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鐘樓十三響
- 時間褶皺外的哨兵:平行宇宙
- 作家R3NU5i
- 4939字
- 2025-07-26 20:25:00
廢棄工業區的鐵柵欄在雨中銹跡斑斑。楚夏和林岳蹲在一堵斷墻后,觀察著五十米外那座破敗的鐘樓。鐘樓頂部的時鐘早已停擺,指針永遠指向三點十七分。
“還有七分鐘。“林岳低聲說,檢查著手中的時間探測器。儀器顯示周圍的時間場已經開始扭曲,像水面上擴散的波紋。“異常會以鐘樓為中心,半徑約二十米。“
楚夏點點頭,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滑下。她能感覺到時間褶皺正在形成——皮膚上的刺痛感,空氣中隱約的臭氧味。這與她在時間核心中的體驗相似,但更加...有目的性。
“你覺得'編織者'是什么?“林岳問,眼睛始終沒離開鐘樓。
“我不知道。“楚夏誠實回答,“但時間核心給我的感覺是,它更像一個存在而非物體。某種...守護時間線自然流動的力量。“
林岳側頭看她一眼:“你相信時間有自我意識?“
“不是意識,是...傾向。“楚夏努力尋找合適的詞匯,“就像水往低處流的傾向。時間想要分支,想要多樣化。時間管理局強行阻止這種自然傾向,所以產生了時間褶皺——時間的'反抗'。“
林岳若有所思地點頭。過去幾小時的相處中,他記憶恢復的跡象越來越明顯。楚夏能看到他眼中的困惑和逐漸清晰的決心。
“時間場開始劇烈波動!“林岳突然警告,“要來了!“
楚夏看向鐘樓。起初什么也沒發生,然后——鐘聲。深沉、洪亮,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從她腦海中直接響起。
一下。兩下。三下。
鐘聲繼續,超過了常規的十二下。當第十三聲鐘聲響起時,鐘樓周圍的空間像熱浪中的景象一樣扭曲了。
“現在!“楚夏喊道,和林岳一起沖向鐘樓。
越接近鐘樓,時間異常的感覺越強烈。楚夏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周圍的景物開始閃爍,顯示出不同時間段的樣貌——嶄新的鐘樓,戰火中的鐘樓,徹底倒塌的鐘樓...所有可能性同時存在。
他們到達鐘樓大門時,林岳的時間探測器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時間波動超出安全范圍!“他大喊著警告,“我們可能只有幾分鐘!“
楚夏推開門,里面出奇地干凈整潔,與破敗的外觀形成鮮明對比。鐘樓內部空間比她預想的要大,中央是一個螺旋上升的樓梯,四周墻壁上刻滿了奇怪的符號——與她在時間圖書館隧道中看到的類似。
“有人在這里。“林岳低聲說,手按在武器上。
楚夏也感覺到了——一種被注視的感覺。她抬頭看向樓梯頂端,那里站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楚夏·K·207。“人影說道,聲音既年輕又古老,像無數聲音的混合,“還有林默。我等你很久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舊名?“林岳震驚地問。
人影開始走下樓梯,隨著每一步變得清晰。最終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中年亞裔女性,穿著簡單的灰色長袍,眼睛是最引人注目的部分——虹膜中似乎有星河流動。
“因為我認識你們所有人,在時間管理局成立之前。“女人說,“我是艾麗婭·陳。或者,如你們所稱的'編織者'。“
楚夏倒吸一口氣。艾麗婭·陳是時間理論的開創者之一,傳說她在第一次時間實驗中消失了。
“你...還活著?“楚夏難以置信地問。
“活著是個相對概念。“艾麗婭微笑,“我的身體確實在實驗中消散了,但我的意識...與時間本身融合了。我成為時間的觀察者和偶爾的干預者。“
林岳警惕地問:“為什么現在現身?為什么召喚我們?“
“因為大重置即將發生。“艾麗婭的表情變得嚴肅,“時間管理局已經完成了準備工作。七十二小時后,他們將啟動遠古時間武器,摧毀所有平行宇宙,只保留一條他們選定的'完美'時間線。“
楚夏感到一陣寒意:“莫里斯提到的原點計劃...“
“正是如此。“艾麗婭點頭,“最初的原點計劃是為了防止時間戰爭毀滅所有時間線。但現在,它被扭曲成了最極端的時間控制形式——單一未來,零多樣性。“
“我們能做什么?“楚夏急切地問,“如何阻止他們?“
艾麗婭走向鐘樓中央,地面突然變得透明,顯示出無數交織的光線——時間線的視覺表現。“時間管理局的力量來源于三樣東西:時間核心的控制權,時間監獄的囚犯,以及...你,楚夏。“
“我?“楚夏震驚地后退一步。
“是的。“艾麗婭的眼中星河流轉,“當你自愿接受記憶改造潛入時間管理局時,反抗軍在程序中植入了一個后門——一種能夠重置時間核心連接方式的算法。它深藏在你的潛意識中,連記憶改造都無法觸及。“
林岳皺眉:“為什么是她?“
“因為她的基因。“艾麗婭解釋道,“楚夏和她的哥哥楚陽是時間核心的發現者。他們的基因中有某種標記,使他們能夠安全接觸核心而不被摧毀。“
楚夏的腦海中閃過記憶碎片——她和楚陽站在一個巨大的發光球體前,敬畏地伸出手...
