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幽深曲折,寒氣刺骨。
陳默指尖凝聚出一縷星力,化作微弱的藍光照明。四壁皆是萬年寒冰,光滑如鏡,映照出他模糊的身影。腳下是天然形成的冰階,濕滑險峻,稍有不慎就會墜入無底深淵。
隨著深入,青銅片散發的熱量越發明顯。那些古老的紋路泛著淡淡的金光,似乎在指引方向。陳默不時取出查看,確保自己沒有偏離通往“玉京地脈“的路線。
一個時辰后,通道開始向下傾斜,坡度陡增。空氣中的靈力濃度也隨之上升,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下一口冰刃,刺得肺腑生疼。陳默不得不全力運轉《玄冰訣》,才能抵御這股極寒。
突然,前方出現一點微光。陳默熄滅指尖星芒,屏息靠近。通道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冰窟,穹頂高逾百丈,倒垂著無數冰棱,如同一柄柄利劍指向中央。
而冰窟中央,赫然是一座十二層冰塔!
塔身晶瑩剔透,通體由某種藍色冰晶砌成,每一層都雕刻著繁復的星圖符文,散發著古老而神秘的氣息。塔尖直指穹頂,那里有一個圓形的缺口,一束月光正好透過缺口照射在塔尖上,形成一道銀藍色的光柱。
“玉京...十二樓?“陳默喃喃自語,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青銅片此刻已經燙得幾乎握不住,表面的紋路全部亮起,與冰塔上的符文遙相呼應。陳默能感覺到,塔中有什么東西在召喚他。
就在他準備上前探查時,身后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果然在這里。“
陳默渾身一僵,緩緩轉身。通道口,寒螭真人負手而立,白衣勝雪,眼中寒光閃爍。
“本座就知道,寒梅師姐突然收徒必有蹊蹺。“寒螭真人緩步走近,每一步都在冰面上留下一朵霜花,“一個身懷《玄冰訣》的小子,恰好出現在雪霄城,又恰好被師姐看中...太過巧合了。“
陳默握緊剁骨刀,體內星力瘋狂運轉。面對先天高手,逃跑是下策,唯有拼死一搏!
“別緊張。“寒螭真人在距他三丈處停下,似笑非笑,“本座若想殺你,剛才在通道里就可以動手。“
“那真人...有何指教?“陳默嘶啞地問,全身戒備。
寒螭真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望向那座十二層冰塔:“知道這是什么嗎?“
陳默搖頭。
“這是'玉京十二樓',冰魄宗最大的秘密。“寒螭真人眼中閃過一絲狂熱,“《玄冰訣》的源頭,也是通往'玄冰界'的門戶。“
玄冰界?陳默心頭一震。這個名字他在《玄冰訣》口訣中見過,但一直以為是某種境界的比喻,沒想到真有其地!
“三百年前,冰魄宗開派祖師在此發現這座冰塔,從中得到《玄冰訣》殘篇,創立冰魄宗。“寒螭真人繼續道,“可惜,祖師只參悟到第六層就壽元耗盡。此后三百年,再無人能登頂。“
他轉向陳默,目光灼灼:“而你,是三百年來第一個讓玉京十二樓產生共鳴的人!“
陳默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的青銅片。
“不必藏了,本座早感應到你身上有星力至寶。“寒螭真人冷笑,“本座今日來,是要與你做筆交易。“
“什么...交易?“
“本座助你登上玉京十二樓,你帶本座一同進入玄冰界。“寒螭真人一字一頓道,“作為回報,本座可以保你在冰魄宗平安無事,甚至助你突破先天境。“
陳默心中警鈴大作。寒螭真人態度轉變太快,必有詐。但眼下形勢比人強,直接拒絕恐有不測。
“弟子...實力低微,恐怕...難當重任。“他謹慎地回答。
寒螭真人似乎早有所料,從袖中取出一枚冰藍色的丹藥:“這是'玄冰破障丹',可助你短時間內擁有先天境的靈力。服下它,你就有資格挑戰玉京十二樓。“
丹藥散發著誘人的香氣,陳默卻從中嗅到了一絲危險。這丹藥恐怕不只是提升實力那么簡單。
“怎么,不信本座?“寒螭真人眼神轉冷,“那本座只好...“
話音未落,他突然臉色一變,猛地轉身:“誰?!“
一道黑影從通道中閃出,速度快得驚人,眨眼間就到了寒螭真人面前!寒螭真人倉促揮掌,與來人對了一記。
“轟!“
氣浪翻涌,整個冰窟都在震顫!寒螭真人連退三步,嘴角溢出一絲鮮血。而那黑影則借力后翻,輕巧地落在陳默身旁。
“寒梅師姐?!“寒螭真人看清來人,臉色大變。
來人正是寒梅長老!只是此刻的她,哪還有半點老態龍鐘的樣子?腰背挺直,面容紅潤,眼中精光四射,氣息比寒螭真人還要強橫數倍!
