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林辰睜開眼，眼眸里少了幾分昨夜的疲憊，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清明。

他起身，進行例行的、緩慢但精準的肢體活動。動作比前幾天流暢了一些，肌肉的滯澀感也減輕了。沖了個冷水澡，換上那身洗得發(fā)白的灰色連帽衫和長褲。

他的身材高大挺拔，肩寬腿長，185cm的身高在普通人中顯得鶴立雞群，骨架勻稱結(jié)實，只是長期的枯竭和虛弱讓他看起來有些疲態(tài)，加上穿著普通，掩蓋了那份天生的優(yōu)越比例。黑發(fā)有些凌亂地搭在額前，沒有刻意打理，卻襯得那張輪廓深邃、五官立體的臉孔更加冷峻。

剛收拾妥當，門鈴就急促地響了起來。

打開門。蘇晚程頂著一頭亂糟糟的自然卷，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早啊林大哥！精神不錯嘛！走走走！帶你去體驗打工人的光輝生涯！

”他目光掃過林辰，“嚯！林大哥，你這身高！這身板！不當模特可惜了！就是衣服…嗯…回頭讓我姐贊助你兩件！”他半開玩笑地說著，自來熟地拍了拍林辰的胳膊，拉著他往外走。

林辰的身體下意識地繃緊了一瞬，但隨即放松下來，任由他拉著。

電梯下行。蘇晚程的嘴就沒停過：

“我跟你說林大哥，甜蜜蜜那位置就在濱海大學東區(qū)宿舍樓后面那條商業(yè)街上！正對著東區(qū)小門！學生下課回宿舍必經(jīng)之路！

“老板阿哲是我朋友，人特仗義！就是有點摳門，哈哈！不過你放心，工資說好現(xiàn)金日結(jié)，絕對不拖欠！”

“店里還有倆人，小楊和小雅，都是勤工儉學的學生，人都挺好！我跟他們都打過招呼了，說你是我鐵哥們兒，剛來濱海，先適應(yīng)適應(yīng)！”

“對了！你身份證還沒著落吧？沒事！先干著！我那邊有辦法幫你弄個…呃…你懂的！”他擠眉弄眼。

林辰看著他不知道怎么該回復(fù)。

“哎，你可別說感謝地話哈，我這人就這性格，喜歡攬事，看你順眼就幫你咯”。蘇晚程說到

林辰安靜地聽著。

走出公寓樓，蘇晚程指著不遠處一條熱鬧的街道：“看！那邊就是東門商業(yè)街！吃的喝的玩的啥都有！學生最愛逛的地兒！”街道兩旁店鋪林立，招牌五光十色。學生三五成群，步履匆匆地趕向不遠處的大學校門。

“濱海大學東區(qū)就在那頭！”蘇晚程指向街道盡頭一片綠樹掩映的校園建筑群，“我姐她們商學院在西區(qū)，離這兒稍微遠點。我嘛，機械狗一只，窩在工學院實驗樓，離東門最近，嘿嘿！”

大約二十分鐘后，兩人站在在一家裝修風格清新、招牌上寫著“甜蜜蜜奶茶”的店鋪前。

“就是這兒了！”蘇晚程推開玻璃門，一股濃郁的奶香和甜膩的果醬味混合著冷氣撲面而來。

店里已經(jīng)有兩個人在忙碌。一個染著栗色頭發(fā)、戴著黑框眼鏡的圓臉男生（小楊）正在操作臺后調(diào)試機器，看到蘇晚程進來，立刻露出笑容：“程哥！早??！”他的目光隨即落在蘇晚程身后高大挺拔的林辰身上，眼中閃過一絲驚艷和好奇，“這位是…？”

另一個穿著同樣深綠色圍裙、扎著馬尾辮、看起來有些靦腆的女生（小雅）正在擦拭柜臺，也抬頭看過來，看到林辰時，臉頰微微泛紅，小聲打招呼：“早…早上好?！?

“早啊小楊！小雅！”蘇晚程大大咧咧地回應(yīng)，側(cè)身讓出林辰，“介紹一下！這是我哥們兒，林辰！剛來濱海，以后就在店里幫忙了！林大哥，這是小楊和小雅，都是咱濱海大學的！”

林辰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店內(nèi)環(huán)境：明亮的燈光，整潔的操作臺，冰柜里碼放整齊的原料，墻上色彩繽紛的飲品單…最后落在小楊和小雅身上，微微頷首，聲音低沉平穩(wěn)：“你們好。林辰?！?

“你好你好！林辰大哥！”小楊立刻熱情地伸出手，“我叫楊帆，叫我小楊就行！以后就是同事了！多多關(guān)照！”

林辰看著伸過來的手，略微遲疑了一下，才伸出手與之相握。小楊的手掌溫熱，帶著點汗?jié)瘛Ａ殖降氖謩t穩(wěn)定、微涼，力道適中。

“你好…林辰哥?！毙⊙乓残÷曊f了一句，臉更紅了。

“哈哈！歡迎歡迎！”一個身材微胖、穿著格子襯衫的男生（阿哲）從后面小倉庫鉆了出來，手里還抱著箱珍珠粉圓，“林辰兄弟是吧？晚程跟我說過！我是阿哲，店長兼苦力！”他笑容爽朗，放下箱子，也向林辰伸出手，

林辰再次伸出手，與阿哲厚實有力的手掌相握：“你好。阿哲?！?