“那我哥哥現在在哪里?“楚夏急切地問。
“零點監獄。“艾麗婭說,“時間管理局最隱秘的牢籠,存在于時間裂縫中。那里的囚犯體驗無限循環的同一時刻,無法逃脫也無法死亡。“
林岳突然按住太陽穴,表情痛苦:“我...我記得那個地方。我曾經被派去那里執行任務。坐標是...“
“不要說!“艾麗婭厲聲制止,“零點監獄的坐標是變動的。說出來會觸發警報。你們必須通過其他方式找到它。“
鐘樓外突然傳來爆炸聲,整個建筑搖晃起來。
“時間到了。“艾麗婭說,她的形體開始變得模糊,“他們發現了這里的異常。聽著,楚夏,你必須做三件事:找到時間之錨——一件能夠穩定所有時間線的神器;解救你哥哥;最后,回到時間核心,重置連接。“
“時間之錨在哪里?“楚夏急切地問。
“在時間開始的地方。“艾麗婭的聲音開始消散,“尋找鐘聲永不停止的地方...“
又一聲爆炸,這次更近。磚石從天花板掉落。
“快走!“艾麗婭喊道,“從地下室離開!那里有通往時間數據中心的通道!“
林岳拉住楚夏的手:“我們得走了!“
楚夏最后看了一眼正在消失的艾麗婭:“等等!如何找到時間之錨?時間開始的地方是哪里?“
艾麗婭幾乎完全透明了,她的聲音像遠處傳來的回聲:“你...已經...知道...“
然后她完全消失了。與此同時,鐘樓的大門被炸開,全副武裝的時間特工涌入。
“這邊!“林岳拽著楚夏沖向地下室入口。
他們剛到達樓梯口,一道時間能量束擦過楚夏的肩膀。劇痛讓她差點跌倒,但林岳扶住了她。他們跌跌撞撞地下樓,身后是追兵的喊聲和腳步聲。
地下室比預想的要大,堆滿了古老的電子設備。林岳迅速鎖上門,然后開始翻找什么。
“她在說什么通道?“楚夏喘息著問,手按著受傷的肩膀。
“這里!“林岳推開一組柜子,露出墻上的一個古老終端,“舊時間管理局的數據通道,理論上應該已經廢棄了。“
他快速輸入一系列命令,終端發出嗡嗡聲,然后地板上的一塊金屬板滑開,露出一個狹窄的豎井。
“跳下去!“林岳命令道。
楚夏猶豫了一瞬:“有多深?“
“不重要!“林岳推著她,“這是時間通道,不是物理空間。跳!“
身后的門開始被撞擊。楚夏深吸一口氣,跳入豎井。沒有下墜的感覺,只有一種奇異的漂浮感,然后她落在一個柔軟的表面上。幾秒鐘后,林岳也出現了,落在她旁邊。
他們身處一個圓形的數據室,四周墻壁全是顯示屏和數據流。
“我們在哪里?“楚夏小聲問。
林岳環顧四周,眼睛瞪大了:“時間管理局的主數據中心。但...這不應該存在。官方記錄中,所有數據都存儲在量子云中。“
楚夏走向最近的控制臺,屏幕上的內容讓她倒吸一口氣——“大重置倒計時:71小時23分鐘“。下面是復雜的圖表和流程圖,標題為“原點計劃最終階段:時間線歸一化“。
“他們真的計劃毀滅所有平行宇宙...“楚夏喃喃道。
林岳檢查另一個終端:“這里有所有時間線的監控數據。看這個——“他指向一個不斷變化的3D模型,“這是時間網絡的多維映射。每條線代表一個平行宇宙...“
模型顯示成千上萬條交織的光線,但許多正在變暗或消失。楚夏注意到一個模式——所有被消除的時間線都有一個共同點:它們都指向某種人類突破性發展的未來。
“他們在消除所有人類可能進化為更高級形態的時間線。“楚夏震驚地說,“只保留...這個。“她指向中央最亮的那條線,終點顯示人類被完全控制在時間管理局建立的永恒現狀中。
林岳面色蒼白:“這比我們想象的更糟。這不是保護,這是停滯。永恒的停滯。“
楚夏突然注意到一個閃爍的選項:“這是什么?'時間錨點歷史記錄'?“
她點擊打開,屏幕上顯示出一系列坐標和描述。大多數條目都被加密了,但最近的一條可以訪問:“時間之錨原型-狀態:遺失-最后已知位置:楚陽實驗室-回收狀態:失敗“。
“我哥哥找到了時間之錨!“楚夏激動地說,“或者至少是它的原型!“
林岳正想回答,突然僵住了。楚夏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個身影站在數據室入口處。高大,女性,手中握著一把先進的時間武器。
“莫蘭隊長。“林岳冷靜地說,手悄悄移向自己的武器。
“別動,林岳。“莫蘭命令道,“你們兩個都被判定為時間叛徒。放下武器,投降。“
林岳和楚夏交換了一個眼神。莫蘭是時間管理局最危險的特工之一,以冷酷無情著稱。正面沖突幾乎沒有勝算。
“莫蘭隊長,“楚夏突然說,“你知道大重置的真正目的嗎?你知道他們在消除所有可能的人類未來嗎?“
