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葉凌風喝了一口麥芽酒，潤了潤嗓子。

“我們有點經歷的潛航者都能感覺到，【萬淵之瞳】提供給我們的所有強化本質上都是‘污染’。只不過污染的程度有高有低。你們覺得，哪種強化方式最勁、污染最低？”

肖登思索片刻，回答道：“依靠自身在副本世界里千錘百煉，磨礪出的技能和身體素質。”

“聰明！”葉凌風贊許地打了個響指，“這是最笨，最慢，但也是最‘干凈’的變強方式。很多認知孤島的時間流速和【淺層礁岸】不同，在里面待上十年八年，出來可能只過了幾天。有些強大潛航者就喜歡用這種方法熬煉自己。這種方式獲得的屬性和能力，幾乎沒有污染。”

“其次，是通過學習、頓悟，或者完成某些特殊任務，從副本世界里直接‘學’來的能力。比如在一個仙俠世界里拜師后，你作為備受矚目的新入門弟子，獲得的全套太乙分光劍訣傳承。這種能力的污染度也很低，因為它已經被那個世界的‘規則’中和過一遍了。”

“再次，才是我們最常用的通過【萬淵之瞳】兌換系統，兌換來的血統、技能。這些東西，就像是打好包的‘罐頭’，雖然方便，但都帶著來源世界的‘認知烙印’，用多了，你就會不自覺地被那個世界的規則影響、同化。”

“而污染度最高的，就是你們新人最喜歡用的——直接用認知點，強化五維屬性。”

葉凌風的眼神一變，“這等于是在沒有任何‘緩沖’的情況下，把最原始、最純粹的污染能量直接灌進你的身體里。每一次強化都是在給你自己的靈魂和身體注射毒品。少量使用還好，一旦某個屬性突破了‘10’這個凡人的極限達到超凡領域，問題就來了。”

他看著于婉：“你的力量屬性是不是已經超過10了？”

于婉點了點頭：“是，11點。”

說罷，于婉展示出自己的面板。

【潛航者：于婉】

【潛航者等級：二階11級】

【認知點：2】

【力量：11（含認知點+7）】

【敏捷：10】

【體質：7（含認知點+1）】

【感知：6】

【智力：6】

【理智值：90/100】

【技能：格斗術·八極（精通）】

“那就對了。”葉凌風嘆了口氣，“你的身體正在被‘力量’這個概念本身所同化。你的性格會變得越來越暴躁，你的戰斗方式會變得越來越直接，你會越來越依賴純粹的力量去解決問題，而逐漸喪失你原本引以為傲的技巧和冷靜。”

“那……那該怎么辦？”

“很簡單，找個東西來‘平衡’它。”葉凌風伸出兩根手指，“一條腿走路，肯定走不穩。你需要另一條腿。去找一個和你現在路數完全相反的強化體系。比如，道家的‘清靜無為’，佛門的‘明心見性’，或者干脆學點魔法，搞點精神力強化。用兩種或者三種不同的強化體系在體內形成制衡，才能讓你在變強的路上，不至于被自己的力量給吞噬掉。”

“我明白了。”于婉深吸一口氣。

肖登這時想起了莉莉的預言。“葉兄弟，你附近聽說過有一個叫莉莉的小女孩嗎？七八歲的潛航者，很罕見。”

接著，肖登把上次見到莉莉時候的細節完整描述一遍。

“莉莉？”葉凌風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你居然能碰到她？那丫頭可是潛航者公會的底牌之一，是個天生的‘先知’。她的預言從來沒出過錯。她說你會死在刀下，那你以后最好離帶刀的家伙遠一點。她說不定看到的不是這一次的危險，而是你未來的某一個結局。”

于婉看著葉凌風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你為什么要幫我們這么多？我們認識的時間并不長。你等級這么高，完全可以不用理會我們這些低級潛航者。”

葉凌風聞言罕見地沉默了片刻。他撓了撓自己那頭白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其實，我認識你比你想象的要早。”他對愣住的于婉說道，“還記得那個異常值2的‘火影忍者’世界嗎？出事那天我在。”

“那天降臨木葉的其實是一個不知道從哪個世界亂入進來的變態，自稱‘潘趣’。林厭當時也在那個世界。‘潘趣’降臨的瞬間，我和林厭那個混蛋的主線任務就立刻變更成將‘潘趣’擊殺或驅逐。沒曾想我倆難得聯手，動靜搞得太大，才把大筒木那幾個給引來的。”

“我記得你。你在那場混戰里為了保護幾個被波及的木葉孩子被炸得半死，但你救下了那幾個孩子。當時我就覺得，你這家伙夠勁兒！對我的胃口！”

“我的朋友不多。因為我太強了，在任何一個世界都能強到大部分人都跟不上我。”葉凌風這話說得狂妄，卻又理所當然，“我這個人其實很獨。我需要能讓我信得過的、能把后背交給他們的‘兄弟’。”

“我發現你沒死在那次無妄之災里，還活得好好的。最重要的是那次的動亂有我的原因。我就單方面把你當成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了。”

他的理由簡單直接，甚至有些孩子氣。

“至于你嘛，肖登兄弟。”他看向肖登，撓了撓頭，“你這家伙太怪了，我看不透。不過能被于婉姐認可當成真正的隊友，那你也算半個自己人了。至于剩下一半還在觀察期，哈哈哈！”

肖登聞言，不禁失笑。這個葉凌風看似豪爽不羈，內心其實比誰都通透，也比誰都孤獨。

或許正因為如此，才能在【認知深海】這片污穢之地保持住那份赤子之心，讓他的【磁場轉動】力量勇猛精進。

“行了，也聊得差不多了。”葉凌風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他手腕上的烙印亮了一下，面板浮現出來。

【潛航者：葉凌風】

【潛航者等級：五階44級】

沒有展示屬性和技能，五階44級就足以說明一切，肖登和于婉通過了考驗，葉凌風也一樣。

“對了，跟你們說個有趣的事。”葉凌風像是想起了什么，“潛航者在第一次有某個屬性突破10點、20點之類的整數關卡時，如果自身的意志足夠堅定或者運氣足夠好，沒有被‘污染’同化，【萬淵之瞳】偶爾會給予一些特殊的‘饋贈’。比如公會那個叫老巴頓的大哥，他突破力量瓶頸時，就被直接贈予了【武裝色霸氣】。這玩意兒可遇不可求。”

三人意猶未盡，從白天一直聊到了黑夜。

最終他們約定，休整一天后，葉凌風陪著肖登和于婉一起去阿爾杰的診所復查。

“那個醫生很強，也很神秘。”葉凌風最后說道，“傳聞在【淺層礁岸】從來沒人見過他的診所關門。要按這個傳聞來推測，他可能……從來沒下過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