“嚯！手勁兒不小??！”阿哲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隨即笑道，“行！看著就比小楊那細胳膊細腿的強！以后搬貨的重任就交給你了！”他半開玩笑地說。

小楊在旁邊抗議：“喂！哲哥！不帶這么踩一捧一的啊！”

阿哲沒理他，上下打量著林辰，由衷贊道：“林辰兄弟，你這條件…真不考慮去當個模特啥的？身高、骨架、臉型…嘖嘖，天生的衣架子啊！就是…”他指了指林辰身上洗得發(fā)白的舊衣服和略顯凌亂的頭發(fā)，“…包裝一下，絕對秒殺那些小鮮肉！”

林辰表情沒什么變化，只是平靜地說：“不用?，F(xiàn)在這樣就好?！?

“行行行！低調(diào)！我懂！”阿哲哈哈一笑，“行了！別光顧著聊天了！林辰，你先熟悉熟悉環(huán)境。小楊！你帶林辰去后面，教他怎么洗杯子消毒！小雅，你把圍裙給林辰拿一條！”

“好嘞！”小楊應(yīng)了一聲，熱情地對林辰招手，“林大哥，跟我來！后面水槽！”

林辰跟著小楊走向后廚。操作很簡單：水槽放水，加洗潔精，用海綿擦洗杯子內(nèi)外，清水沖凈泡沫，放入消毒液浸泡，撈出擦干，最后整齊碼放。小楊示范了一遍，嘴巴不停。

林辰安靜地看著，點點頭。他拿起一個臟杯子，擠上洗潔精，動作略顯生疏但極其穩(wěn)定地開始擦洗。水流沖過，杯子瞬間光潔如新。接著消毒、擦干、碼放…動作從一開始的生澀，很快變得流暢、精準、高效。

很快，一堆臟杯子在林辰手下變得干干凈凈，整整齊齊地碼放在瀝水架上。小楊看得嘖嘖稱奇，干脆把清洗的任務(wù)全交給了林辰。

中午時分，客流高峰過去。蘇晚程要回學校上課了。他走到正在擦拭操作臺水漬的林辰身邊，拍了拍他胳膊：“林大哥，怎么樣？還撐得住不？累的話跟阿哲說一聲，去后面歇會兒！”

林辰停下動作，看向他：“可以。不累?！彼穆曇羝椒€(wěn)，聽不出疲憊。

“行！那我先撤了！下午還有實驗課，苦逼?。　碧K晚程說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腦袋，“哎呀！差點忘了正事！”他飛快地從自己那個鼓鼓囊囊的背包里翻找起來，很快掏出一個保養(yǎng)得不錯的智能手機。

“喏！這個給你！”蘇晚程把手機塞到林辰手里，語氣隨意但帶著關(guān)心，比公寓那個老手機好用。功能都正常。你先用著！里面已經(jīng)插好卡了！”他一邊說，一邊幫林辰按亮屏幕。

屏幕亮起，他點開通訊錄，里面果然已經(jīng)存著兩個聯(lián)系人：“蘇晚意”、“蘇晚程。

“看！我和我姐的號碼都在里面了！”蘇晚程指著屏幕，“微信也給你裝好了！喏，這個綠色圖標就是！也加了我倆好友！以后有啥事，打電話或者發(fā)微信都行！千萬別不好意思！”他語氣熱絡(luò)，隨即又補充道，“對了，公寓離這兒大概三公里，你要是下班想自己溜達回去也行，騎車也行，千萬別走丟了！”

林辰低頭看著手中的手機。屏幕上的劃痕在陽光下清晰可見。通訊錄里兩個名字靜靜地躺著。

他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滑動，點開微信圖標，里面果然有兩個聯(lián)系人：“蘇晚意”、“蘇晚程（帥到掉渣）”。他不太理解那些后綴的含義，但理解了這是地球人另一種通訊方式。

“謝謝?！绷殖降穆曇舻统?，他將手機收好。

“謝啥！朋友之間互相幫忙應(yīng)該的！”蘇晚程咧嘴一笑，再次拍了拍林辰的胳膊，“那我真走了??！放學我要是沒事再過來看你！”他風風火火地沖出門，跑進了學校后面上課去了。

林辰站在原地，褲袋里裝著那部剛剛獲得的、還帶著蘇晚程掌心溫度的手機。

朋友…

他轉(zhuǎn)身，繼續(xù)擦拭著操作臺。水流聲、機器的嗡鳴聲、小楊和阿哲插科打諢的笑聲、小雅偶爾的輕聲細語…奶茶店里的一切聲音重新涌入耳中。

塵囂的煙火氣，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包裹著他。一部舊手機，兩個地球人的聯(lián)系方式，一句“朋友”的稱呼，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漾開了一圈圈細微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