“寒螭師弟,多年不見,你的'寒螭勁'還是沒什么長進啊。“寒梅長老冷笑道,聲音也不再沙啞。
陳默震驚地看著這一幕,腦中思緒電轉。寒梅長老一直在偽裝?她為何跟蹤自己?又為何此刻現身?
“你...你沒受傷?!“寒螭真人難以置信地瞪著寒梅長老,“三百年前那一戰...“
“不過是障眼法罷了。“寒梅長老——或者說,應該稱她為寒梅真人了——輕蔑地揮揮手,“若非假裝重傷垂死,怎能瞞過你們這些叛徒的眼睛?“
叛徒?陳默越聽越糊涂,但本能地后退幾步,與兩人拉開距離。
寒螭真人臉色陰晴不定,突然獰笑起來:“就算你沒受傷又如何?今日玉京十二樓現世,玄冰界門戶將開,誰也別想阻止我!“
他猛地從懷中掏出一個血色玉瓶,仰頭飲盡!剎那間,他的氣息暴漲,周身浮現出一條猙獰的冰螭虛影,體型也膨脹了一圈,皮膚表面浮現出細密的藍色鱗片!
“血魔丹?!“寒梅真人瞳孔一縮,“你竟投靠了血魔宗!“
“只要能突破元嬰,投靠誰不是投靠?“寒螭真人狂笑著撲來,冰螭虛影隨之咆哮,整個冰窟溫度驟降!
寒梅真人冷哼一聲,手中突然多出一根晶瑩剔透的梅枝,輕輕一揮。
“九轉寒梅·第一轉!“
梅枝上綻放出九朵冰梅,每一朵都蘊含著恐怖的靈力波動,旋轉著迎向寒螭真人。
兩大先天巔峰高手交戰,余波橫掃四方!陳默被氣浪掀飛,重重撞在冰壁上,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鮮血。他強忍劇痛,趁機向玉京十二樓的方向爬去。
此刻,唯有那座神秘的冰塔,或許能給他一線生機!
身后,戰斗越發激烈。寒螭真人完全放棄了防御,瘋狂進攻,每一擊都帶著同歸于盡的氣勢。寒梅真人則從容不迫,梅枝輕點間,朵朵冰梅綻放,將寒螭真人的攻勢一一化解。
“三百年前你們勾結血魔宗偷襲本座,今日就讓你們血債血償!“寒梅真人聲音冰冷,梅枝突然爆發出刺目藍光,“九轉寒梅·第六轉!“
六朵巨大的冰梅憑空出現,組成一個玄奧的陣法,將寒螭真人困在其中。冰梅旋轉間,無數細如牛毛的冰針激射而出,瞬間將寒螭真人扎成了篩子!
“啊!“寒螭真人發出凄厲的慘叫,身體開始崩潰,但眼中卻閃過一絲詭異的紅光,“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
他猛地捏碎腰間一塊玉佩,一道血光沖天而起,穿透冰窟穹頂,直射天際!
“不好!血魔傳訊!“寒梅真人臉色大變,急忙揮動梅枝想要攔截,卻為時已晚。
血光消失在天際,寒螭真人的身體也隨之崩解,化作一灘血水。但寒梅真人的表情卻更加凝重:“血魔宗的人很快就會趕到...“
她轉身看向已經跑到冰塔腳下的陳默,厲聲道:“小子,沒時間解釋了!快用你的星力激活玉京十二樓!“
陳默猶豫了一瞬,但身后通道中已經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血腥氣息。情急之下,他取出青銅片,按在冰塔基座上,同時全力運轉《玄冰訣》,將星力注入其中。
“嗡——“
青銅片上的紋路全部亮起,與冰塔上的符文產生共鳴!整座冰塔開始震顫,發出悠長的嗡鳴。塔身上的星圖符文逐一亮起,從下往上,一層接一層被點亮!
