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崢突然想到毅子說的話，他冷聲問道：

“鄭毅昨晚睡得跟死豬一樣，是你下的安眠藥劑吧？”他之前從這老家伙里見過一些白色粉末，他說那是安眠養(yǎng)神用的。

“你，你……”老焊頭看著那跳動的電弧，身體篩糠般抖起來，布滿老年斑的額頭上瞬間滲出大顆大顆的冷汗。

“昨天晚上，”趙崢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洞穿人心的寒意，“阿秀跟誰在說話？‘新藥’？‘試試’？‘別逼我’？老焊頭，逼她的人，是你吧？你跟鬼手什么關(guān)系？說！”

“我……我……”老焊頭渾身劇震，眼神徹底被恐懼淹沒。

他看著趙崢那雙毫無溫度、仿佛看透了他所有骯臟秘密的眼睛，兩腿一軟，“撲通”一聲癱坐在地上，渾濁的老淚混合著油污和冷汗流了下來，聲音嘶啞破碎：

“我沒有逼她啊崢哥……我也是沒辦法……沒辦法啊！”

他蜷縮在地上，像個被戳破的破麻袋，肩膀劇烈地聳動著：“都是他們逼我這么干的！”

“誰逼你做的，鬼手？”趙崢的聲音如同寒冰地獄吹來的風(fēng)，打斷了老焊頭的哭訴。

老焊頭猛地抬頭，臉上混雜著鼻涕眼淚和油污，眼神驚恐地閃爍：“我，我不能說，崢哥，你不要再問了！”

“不要再問了，好！我再問你，小粑粑的奶奶是怎么死的？當(dāng)真是被藥罐子劫了道？丟在你后面的棚子里？”趙崢的眉頭驟然鎖緊。

“不，不是的，我就輕輕推了他一下，她，她自己不禁摔！”

“老焊頭，當(dāng)初你交不上信用點，阿秀還想幫你，你吃不上飯，還是奶奶給你送來的窩窩頭！你怎么狠的下心？”

面對趙崢的咄咄逼人，老焊頭眼神閃爍，一把將面前的工具箱推翻在地：“她們該死，都是她們該死，跟我沒關(guān)系！”

他一步步向后退，直到將身體縮到墻角。

趙崢看著瘋了似的老焊頭，眼神逐漸變得冰冷。

就在這時，窩棚外，一個囂張跋扈、帶著濃重鼻音的嗓音刺耳地響了起來，由遠(yuǎn)及近：

“喲呵！老家伙死哪去了？老子訂的那批‘快樂小鳥’的注射器針頭改好了沒？磨磨蹭蹭的，耽誤了老子的生意，把你拆了當(dāng)廢鐵賣！”

話音未落，窩棚那用破麻袋片勉強遮住的門簾被一只鑲嵌著廉價發(fā)光義體的手粗暴地掀開。

爛泥王那張油膩肥胖、堆滿橫肉的臉探了進(jìn)來，滿嘴的金牙在昏黃燈光下閃著俗氣的光。他身后跟著兩個流里流氣、眼神兇狠的打手。

爛泥王一眼就看到了癱坐在墻角的老焊頭，以及堵在門口、渾身散發(fā)著冰冷煞氣的趙崢。

他臉上的囂張瞬間凝固，隨即轉(zhuǎn)化為更深的怨毒和警惕。

“趙崢？！”爛泥王的小眼睛瞇成一條縫，金牙咬得咯咯響，“你他媽的害老子整日東躲西藏，要不是老子有些門路，早死在鉆山豹那癟孫手里了，今天遇到了，咱好好清算一下吧！”

他根本沒給趙崢說話的機會。積怨已久的怒火和暴戾瞬間沖垮了他本就不多的理智。

爛泥王猛地一揮手，對著身后兩個打手吼道：“媽的！給老子把這礙眼的斷臂狗給我往死里打！”

那兩個打手獰笑著，一左一右就朝趙崢撲了過來。

一人手中亮出合金甩棍，另一人則從后腰拔出一把閃爍著不穩(wěn)定電弧的短匕，顯然都是見過血的狠角色。

機會！

癱坐在地上的老焊頭，渾濁的老眼中猛地閃過一絲絕處逢生的光芒！

就在爛泥王手下?lián)湎蜈w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門口短暫沖突吸引的剎那，這個看似衰朽不堪的老頭，爆發(fā)出驚人的速度！

他像一只受驚的老鼠，手腳并用地從地上彈起，根本不顧工作臺上那些精密的零件被他撞得嘩啦散落一地。

他瘦小的身體爆發(fā)出與年齡不符的敏捷，朝著窩棚深處、一個堆滿廢棄零件和破油布的角落猛撲過去！

那里，一個被油污覆蓋、幾乎與墻壁融為一體的銹蝕鐵板，被他猛地拉開，露出了后面一個僅容一人爬行的、黑黢黢的洞口！

一股濃烈的下水道惡臭瞬間涌出！

趙崢想去追，卻被打手們攔住了去路。

“找死！”他眼中寒芒爆射！

就在左側(cè)打手的合金甩棍帶著惡風(fēng)砸向他太陽穴，右側(cè)打手的電匕刺向他肋下的瞬間，趙崢的左腳猛地向前一踏，身體如同鬼魅般向側(cè)面滑開半步，險之又險地避開了甩棍的致命一擊。

同時，他右手五指并攏如刀，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精準(zhǔn)無比地斬在右側(cè)打手持匕的手腕上！

咔嚓！

那打手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電匕脫手飛出，整條手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垂下！

左側(cè)打手的甩棍落空，剛想變招，趙崢的左拳已經(jīng)如同出膛的炮彈，裹挾著全身的力量，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噗！

沉悶的撞擊聲伴隨著胸骨碎裂的悶響！

那打手眼珠暴突，口中噴出血沫，整個人如同被高速行駛的懸浮車撞中，向后倒飛出去，重重砸在窩棚的金屬墻壁上，軟軟滑落，沒了聲息。

兔起鶻落，電光火石！

兩個兇悍的打手瞬間被廢！

爛泥王臉上的獰笑徹底僵住，被驚駭和恐懼取代，下意識地后退一步：“不，你不能殺我，殺了我，幫里會處置你！”

“幫規(guī)？”趙崢冷笑，他摸了摸胸口的微型攝像頭：“放心，這里一直錄著像呢，你覺得幫規(guī)會處置誰？”

“你，你！”爛泥王癱坐在地，應(yīng)了他爛泥的稱號。

趙崢的目光鎖定那個正手腳并用、半個身子已經(jīng)鉆進(jìn)那惡臭洞口的枯瘦背影！

“老焊頭！”趙崢一聲暴喝，如同驚雷！

他沖上去，一把抓住了老焊頭還露在洞口外的一只腳踝！

“啊——！”老焊頭發(fā)出一聲驚恐絕望的尖叫，拼命掙扎蹬踹，另一只腳狠狠踹向趙崢的手腕！

趙崢手臂紋絲不動，五指如同鋼鉗！

他眼中戾氣翻涌，

正要發(fā)力將老焊頭硬生生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