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再次過去半個月，應天府的百姓忽然察覺到了情況有些不對。

自從半個月前錦衣衛抄了幾個高官的家之后，后來的時間坊間巷里不知從哪傳出來有人看到妖怪的傳聞。

且照這個勢頭大有愈演愈烈之勢，但更讓人奇怪的是官府并沒有阻止這方言論的傳播。

不但沒有和以往一樣去找源頭，布貼逮捕和懲處公文，反而還讓官員們按坊按里按村的發下武功秘籍。

同時發到百姓手里的還有他們從未吃過的精細糧食和肥到流油的肉！

而且官府還要求上到五十，下到五歲的人都得練。

只要練就有糧有肉吃。

不練，也有不要錢的吃的。

免費牢飯。

不但如此，官府還派大量的錦衣衛拿著一個令牌到處奔走，讓每個人都測試什么東西。

就連山上的隱民都沒放過，只要有人合格就會被錦衣衛笑呵呵的請走。

但在百姓看來，這就是那幫錦衣衛抓人，那些被帶走的人是被無緣逮捕。

因為那些人有老有少，甚至襁褓里的嬰兒連帶家人都被帶走了。

不過錦衣衛沒有過多解釋，只是說都是陛下的旨意。

如此一來雖然百姓暫時壓下心中疑慮，但民間依舊越發不平靜。

整個應天府和周邊的州府都有些風雨欲來的感覺。

他們都在想官府到底在做什么，陛下到底在做什么。

不過暫時來看還是官府怎么說他們就怎么做。

練武？

練！

官府管肉吃！

雖然不多，但也是肉！

大米白面也隨便吃！

現在的應天府就像表面平靜，實則暗流涌動的深淵一樣。

不久后，這份平靜被打破了！

一整個山寨的山匪被屠了，出手的人正是錦衣衛。

這已經讓大明的百姓震驚了，畢竟錦衣衛是天子親軍，這種事壓根輪不到他們來。

但是接下來是第二個山寨，第三個。

直到應天府周邊州府，乃至整個整個直隸的山匪水匪全部被剿滅！

都是錦衣衛出手。

而讓天下更加震驚的是，朝廷剿滅山匪，無論是多大的山寨水寨，只派去了一個錦衣衛。

且大張旗鼓毫不掩飾，甚至在后期有很多百姓還跟著去看了。

然后錦衣衛的威武傳遍天下！

一個人，一身錦衣，一把繡春刀。

橫推整個匪寨，一個活口沒留不說，在剿滅少則數十人，多則上千人的匪寇后，還一點傷都沒受！

所用招式更是神異，有人說他們看到錦衣衛揮刀時刀刃上刀氣一出，斬那些匪寇如砍瓜切菜。

如此一來，無數人都在探究這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應天府的百姓發現了不對。

隨著他們修行朝廷發下來的武功秘籍之后，好像舉手投足之間感覺力氣更強了，身體也變得更好了。

他們問了身邊的人，發現幾乎所有人都有這種變化，除了那些沒練武的懶漢還跟從前一樣。

就在百姓們詫異的時候，一個月后。

一如以往的清晨，一張足以攪動天下的皇榜出現了！

大明洪武十五年，夏，應天府。

晨霧還沒褪盡，聚寶門的墻邊已圍滿了人。

兩個膀大腰圓的錦衣衛按著黃綢，另一個雙眸精光閃爍的小吏正往墻上貼上一張黃綢。

他的手輕輕撫平黃綢，最后視線落在‘欽此’二字上。

“這……這是皇榜啊！”

往前頭擠看到黃綢的漢子忽然激動，一雙眼睛像是夏日里灼熱的太陽。

黃綢上的字是當今陛下親手書寫，筆力遒勁。

不知是不是錯覺，圍觀的百姓覺得這張皇榜好像在放光。

“近月以來，各地頻現異事：

隴右有巨蟒吞羊，嶺南見怪鳥啄石，更有漁樵夜遇青面獠牙者于荒野徘徊……朕有感于天地，妖氛漸濃，恐有大劫將至。”

聽著小吏讀完皇榜，人群霎時靜了，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和隨著清晨的風飄蕩的皇榜。

“陛下說了，”小吏的聲音突然拔高，用振奮人心的聲音喊道：

“妖邪有形，日后隨時可見，官軍可擋但大明萬民亦要練武護身，庇護家園！

自今日起，各州府開武庫，發刀槍，許百姓聚社習武。

無論農工商賈，能練一身筋骨者，皆可領月錢米糧。若有能擊殺妖邪者，授官賞田，蔭及子孫！”

“真……真讓咱們老百姓拿刀？”一個穿短打的后生喃喃道。

“皇榜還能有假？”旁邊戴方巾的秀才瞥了他一眼，指著末尾的玉璽印記，“你看這印，陛下龍印誰敢作假，腦袋不想要了？”

如此一聽百姓安靜一瞬，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回家磨柴刀去’，接著人群像炸開的蜂窩瞬間涌散。

“練武！咱們不能只靠官軍！”

“對！練武！萬一官軍被妖邪擊破，咱們抽刀子也能保護陛下！”

“說的對！！！”

看到皇榜的賣菜的擔著擔子就往家跑，說書先生把醒木往桌上一拍蹲著馬步改了話本。

蹲在墻根曬太陽，聽到皇榜上消息曾經的老卒直起腰，混濁的眼里重新閃起了光。

看了眼天上正好的太陽，轉身回屋去找他年輕時候用的刀。

原以為早忘刀怎么用了。

夕陽西下時，各村各縣，乃至應天府的武場已站滿了人。

有掄著鋤頭練劈砍的農夫，有拿著剪刀比劃刺擊的繡娘，揮舞著大刀長槍的退伍老卒。

還有個曾經對練武不以為意，總是磨洋工的穿長衫的秀才，正笨拙地跟著老卒學扎馬步。

還有無數人在跟著錦衣衛的人舉石鎖石頭等重物打熬氣力。

黃綢皇榜在晚風中輕輕擺動，字里行間的“妖氛”二字，仿佛已被這滿城的呼喝聲，撞得搖搖欲墜。

天空中，腳下各踏著一柄飛劍的朱元璋和朱標，以及凌空而立的齊鴻正看著這一幕幕。

朱標雙手緊握，臉上笑意卻止不住的浮現。

“好！我大明百姓眾志成城，萬眾一心，何愁妖魔！”

朱元璋眼底亦是充滿笑意：“標兒說的對啊，民心可用，天下就沒有什么事能難倒大明！”

說著，朱標轉身，對著齊鴻深深一拜。

“標，代大明百姓多謝齊鴻公！”

“若無齊鴻公，天下不知道要遭受多大的災難！”

齊鴻沒避開，坦然受了這一禮。

他受得起。

“太子殿下言重了。”齊鴻神力托住朱標，將他扶了起來。

“還有四個月了，最近鐘山那邊好像有些不太平，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朱元璋哈哈大笑：“當然要去，咱可是手癢得很了！”

“標也是如此。”

“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