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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此生無以回頭路,愿為癡魔不愿仙

“哈哈哈!沒想到…沒想到我們為了白華山做了這么多,到頭來,卻是這樣。”

一名面容三十多歲的男子躺在尸山上,周圍躺了尸體,有身穿同樣服飾的人類,還有著體型巨大,造型奇特的妖獸,以及非人非獸的類人型生物。

這是一處戰場,人族與外族生命的接壤地。

戰火紛飛,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到處都是尸體,人堆人堆成山,泥土與血肉混成一體,分不清誰是誰。

秦澤雙眼無神的躺在尸山上,口中呢喃著,嘴唇微動,卻發不出聲音。

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如同死人一樣,只有那起伏的胸口表示他還活著。

雙眼依舊平靜,看不出一絲波瀾,早就習以為常。

深吸一口,周圍血氣混著尸臭被吸入鼻中,讓人反胃,卻強忍了下去。

片刻后,他站了起來。

“第294天,又是無望的一天。”

整個人如同行尸走肉游蕩在戰場上,收集著可用的資源。

秦澤面無血色,身形佝僂,如同風中殘燭的老人,搖搖欲墜。

他踩在尸體上,緩慢移動著雙腿,每走一步,那些還未完全腐敗的尸體便滲出血水。

平靜的看著,沒有任何的表情,不是無感,是早已麻木,偌大的戰場,只落下他一個活人,與他一同的弟子,早已身死,而他卻奇跡般的活了下來。

但這一切好似和他開了個玩笑,原來應是天地垂青,讓自己活著,但現在看來,卻是最大的折磨。

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他活了下來,原本戰爭結束,鎮族長城穩定下來,這里的禁制就應該解除,接他們出去。

但是和他一同來的512名弟子,卻沒有等到宗門打開通道,接引他們出去,只能在這里與敵人血戰,活活耗死在這里。

在第200天時,最后一名戰友死去,只剩他一人茍延殘喘的活了下來。

靠著死去的師兄弟,與剩余的敵人戰斗,直到最后一個異人死去,他們贏了,但只剩他一人。

死一會的寂靜充滿陰峽山谷,無盡的孤獨涌上心頭,終于,再也堅持不住,眼水止不住的流出,身體劇烈的顫抖,雙眼血紅,喉嚨中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滿是不甘與憤恨。

他不明白,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

“明明我們已經完成了任務,為什么不來接我們,為什么,為什么啊!”

他心里清楚的知道,他們早已被當成了炮灰,但始終不敢承認,心里仍懷抱有一絲幻想,認為宗門只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只是暫時留下他們。

宗門是不會放棄他們的,他們為宗門流過血、拼過命,白華山是絕對不會無情的拋棄他們。

可日子一天天過去,這份期望逐漸的變得麻木,心中懷有的那絲僥幸,逐漸被磨滅,直到最后一個兄弟戰死,他徹底對白華山失望。

他清楚地知道世界的殘酷,以及人性的冷漠和黑暗,以及上位者對底層人的麻木不仁,但他依舊為了那一絲僅存的理想與善念,不愿放棄。

“我原以為,只要我們更努力、更奮發、更拼命,就能夠改變這個世界,但,我錯了,大錯特錯,我改變不了這個世界,改變不了這根深蒂固的一切!”

呼出一口氣,“沒想到,最后連自己的兄弟都帶不出去,連讓他們活下來都辦不到,啊!”

“以白華山的實力,不可能進不來,只有他們不想這樣做”,這本是一場小規模戰爭,以原定的計劃,他們只需堅守半年,便可以安然的退走。

但是,“1263名修仙者,五萬凡人,白華宗同門512人,算上我自已,513人,在這里守了一年零三個月零七天。”

直到三個月前,依舊沒有支援,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字,守!

自己人越來越少,而敵人卻越來越多,好似無窮無盡,根本殺不完,每一次的求援都無功而返。

后來,出現一個傳言說,他們只是一個棋子,為了向其他宗門和異族證明,白華山和人族的實力和戰斗意志,因此,他們被留在了這里。

他們不怕死,也愿意為人族付出生命和一切,但是這被人欺騙和出賣的感覺,也令眾人感到心寒,哪怕如此,他們依舊拼盡全力,直到敵人不再增援。

他們原以為,這場由上位者制定,他們被迫參加的戰爭即將結束的時候,卻遲遲沒有等到接引和支援。

他們到底想要看到什么?他們又想證明什么?為什么非要我們留在這里等死?無數的想法和念頭閃過腦中,退無可退,只有血戰到底。

但事實證明,他們只是這場戰爭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枚棋子,隨時都可以拋棄。

普通的修仙者和凡人,在那群上位者眼中,只是可以隨時拋棄的棋子,微不足道,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整個人無力地跪倒在地,看著眼前的尸山血海,想要找出自己的昔日好友,但卻因腐爛,早已不知誰是誰。

“啊!!!”

