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大的落差感讓他們難以接受。

那可是極品靈寒煙草，因為極其嚴苛的生長環境，與其獨特不講道理的生長習性而著稱。

因為極其稀少的產量，于幾萬株寒煙草中才可能誕生這么一株。

而據流傳所言，也就一些曾經深入過永夜苔原腹地的商隊曾經見到過，但也都因為險峻的生長環境而不敢出手采摘。

只得過一過眼福。

而他們認得，也僅僅是因為城備府中還有著這么幾株靈寒煙草的藏品納于寶庫。

可這么些年來，他們可都是連碰都沒碰過。

更別說交易了…

可偏偏，這小子一聲不吭的掏了一包出來，

注意！

是一包，不是一株。

他們打眼一瞧，就知道那只破麻布袋里裝了至少七八株之多，

這小子是捅了寒煙草的老窩了嗎…？

更重要的是，

這么尊貴奇少的珍稀藥材，竟然就被放在那個破麻木包里，

這簡直是對靈材大不尊！

這樣會受到自然的詛咒的，會受到靈材的詛咒的。

當然，此時詛咒周緣最厲害的，還得是他們。

吳用此時有些釋然了。

心底一陣輕松。

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主簿，本該到嘴邊的謾罵嘲笑此時如同吃屎一般的噎在嘴里。

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他從業幾十載，從未像如今這爽朗過。

眼角處有些淚光殷出。

喉嚨里也嗬嗬有些哽咽。

可話到嘴前，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我想知道，你能給出我一個什么價錢！”

周緣微笑說道。

吳用此時輕吐一口濁氣。

像是把自己這么些年的憋屈一股腦兒的都輕吐出來。

吳用目光濕潤的看向少年，這個讓自己腰板兒重新挺直的貴人。

他準備啟用獨屬于城備府他能給出最高品級的接待方式與其洽談此事。

這樣既是為了防止自己的交易不被外界擾亂，同時也是為了保護少年的安危。

人多眼雜，此番的交易金額必定不小，而如此少年出手就丟出了炸彈。

必然會引起不小的關注。

雖說城備府有嚴令禁止透露任何交易者的信息。

可人心難防。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他做了這么多年生意，見了這么多年的世道，自然對這里的道道門兒清。

也可能是自己多想，少年的身份尊貴，背景強大，并不需要自己這般考慮。

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顧及得多一些，客人便能顧及擔憂得少一些。

這本師父傳授的生意經，同樣是他寶貴的財富。

“還請小哥稍等，此番交易過于重要，我需要準備一些事宜，給我們交易創造出一個安靜安全的環境。”

周緣點點頭，自然是沒作拒絕。

只是沒想到自己本以為的小交易如今會變得這么隆重。

但自己本就想著此番交易最好不要被太多人知曉，即便是官府的人他也信不過。

而如今對方主動提出避人交易，還正巧合他的心意。

這樣低調的買賣最好不過了。

“看來是自己帶來的寒煙草質量有些非凡啊…”

周緣心里有些高興，想著自己能多買些肉，再多買些珍稀藥草或是作物種子。

若是還有余錢，再看看能不能將道觀給重建改善一番。

如今血尸以滅，自己就算正式入住清陽觀，對其也有了家的歸屬感。

然而如今的道觀破破爛爛的，看著就不舒服，太影響自己的生活質量了。

若以后清陽觀的名聲真的打出了了，真有香客前來參拜三清神像，看見竟然是這副破落模樣。

說不定一氣之下還會謾罵自己，是不是平日里錢財都被自己貪墨了

……

吳用說罷，向門外打了個手勢，而后從門外走出一青字小廝。

“拿我信令，去準備一間玄字號的雅房。”

吳用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周緣苦笑。

“真是抱歉，我如今的權限太低，還不足以調動地字號包廂，讓小哥也跟著受苦了…”

吳用的眼神中盡是尷尬，有些不敢直視少年的目光。

“無妨。”

“只要價錢合適，就是在大雪場上都成。”

周緣笑著回答道，笑意平和近人，全然沒有任何不悅。

事實上，周緣本就不是那么看重規格待遇的人，關鍵是對方對于自己的態度如何。

盡力而為，就已經是最大的尊重了。

“小哥請慢！”

一旁僵立在原地的老劉頭此時回過神來。

看著桌子上靜靜躺著的靈寒煙草，眼神中滿是火熱。

若是此單生意能被自己拿下，不出一月…

不對！

過了今天，便是自己的升職之日！

到時候進了寶鑒處，自己地位待遇便能陡然拔高幾個階層。

到時候，自己還用跟那些天天拿不出幾件玩意兒們打交道，明明都掙不了幾個錢，自己還要腆著一張老臉去賠笑。

如今生意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了…

陰尸血潮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消停下去。

留在此處，終究是溫水煮青蛙，餓不死也能難受死。

這樣的日子，他也不想繼續下去了。

一念及此，老人扯著松散的面皮堆笑道。

“小哥留步！”

“不知道小哥與這吳用有些什么交易關系，亦或是他給你開了什么條件。”

“可無論怎么，究其所有，都是一句利益關系。”

“而我要說的是，我能給你比這小子給你的還要高上不少的價格。”

“無論他出的什么價格，我都永遠貴出一口價。”

“今后的交易也是如此。”

“并且，我的職權達到了執事甲等，我所擁有的權限里，能讓小哥享受地字號廂房。”

“不知小哥…意下如何啊…”

老人不留痕跡的瞥了一眼吳用的神色。

對于他的反應，老人是一點都不在乎。

反而是心有成竹地看向周緣的反應。

房屋里此時一片寂靜。

只有火金炭殷殷灼燒的聲響，并不聒噪，但在此時極靜的氛圍下，卻被襯托得有些突出。

眾人都有些戲謔得看向與吳用同排的主簿兩人。

陰冷瞬間侵蝕吳用，他那本來熱血滿盈的心里頓時有些冰冷。

呼吸陡然停滯了幾分。

他眼中充滿血絲，瘦弱的身軀在此刻更顯單薄。

他怒視而向出聲的老者，指節因為太用力被捏的啪啪作響。

果然，被人低視慣了，就連到手的機緣都把握不住嗎…

吳用的心里有些絕望。

他不敢去審視自己的內心。

不敢去揣測少年的心理，去賭對方會舍棄這么大的利益而去跟自己這個廢物合作。

他眼里的光芒逐漸黯淡下去。

變得死寂，冰冷。

“很吸引人的條件！”

“好到…我都有些忍不住答應你了。”

“那便好…這樣的話我們便坐下慢慢商討…”

“等等！你什么意思！”

老人迅速反應過來，語氣有些僵硬逼問少年。

周緣語氣輕蔑中夾雜著笑意。

“我說，老不死的東西，嘴比菊花還要臭，你他娘的給我滾一邊去。”

“熏死小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