里咒罵著，腳步卻馬不停蹄地從紅磚綠瓦上飛躍而過。

沁香樓前，早已搭起絢麗的高臺。

寫著各家招牌的旗幟高懸，五彩繽紛，迎風招展。

四周被男男女女圍了個水泄不通。

正前方，坐著一眾評審，皆是京城聲名顯赫的名士。

高臺四周，設立著雅間，里邊有茶水伺候，視線也最好。

自然是達官貴人們的專座。

底下人頭攢頭，聲音嘈雜，聒噪得很。

人擠人，人挨人，就連一旁的大樹上，也早已爬滿了不拘小節的文人雅士。

明睿在人群里張望著，四周的汗熱氣息傳來，令人作嘔，便覺得今日自己俗不可耐，腦子進水了來湊這等熱鬧。

只聽身旁的公子使出吃奶的勁往前擠著，一邊嚷嚷：“今天可是最后的三甲比拼，個個精彩絕藝，難得的盛況。”

“這三位姑娘不僅長得花容月貌，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更是妙絕。”

一陣鑼鼓敲響，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

一位年過半百頗有聲望的儒士走了出來，高聲道：“各位，今天我們聚集在這里，要選出新一屆的花魁，選舉的規則和內容事先已經公示，總而言之，不僅要看姑娘們的容貌、儀態，更注重才藝。”

“前排這九位評委分別打分，最終得分最高者便是今日的花魁，得花魁者，不僅所選送的青樓和本人身價倍長，其姓名相貌等載于《歷屆花魁名錄》，名留青史。重大節日慶典之時，還有機會為皇上、皇后娘娘獻藝，得圣上娘娘賞賜，那可是無上之榮光啊。那么此次花魁將會花落誰家呢，諸位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