他們為了宗門付出了生命,拼盡全力,到頭來卻是這樣的結局,他不知這一切值不值。

但卻清楚的知道,以后絕不會再被任何人驅使,從今以后,只為自己而活,不會淪為別人的棋子和工具。

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無力地垂下頭。

“可是,我又能怎么辦?我沒背景、沒天賦、沒資源,拿什么去爭,拿什么獲得成功。”

無奈的自嘲一笑,眼中生出憤恨。

“啊,正道,在正道講倫理,講情誼,講資質,講輩分,我這樣的一個小人物,只能熬資歷熬到滿鬢斑白,卻成就微小。”

不甘與憤恨在臉上顯現,面容變得猙獰可怖。

“走正道,我只能受欺壓,仰望那群所謂的‘天才’,靠著父輩的榮光,身居高位,占有大把大把的資源,自詡為是天之驕子,叩問仙道。”

“而我這樣的底層修仙者,只能在他們看不上的殘羹剩飯當中,像狗一樣與人搶食。

拼得遍體鱗傷,卻收獲甚微,這多少年來一點一滴的積累,卻依舊在煉氣層期徘徊不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整個人身上浮現出殺氣與厚重的怨氣。

“正道,什么狗屁正道,魔不魔,正不正,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魔道?正道?這有什么區別,是正是邪,還不是由他們評定。

將不服于自己,不利于自己,不聽于自己的全部打成魔道異類,傾盡全力鏟除異已。”

眼神中透露出決絕,仇恨在心中燃燒。

“成魔?哈哈哈!我這樣的一個人物,只有摒棄倫理道德,拋棄世俗規矩,拼盡全力,承受莫大痛苦,才能有所成就,我才能夠成功。

既然老天不偏向我,眾人都不看好我,拼盡一切卻成就甚微,既然如此的話,那就讓我成魔吧!

呵哈哈哈!老天爺,你不給我機會,那我就自己去搶,自己去奪!”

整個人癲狂的大笑,平靜如死水的眼神中透露出瘋狂,干癟的身軀劇烈顫抖。

“拿去吧,全都拿去吧!我的一切,我的生命!讓我成魔吧!”

下一刻,人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跌進了尸堆中,他想要起身,卻使不出力氣,周圍腐爛的尸體,好似承載著戰死的亡魂,拉扯著他,想要將他也拖入地獄。

最后不再掙扎,任由著自己陷入其中。

“到頭來,還是沒有機會嗎,這就是我的結局…在此終結…”

“若有機會,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了,我定要逆反這一切,殺他個,血海浮屠命如霜,我花開盡百花傷!”

一只如同脊骨的血色蜈蚣從尸山底下爬了出來,順著腐爛的尸體向上,蠕動身體,向著秦澤爬去。

秦澤看著蜈蚣向自己爬來,卻毫無動作,面無表情,早已失去了所有,如今,早已無所畏懼。

“或許,就這樣死去,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緩緩閉上雙眼,等待死亡的降臨

“累,太累了。”

一陣刀割般的疼痛襲來,蜈蚣爬上他的脊背,撕裂皮肉,巨大的身體往身體中鉆去,秦澤面容逐漸變得扭曲,但是在心底卻升起解脫的快感。

蜈蚣不斷的蠕動身體,整個后背變得血肉模糊,火焰灼燒般的疼痛,席卷全身,他下意識的想要反抗,但身體卻早已不受控制。

劇烈的疼痛,足足持續了一個小時,蜈蚣進入他的后背,占據了他的軀干。

疼痛已經停止,身體已不受控制,只剩下大腦可以思考。

意識逐漸變得模糊。

“我…要死了嗎,也好,反正茍延殘喘至今,也足夠了。”

當他意識朦朧之際,一個聲音出現在腦中,呼喚著他。

“秦澤,秦澤”一股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聲音,滄桑而又古老神秘。

一時間只感覺意識脫離了肉體,身體不斷的向下沉沒,黑暗與寒冷充滿全身,無窮無盡的寂靜,奪走了所有的感知,一切好像回到了嬰兒時期,在黑暗寂靜中生,在寂靜孤獨中死去。

不知陷落了多久,像是頃刻之間,又似永恒,一股觸地感襲來。

睜開雙眼時,一個高千丈,渾身赤紅,血目獠牙的巨人,帶著龐大血氣,與無與倫比的威勢出現在面前,身邊大量氣血涌動,無窮無盡,濃郁到看不真切,整個人,如同神明般,頂天立地,不可逼視。

“你是誰?難道這里就是地獄,我死了嗎?”

巨人緩緩開口,聲音如驚雷般炸響:“不,你沒死,我的骨血融入了你的體內,讓你來到了我的面前,而我,乃是三千萬年前那場大災變中最終的勝利者,生命進化的最終形式,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究極生命體,血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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