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告訴夏生，撤。”許凡一邊叮囑一邊丟起落葉，伴隨著風聲，這片落葉很快飄向遠方。

青壯領命，朝著山匪的巢穴奔跑而去。

山匪巢穴外面，兩幫人正對峙著，青壯這邊死了不少，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尸體，夏生扛著刀瞇著眼睛盯著遠處的山匪頭目，目光銳利。

張羽提著步子走近了，風聲夾雜著腳步聲一步一步敲在人的心間，帶來一種無形的壓迫力。

夏生跟著走了上前，兩人越走越進，連帶著各自后面的青壯和山匪也越靠越近。

刀被攥緊了，有人額頭上滲出了汗水，壓力伴隨著兩人靠近而慢慢開始擴大，心臟跳動的愈發迅速，甚至能夠聽到“咚咚”的聲音。

“殺！”兩人幾乎是同時怒吼出聲。

隨即刀便猛地碰撞在了一起，發出鋼鐵相撞的響聲，火星子也因為鋼鐵磨擦而飛濺。

兩邊的氣力順勢釋放而出，令人意外的是兩邊皆是氣力三階，其氣勢爆發以后不遑多讓，提刀各自對拼十招皆未能從對方身上討到什么便宜，夏生的大腿處多了一刀傷口，張羽的肩膀也被砍了條口子。

村民與山匪廝殺在一塊，顯然是山匪更勝一籌，山匪的膽子和草莽之氣要比普通百姓高上不少，以命相搏，越是勇敢，就越是能活下去。

兩方在山間廝殺，吼聲驚起山間飛鳥，早晨的安靜與祥和化為了嘈雜與兇厲。

此時一聲吼叫讓山間正在搏殺的兩方勢力為之一頓。

“許凡有令，撤軍！”一名青壯從遠處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大喊。

夏生聽到吼聲以后有所疑惑，不過并沒有猶豫，打算撤離戰場，但對方張羽不依不饒揮刀砍來，夏生的肩膀處也多了一道口子。

這會也不是在乎多少傷口的事情了，伴隨著夏生退后，各數青壯也跟著向后倒退。

張羽并不在乎對方的勢態如何，他現在只想把對方這些人全部殺干凈！

兩方在互相糾纏與廝殺，不斷在山路間糾纏。

隨即，就在張羽抽出空子打算再往夏生身上砍一刀的時候，口鼻中突然涌出一股子腥甜的一樣，他猛地往地上一吐，吐出來竟是一口鮮血。

“咳！咳咳咳——！”

怎么回事？

張羽皺眉還未反應過來，一刀已經劈了上來，伸手用力一擋，張羽又感覺自己肺部似乎有些疼痛，呼吸跟著粗重，有些喘不上氣，頭腦發昏。

中毒了？

恍惚間，張羽回想起對方在山洞口燒的各種煙熏藥草。

嘶——好狠的招！

張羽停止了追擊，壓住了自己身體中翻涌的氣血，連著吐了好幾口鮮血，所幸他中的毒并不是太深，還能依靠著氣力把那些藥毒給壓下去，但是周遭的山匪就撐不住了，一個兩個開始口鼻流出鮮血，精神恍惚的倒在了地上。

山匪一個又一個倒下，剩下的人已經沒有辦法追擊那些青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襲擊他們山洞的青壯消失在了山野間。

想要在這山野間尋得一名醫生何其艱難，更別說還要是懂藥理的醫生，再加上張羽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想要解毒更是難上加難。

太多的草藥混在了一起，這會兒就連下毒的人都不確定他們身體中有多少毒，煙熏毒發的更快，也更猛烈，再加上張羽經過一陣拼殺以后的氣血翻涌，想要短時間內解毒幾乎不可能。

若是想要尋醫，首先得下山進縣。

這一條山路，比命還長！

...

夏生已經帶著青壯來到了許凡的所在地。

許凡看了一眼夏生和其周遭的青壯，拍了拍手，站起身，說道：“清點一下人數，等會兒去泉水下把衣服都洗一洗，全身帶血回去像什么話。”

“許公子，這就結束了？”夏生詢問。

“毒草藥煙熏入體毒發的更快，也更猛烈，因為繞開了肝臟，直接由肺部吸收...算了，跟你說這些也沒什么用，先去把衣服洗一洗，等過個兩天再回來給這幫人收尸，清繳戰利品。”

“可是公子，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哪怕是他們依舊殘存了一些人也無所謂，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山匪被清剿的消息傳出去，還有應付官府那邊的府兵。”

“...是，我明白了。”夏生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么。

山間云霧繚繞，清晨的氤氳還未化開，一切都朦朦朧朧，清新的空氣讓人一陣神清氣爽，精神抖擻，許凡很喜歡這味道，畢竟這代表新的開始。

回頭望，山洞外已經滿是尸體，那些尸體口鼻都滲透著鮮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還有一些并未死透，正抽搐著捂著胸口，痛苦的哀嚎著。

山洞內，則已經橫七豎八死了無數，面目猙獰丑陋，曾經做過的惡事皆化為了報應落在了自己的頭上，死亡的過程伴隨著無比的痛苦，隱約間能看到那些被殘害的百姓在遠處張牙舞爪。

這梅山的山匪已經死了個干凈，再不剩下什么活人。

許凡收回了目光，轉頭看向夏生“告訴兄弟們，不要回頭看，不吉利。”

“我明白。”

“過會兒你跟我來一下，我還有個事兒想確定。”

“是。”

...

半日后，將近黃昏的時候，一道人影掙扎著從山上走了下來。

張羽口吐鮮血，忍耐著肺部傳來的撕心裂肺的痛，靠著一股子毅力，終于到了下山口上。

只是在他好不容易到達的時候，有人早已在這里等候多時，甚至，還搭了個篝火，上面烤著三只野兔子。

許凡正坐在石頭上，看著遠處張羽好不容易下來了，招了招手，示意他坐過來。

張羽的目光從冰冷轉移為了平淡，吐了最后一口血，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來了？坐，我專門給你準備了一只烤野兔，吃不吃？”

“主意，是你出的？”張羽沒急著坐，先是開口詢問。

“是。”

“你在這里等我？”

“也不止等你，看有沒有什么漏網之魚，這附近下山的口子就那么幾個，你們想活命就得去縣里找醫生，我派了一些人在各個口子等著，也不用多久，等個一晚上就行，因為你們熬不過今晚。”

“好毒的計策。”張羽緩緩喘著氣，在許凡的身側坐下，夏生就在一旁，死死的盯著他，防止張羽暴起。

“喏，死前吃個兔子吧，做個飽死鬼。”許凡拿了只烤兔子給他。

張羽接過了烤兔子，咬了一口，外焦里嫩，噴香。

“好吃嗎？”

“好吃。”

“蘸料用的草藥，都是白天熏你的草藥。”許凡突然說。

張羽沉默了一會兒，大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我在這苦苦經營數十年，一夜之間被你毀了個干凈！”

“百姓們也在這苦熬了數十年，不也被你們一夜燒了個干凈，這些，都是報應。”許凡偏過頭，目光冰冷。

“一群賤民。”張羽倒了下去，睜著眼睛。

許凡搖了搖頭，站起身，踹了一腳，將其踹到了一旁，偏過頭看了一眼，林子里有好幾雙新紅色的瞳孔死死的盯著這里。

“你的下場，比他們還慘。”許凡站起身，夏生守在一旁，兩人就這么走進了黑暗。

張羽的尸體，自有山中野獸會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