當第六層亮起時,寒梅真人面露喜色:“果然有效!繼續!“
陳默咬牙堅持,星力如同決堤洪水般涌入青銅片。第七層、第八層...當第九層亮起時,他已經到了極限,口鼻溢血,視線模糊。
“堅持住!“寒梅真人急切地喊道,“只差三層了!“
陳默嘶吼一聲,榨干體內最后一絲星力。第十層、第十一層...終于,第十二層的符文也亮了起來!
“轟!“
整座冰塔爆發出耀眼的藍光,塔尖那束月光瞬間擴大了十倍,形成一道通天徹地的光柱!光柱中,隱約可見一座冰雪宮殿的虛影,美輪美奐,如同仙境。
“玄冰界門戶!“寒梅真人激動得渾身顫抖,“三百年了,終于...“
她的話戛然而止。通道口,數十道血色身影已經出現,為首的是一個籠罩在血霧中的高大身影,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
“血魔老祖!“寒梅真人臉色慘白,“他竟然親自來了!“
血霧中的身影發出沙啞的笑聲:“寒梅小輩,好久不見。三百年前讓你僥幸逃脫,今日看你往哪跑!“
寒梅真人一咬牙,抓起已經虛脫的陳默,沖向光柱:“小子,跟我來!“
兩人沒入光柱的剎那,血魔老祖發出一聲怒吼,一道血箭激射而來,卻撞在光柱上,瞬間蒸發。
冰窟中,只剩下血魔宗眾人的咆哮和玉京十二樓越來越強的光芒...
當陳默再次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躺在一片冰原上。天空呈現出奇異的淡紫色,三輪明月高懸,灑下柔和的銀光。遠處,一座冰雪宮殿巍然矗立,比玉京十二樓還要壯觀百倍。
“醒了?“寒梅真人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陳默艱難地坐起身,發現她正盤坐在不遠處調息,氣息有些不穩。
“這是...玄冰界?“
寒梅真人點點頭:“不錯。多虧了你,我們才能進來。“她頓了頓,神色復雜地看著陳默,“現在,是時候告訴你真相了。“
她緩緩道出一段塵封三百年的秘辛:
原來,寒梅真人并非冰魄宗長老,而是三百年前玄冰界的守護者之一。當年血魔宗大舉入侵,企圖奪取玄冰界至寶“玄冰之心“。寒梅真人和同伴們拼死抵抗,最終雖然保住了玄冰界,但也損失慘重。她身受重傷,被迫逃到人界,潛伏在冰魄宗養傷。
“冰魄宗開派祖師其實是我的記名弟子。“寒梅真人嘆道,“他天資有限,只能參悟《玄冰訣》皮毛。我本想等傷勢痊愈后重開玄冰界,卻發現血魔宗的爪牙已經滲透進了冰魄宗高層。寒螭、寒鴉等人,都是血魔宗的暗子。“
陳默聽得目瞪口呆:“那...青銅片?“
“那是'星鑰',玄冰界守護者的信物。“寒梅真人解釋道,“當年大戰時遺失,沒想到被你得到。這也算是天意。“
她站起身,望向遠處的冰雪宮殿:“現在,我們必須盡快趕到'玄冰宮',啟動護界大陣。血魔老祖雖然暫時進不來,但他一定會想辦法突破玉京十二樓的封印。“
陳默勉強站起身,體內星力已經恢復了一些:“為什么要...幫我?“
寒梅真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因為你是三百年來唯一能激活星鑰的人。玄冰界需要新的守護者,而你...很可能就是那個人選。“
不等陳默消化這個驚人的信息,寒梅真人已經邁步向冰雪宮殿走去:“跟上。路上我會教你《玄冰訣》后六重的口訣。想要對抗血魔宗,你至少要有先天境的實力。“
陳默望著寒梅真人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青銅片——不,現在應該叫它星鑰了。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而他,這個從天霜鎮走出的啞巴孤兒,竟然成了什么玄冰界守護者的候選人?
搖了搖頭,陳默邁步跟上。無論前路如何,至少現在,他有了變強的機會,也有了揭開所有謎團的希望。
紫色的天空下,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朝著那座巍峨的冰雪宮殿前進。在那里,等待他們的將是更大的挑戰和更驚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