莫蘭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動搖,但很快恢復冷酷:“時間管理局的決定不容質疑。“
“看看這些數據!“楚夏指向屏幕,“他們不是在保護時間線,而是在囚禁人類文明!“
莫蘭的武器微微下垂,但很快又抬起來:“最后警告。投降。“
林岳突然做了個意想不到的動作——他摘下右眼的眼罩,露出疤痕的全貌。那不是普通的傷疤,而是一個精細的符號,像某種古老文字。
“你認識這個標記,對嗎,莫蘭?“林岳問,聲音低沉,“反抗軍的標記。我們自愿接受記憶改造潛入時間管理局。你也是我們中的一員。“
莫蘭的臉色變了:“你...你怎么知道...“
“因為記憶開始恢復了。“林岳向前一步,“看看你的左手腕內側。那里有一個同樣的符號,被時間管理局的技術掩蓋了,但在特定光線下可見。“
莫蘭不自覺地看向自己的手腕。就在這一瞬間的分神,楚夏行動了。她集中精力,像在時間核心中那樣“推“了一下莫蘭武器的時間線——在另一個可能性中,它卡殼了。
現實隨之調整。莫蘭扣動扳機,但武器沒有反應。林岳趁機沖上前,繳了她的械。
“你們不明白!“莫蘭掙扎著,“即使我想幫你們,也不可能!所有特工都被植入了服從程序。如果我們直接反抗時間管理局,程序會讓我們自毀!“
楚夏和林岳對視一眼。這解釋了為什么時間管理局能維持如此嚴密的控制。
“有辦法解除程序嗎?“楚夏急切地問。
莫蘭猶豫了一下,然后點頭:“理論上...時間核心可以重置所有連接。但沒人能接近核心而不被...“
她的話突然中斷,眼睛睜大。楚夏轉身看到數據室的另一個入口站著三個時間獵手,武器已經瞄準。
“趴下!“林岳大喊,推開楚夏。
時間能量束呼嘯而過。莫蘭被直接擊中,身體開始像壞掉的全息影像一樣閃爍。林岳的肩膀也被擦過,鮮血頓時浸透了他的制服。
楚夏本能地撲向控制臺,按下一個大紅色按鈕。整個數據室突然陷入黑暗,只有應急燈提供微弱照明。
“快走!“莫蘭虛弱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B-7通道...通向舊城區...去找鐘表匠...“
楚夏摸索著找到受傷的林岳,拖著他向莫蘭指示的方向移動。黑暗中傳來時間獵手的喊聲和腳步聲,但應急系統似乎干擾了他們的追蹤設備。
他們跌跌撞撞地找到一個小通風管道,勉強擠了進去。管道狹窄黑暗,楚夏只能憑感覺向前爬行,身后是林岳沉重的呼吸聲。
“堅持住,“她低聲鼓勵,“我們就快出去了。“
林岳的聲音因痛苦而緊繃:“楚夏...聽著...如果我撐不住...你必須繼續...找到你哥哥...時間之錨...“
“別說了!“楚夏厲聲說,“我們一起完成這個。就像以前一樣,記得嗎?“
一段模糊的記憶浮現在她腦海中——她、林岳和楚陽,在某個地下設施中制定計劃。那時他們還年輕,充滿希望...
管道終于到了盡頭,通向一個排水溝。楚夏踢開生銹的柵欄,幫助林岳爬出來。他們身處一個廢棄的地鐵隧道,遠處有微弱的燈光。
“舊城區...“林岳喘息著說,“莫蘭說的鐘表匠...一定是接頭人...“
楚夏撕下袖子包扎林岳的傷口:“我們先找到安全的地方處理你的傷,然后再找這個鐘表匠。“
林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不...沒時間了。我的傷不重要...你必須去...鐘表匠知道...零點監獄的入口...“
他的眼睛開始失去焦點。楚夏知道時間武器的傷不只是物理傷害——它們會擾亂受害者的時間線,導致細胞層面的混亂。
“聽著!“她捧住林岳的臉,“保持清醒。告訴我關于你疤痕的事。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林岳的眼神略微聚焦:“我...嘗試穿越時間褶皺...去找你哥哥...我們發現了時間管理局的秘密...他們...“
他的話被一陣咳嗽打斷,嘴角滲出血絲。
“夠了,“楚夏決定道,“我們先處理你的傷,然后一起找鐘表匠。“
她扶起林岳,向隧道盡頭的燈光走去,心中祈禱那里真的有能幫助他們的人。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大重置的倒計時繼續無情地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