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還是怕死的。

姜遲意臉色總算松快下來，隨即朝安全的方向走。

泥土里已沒有生命氣息的木頭，就連陽光也不曾照拂他。

古老的城堡中，兔子面具的男人高坐，聽聲就知怒氣不小：“呵，騙我？”

底下跪了一堆瑟瑟發抖復制粘貼的木偶人，與死去的木偶少年出自同一個出產廠家。

他們紅著眼，流著淚，恐懼，委屈，抬眸時破碎的模樣，正是那日軍隊花極大代價從魔頭手中救出來的富少俘虜。

東方烏云之下，一銀色巨蛇被玄色巨鏈困住它掙脫不及，仰天長嘯，帶有靈氣的吼叫一遍遍擊打在結界上。

“噗——”

“包灶？包灶！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不要嚇我??！”

巨蛇剛張開的嘴聲音發了一半，它想，它就吼了幾聲，還沒干啥吧？

結界五里外的安全地，包灶又吐了口血，臟兮兮的李華地扶著他。

包灶粗魯抹了一爪，爬起來道：“我就不信了，我們這么多人滅不掉一條大蟲！隊長一個人都把它封在這兒?！?

隊伍中形象相對要干凈一些的齊云聲音平緩道：“隊長有腦子。”

“……”

包灶眨眨眼才反應過來，指著自己的臉：“你說我沒腦子？”

看見齊云點頭后，他當即邁出步伐沖巨蛇去：“我讓你看看我有沒有腦子！”

李華朝他伸出手：“哎！”

他瞪了齊云一眼：看你惹的好事，還不把人弄回來，真出了事你負責？

齊云了然于心。

于是包灶的腳在與結界毫米之差時，他聽到了齊云的聲音：“有人誤闖。”

“我去救！”

包灶轉身。

依著齊云給的方位，他成功在村口處攔截了普通人類，姜遲意。

他大喊道：“喂喂喂！你哪兒的？什么地方都敢闖，外面Duang大個牌子說閑人勿進你看不見哪？”

同時步伐不停。

“喂，跟你說話呢你聽沒聽見？”

“里頭危險！”

包灶突然變了臉色，捻出飛行符咒朝姜遲意沖去：“快躲開——”

連續不停的轟鳴聲音蓋過了身體掉落下地的聲音。

“有意思，找死找得如此清新脫俗。”

姜遲意伸出自己金貴的腳十分嫌棄地蹭了蹭地上躺尸的男人。

她似乎根本沒有發覺，這個男人是為了救她才再受重傷，變得奄奄一息。

地面偶爾搖晃得厲害，姜遲意跌了一跤，地上的包灶正好做了肉墊。

方才黑煙彌漫，姜遲意沒看清他的臉，此刻二人距離甚近，她看得很清楚。

她沒有印象。

但她的心，跳得很快。

姜遲意沉默后道：“若再跳，我將他大卸八塊?！?

一雙深睡的雙眼猛然瞪開，像是被好心的死神給了次機會讓他報仇來的。

只不過，這個報仇的機會不足一秒。

姜遲意收回拳頭，面色僵硬地小松一口氣。

還好，速度夠快，反應夠快。

她抬頭，望向愈來愈陰沉的天，和地面上升起愈來愈多的黑氣。

“嘴硬心軟的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要保護我是吧，好，我給你機會?！?

話罷，她“拿”著包灶當盾牌，一步一步走向黑暗深處。

結界之外能夠感受的震感更強。

李華腳下的土地幾乎要裂開。

“怎么回事？難道鎖妖鏈都鎖不住它？”

齊云專研陣法結界，他發覺鎖妖鏈已鎖不住巨蛇太久，結界已有破碎之相，他道：“不行了，它要逃出來了?！?

“包灶怎么還不回來？我們得再試一次七星陣，不然巨蛇逃出來，后果不堪設想，隊長身體本來就不好，他……”

他不說，隊員們也心知肚明。

隊長云聲，生來就與旁人不同。他方才以一己之力以鎖妖鏈鎖住巨蛇，又以結界封印，本就是強弩之末，他們費勁口舌才叫他回去搬救兵。

以他的性子，事情結束之前絕不肯休息。

最糟糕的結果就是，巨蛇逃出，云聲正好帶人趕來，云聲不顧性命，或傷，或死……

齊云咬牙道：“我先去想辦法壓制，你們快去把包灶找回來，現在只有七星陣可以暫時封印它！”

話音剛落，他縱身躍進結界巨蛇大口之中。

情況緊急，誰也不愿拖后腿，自動分散開來尋找，約定以信號彈傳遞消息。

李華運氣好，剛飛沒多遠看到了黑氣中熟悉的身影，他邊下降邊通知：“包灶，七星陣！大蟲子要……”

他瞪著女孩背上奄奄一息的包灶陷入了沉默。

女孩？普通人？

包灶是去救她的吧？

信號彈在陰沉的天空中也并不顯眼，還好七人一體，其中一枚發出，其余六枚自有感應。

這是……隊，對，是隊長發明的。

李華托著包灶回到結界外，其余隊員也陸續趕回，此時齊云一人在巨蛇腦袋上苦苦支撐。

察覺人來，速度卻慢，他差點氣出一口老血來：“蝸牛托身的嗎？！我快撐不住……”

他亦陷入了沉默，想著，他宿舍里還有新搜集的陣法孤本書沒看完。

其余五人圍著包灶，說不出話。

李華咽了口氣，指著最小的林源道：“你，把小姑娘和包灶帶出去，興許還能搶救一下?！?

糾結過后，又指了一人。

“你和林源一起出去。”

權衡之下，再沒有辦法送人出去了，四個人……最少也得四個人的命才能撐得足夠的時間。

林源眼淚當即落了下來：“不！我不出去！我跟你們一起死！”

李華一巴掌拍他腦袋上：“沒大沒?。∽彀鸵矝]個把門的！讓你活不好嗎？”

時間在流逝，齊云的生命也在流逝。

李華下了最后通牒：“隊長還需要你們。你們再聽話，別怪我不留情面?！?

林源撇過頭，另一個隊員背起了包灶，而他走向了自始至終乖巧站著的女孩。

她周身泛著護體的金光，那是李華將自己的護體金光給了她。

“小妹妹，我送你回家，你跟緊我好嗎？”

姜遲意不太喜歡這個稱呼，總感覺把自己叫幼稚了很多。

她應該……年紀很大了吧？

姜遲意越過了林源，直沖結界的放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