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紙煞女
- 狐陰女
- 野行是也行
- 2107字
- 2025-08-11 18:42:26
她的脖子被根麻繩吊著,趴在離窗柩不遠的塔壁上,穿了身紅褂子,頂上蹭了不少黑色煙灰,看起來像個破娃娃。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詭異的東西,不自覺摒住了呼吸往后掙了掙。
忽的,她慘白臉僵硬的歪了歪,只有黑的發稠的小眼仁斜斜向下對上我眼球,一只腳迅速卡進窗沿,喉嚨里發出幾聲黏糊糊的“嗬嗬”笑。
我被女人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差點失禁,緊盯著窗子上沿。
伴隨著“咔咔”聲,女人脖子扭過九十度,頭在前身子在后,沒有眼白的眼窩大剌剌的對上我,嘴一咧,露出里邊腐蝕潰爛的牙齦。
我胃里有東西還沒來得及上涌,纏在脖子的頭發猛地發緊。
那女人竟然蕩著身體準備往我這邊撞,邊蕩邊給那滴溜溜的笑。
我腦子轟的一下炸了。
“啊!!”
我大叫,一股股陰濕氣撒在皮膚上,全身上下頓時竄起了層雞皮疙瘩。
幾乎是想都沒想的就去拽那些頭發絲,本來還留在窗外的手下意識伸進塔內。
這一伸壞事了,腳下瞬間傳來咚咚的悶響,跟有什么東西要沖出來似的,震得讓我腳心發麻,直直摔了下去。
我掉在地上,撞到了木柜子,幾罐陶罐應聲砸在我身上,差點貼在我臉上的女人瞬時怒了,卡在窗沿上那只腳猛地抽出,原本散落的發絲發出嘶嘶的吼聲,像活了般鋪滿整個塔壁。
咣——
雙扇塔窗被重重合上一半,我盯著女人僵硬調轉方向的繡花鞋,身體不停往后架子上靠,眼見塔內光線越來越暗,我如墜冰窟,胸口突然生起無盡的恨。
恨我爸李仲義,恨他生而不養,恨他殺女求子。
恨我舅,恨那個九叔,恨一切一切的人……
為什么,為什么?
我從來不奢求他什么,只是想活著,活著!
一股鐵銹味從胸口涌出來,我看著再次貼上來的女人,發硬的身體莫名生出一股滔天的暢快。
在把那些人削骨挖肉的邪火中,我竟然生出想要成為她的念頭!
叮,叮叮——
在我準備放下丟向女人的陶罐時,一陣急促鈴聲突的飄進塔內,兩道殷紅的血跡兀的從我眼中淌出,嘶吼聲頃刻褪去,我的腰被股力道環上,整個人宛如炮彈樣飛出塔去。
“鬼!”
“有鬼!”
我被嚇得尖叫著坐起來,打眼一看,我竟然還坐在李仲義的車上,他被我的叫聲驚了一跳,一巴掌直接掄到了我臉上。
“叫什么!”
我臉皮火辣的疼,心臟突突的跳個不停。
我看著他投在擋風玻璃上的倒影,像潑了盆冷水。
做夢了?
夢里那股恨意和狠勁太真實,遲遲散不去,我記不得自己是怎么上車的,就覺得全身哪哪不舒服,索性把頭伸到了窗外透透氣。
遠遠的,我瞅見個模糊的建筑輪廓,頓時嚇得我差點跳車,赫然是那個鬼塔!
我結結實實打了個激靈,看了眼我爸,他手里竟然握著個拳頭大的罐子!
是剛剛夢里的塔罐子?!
“爸!”
塔里那股陰濕氣又從后背竄出來,連帶著我靠近他的半邊身子瞬間麻了!我下意識的想去搶他的方向盤,那一刻連我自己都沒察覺到,我是有要弄死他的念頭。
李仲義沒搭理我,陰翳的眼神盯著前方突然變得討好起來。
他打開車窗,大力的揮著手:“二爹!”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見十幾米遠處站這個老頭。
穿著八十年代款式的灰藍色中山裝,很瘦,羅鍋背。
就在我看他的時候,隱約感覺有什么東西從后邊盯著我,一回頭,就見村口那塊刻著名的石碑上站著個東西。
它跟人一樣直立起身子,上肢拱起,仿佛下秒要祭拜什么。
我爸把車停下,沖我吼了一句,那東西立馬縮進石頭下,反應十分迅速。
我爸把手里的罐子塞進我手里,“去,拿著這個找你二爺去。”
我磨蹭著不想去,問他:“爸,這是啥。”
“廢什么話,讓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難得沒罵我,撈開車門直接把我推下去,自己卻穩當當的坐在上邊陪笑著給那個老頭連連頷首。
我站在車門旁捧著那個罐子,大概是剛剛的夢太真實,一下生出逆反心里。
“你不說這是啥我就不去!”
我沖他吼,他嘖了一聲,抬手就要打我,像是又想到什么,到我臉邊的手又收了回去,他惡狠狠的指著我:“別給臉不要臉,耽誤老子的事,把你丟給江家那群人弄死你!”
我冷笑,質問他:“你不用我去塔里取灰?”
李仲義愣了下,反映過來后冰冷淬毒的目光把我上下掃了一圈,“知道了還不快去?”
我剛要拒絕的時候,不遠處老頭站的大樹蔭下突然飄出一陣“鐺鐺”的銅鈴聲。
“催你呢。”我爸看了一眼,拉下臉威脅:“江流,我等得起,李晷可等不起了。”
我心里一陣惡寒,順著銅鈴聲往那老頭那邊走。
奇怪的事發生了,我以為他就離車十幾米,我就算走的再慢一分鐘也是夠的,可等我到他面前的時候日頭眼見著是移了一大截。
“二爺。”
我剛開口,老頭正搖鈴鐺的手猛地縮進口袋,驚恐出聲:“江流!”
我被他嚇得一抖,緊接著身上就被他砸了一把大米。
米珠帶著點香火味,砸在我臉上刺得發疼。
“你竟然真的還活著?!”
身上刺疼后,心里頭那股惡氣突然好像少了許多,連帶著后背那股若有若無的陰濕氣也沒了,日頭一照,雙腿有些發軟,全身虛脫了樣使不上力氣。
“什么?”
我被他的話驚了一下,剛想上前繼續問,卻見他身體怔住,眼神有些怪異的看向我身后。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灑在地上的米粒,原本白凈的顆粒變得烏黑腐爛,還散發著淡淡的惡臭。
我被這變化驚得向后連退好幾步。
“你不該來……”二爺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透過我看什么人,渾濁渙散的眼中閃過幾分無奈,他掏出銅鈴在我兩肩和頭上搖了搖,“報應,報應啊。”
我張了張嘴,想問他些什么,卻一眼瞥見他衣兜里鼓起的弧度,那形狀,像是個雞蛋!
我臉唰一白,想到四婆的同時,黑蛇的話也不斷在腦海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