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上，一片狼藉。

那二十二個所謂的“天才”，現在都成了背景板。

幾個人在互相攙扶著拔身上的暗器。那是他們自己打出來的，理當重新回收利用。真是綠色安全環保。

張三的頭發被吹的有些膨脹，中間夾著幾個草根，眼神有些空洞，顯然還沒從剛才的鬧劇中緩過神來。

女魂師們，聚在最遠的角落里，抱在一起，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梨花帶雨，感覺天都塌了。

裁判老者，嘴巴張了半天，才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他看著場中唯一站著的我，眼神復雜得像是在看一個……大帥比。他活了一大把年紀，主持過上百場比賽，就沒見過這么打的。這不叫戰斗，這是天災。

“本場選拔賽，勝者……宋壞。”

他宣布結果的時候，聲音都有點飄。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記錄冊，上面除了我的名字，其他所有人的名字后面，都畫上了一個恥辱的叉。這也是他當裁判以來，第一次寫這么工整的記錄。

我站在場地中央，一臉的純真，仿佛剛才那個掀翻全場的不是我。

“謝謝裁判！”我甚至還朝他鞠了個躬，標準有禮貌。

“狗屎！”

“無恥的混蛋！”

“宋壞！我跟你沒完！”

場外，那些失敗者們用淬了毒的眼神瞪著我，咒罵聲此起彼伏。那個叫李察的，臉漲得跟豬肝似的，要不是被同伴死死拉著，估計已經沖上來跟我拼命了。

我不在乎。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腳步聲，從觀戰臺的方向傳來。

“嗒、嗒、嗒。”

是高跟鞋踩在黑曜石地面上的聲音。

胡列娜來了。

她還是穿著那身便服，領口開得有點低。旁若無人地走進了演武場，來到了我的面前。走過的地方，那些男女，都下意識地閉上了嘴，身子向后縮去。

場外的咒罵聲，一下子就小了下去。

她那雙漂亮的狐貍眼，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我。那眼神里，有欣賞玩味，還有獵人看到獵物的灼熱。

“干得不錯。”她說，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我的……小玩具。”

她伸出手，用她那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地，幫我撣了撣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那動作，很慢，很柔。

帶著一種親昵，更像是一種宣示主權的標記。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那些男學員的眼神，瞬間就變了。單純的憤怒，變成了……嫉妒，那種幾乎要噴出火來的嫉妒。他們想不通，為什么圣女殿下會看上這么一個瘋子，一個無賴。

“走吧。”胡列娜收回手，轉身就走，“別在這兒礙眼了。”

我屁顛屁顛地跟在她后面。

“學姐，我剛才的表現怎么樣？”我湊過去，一臉求表揚的表情，“是不是很威風？是不是很有東姐當年的風范？”

“閉嘴。”胡列娜沒好氣地說，“你那招，叫威風嗎？那叫缺德。尤其是對女孩子。”

“可我贏了啊。”我理直氣壯，“再說了，戰場上，哪分男女？東姐當年征戰天下的時候，肯定比我還狠。我這都是跟她學的。”

胡列娜的腳步頓了一下。她轉過頭，看著我，那雙狐貍眼里，閃著一種我看不懂的光。

“是啊，”她輕聲說，“你贏了。”

……

她沒有帶我回之前那個小破房間。

而是把我帶到了精英學員區的宿舍。這里比我之前住的那個破旅店，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房間很大，有獨立的浴室，熱水全天供應，地上鋪著柔軟的魂獸毛皮地毯，踩上去一點聲音都沒有。還有一張鋪著天鵝絨被褥的……大床。

軟得能陷進去。

“以后，你就住這兒。”胡列娜靠在門框上，抱著胳膊，像是在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這是……我的新狗窩嗎？”我試探著問，眼睛卻在那張大床上來回打量。

胡列娜被我這詞兒給逗樂了，笑得花枝亂顫。她一笑，胸前那片雪白就跟著晃，晃得人眼暈。

“可以這么說。”她止住笑，朝我勾了勾手指，“過來。”

我走了過去。

她突然伸出手，捏住了我的臉，還使勁揉了揉。

“跟我說實話。”她湊得很近，我能清楚地聞到她身上那股好聞的、淡淡的香味。那香味，像熟透了的水蜜桃，甜絲絲的，讓人有點……想吃桃子。

“你那個武魂，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瞇著眼睛，像一只審問犯人的貓，“別跟我扯那些愛的力量之類的鬼話。我雖然不聰明，但也不傻。”

她的鼻尖，都快碰到我的鼻尖了。

我能感覺到她溫熱的呼吸，吹在我的臉上，癢癢的。我甚至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

我的臉可恥的紅了……

“我……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眼神躲閃，不敢看她，“就是……就是愛的力量！我對東姐的愛，純潔無瑕！是她給了我力量！”

“是嗎？”胡列娜的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她突然松開手，然后，用她的指尖，順著我的下巴，一路向下滑……

滑過我的喉結，鎖骨……

那觸感，冰冰涼涼的，卻像是一道電流，瞬間竄遍了我的全身。

最后，她的指尖，停在了我的心口。

“那這里，”她用指尖，在我的心口上，輕輕地點了點，“跳得這么快，也是因為……愛嗎？是對我老師的愛，還是……”

她沒說下去，但那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感覺自己快要爆炸了。

我一個活了兩輩子的人，哪兒經得起這種考驗？這小妖精，太會了。

“學姐！”我猛地后退一步，跟她拉開距離，一臉的正氣凜然，“請……請你自重！我的人，我的心，都是屬于東姐的！你……你不能這樣考驗一個忠誠的戰士！”

胡列娜看著我這副色厲內荏的樣子，笑得更開心了。

“膽小鬼。”她輕聲說，然后，從旁邊的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嶄新的、黑底金邊的精英制服，丟給了我。

“換上。”她說，“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別穿得跟個要飯的似的，給我丟人。”

說完，她轉身就走，只留給我一個搖曳生姿的背影。

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