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叔走后。

陳江才走進內(nèi)屋洗了個熱水澡，裹著浴巾走了出來，坐在全身鏡前。

而此時啞蛇也早已準備好了易容工具，站在陳江身后，用工業(yè)溶劑吸取陳江指紋上的天然油脂，并用砂紙輕輕摩摩擦著，直至皮膚泛紅紋路模糊，才涂上一層臨時性的硅膠膜。

又從鋁盒里取出塑性好的鼻蠟，用吹風(fēng)機軟化，并使其貼合鼻梁。

頓時——

陳江原本的高挺鼻骨被墊寬，鼻尖略微下榻，伴隨著顴骨處貼上薄薄的填充物，面部線條頓時變得圓頓起來，下頜則用醫(yī)用膠帶微微下拉，制造出輕微的雙下巴效果。

整張臉頓時變得更加平庸，更加粗獷。

再用深色號的粉底液開始涂抹全臉，又在顴骨、額頭、鼻翼處輕輕暈出一抹黃色調(diào)，使得整個臉頰看起來更具有多年戶外工作的風(fēng)霜感。

發(fā)際線被酒精膠向后推移。

灰色染發(fā)噴霧在鬢角處制造斑白，眉毛被修剪的雜亂無章，再用深棕色眉膠加粗。

“呼...”

陳江起身深吸了一口氣，望向全身鏡里自己那張陌生的臉頰，擺了擺手：“剩下的我自己來，你給自己弄吧?！?

話音落下。

啞蛇跑到一旁的全身鏡，對著鏡子開始給自己軟化屬于自己的鼻蠟。

而他則是從工具盒里取出極細的紅色眼線筆，在眼下輕巧的勾勒著，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長期睡眠不足的疲憊感，再在眼角貼上極薄的皺紋貼，眨了眨眼，顯露出極其自然的皺褶。

又往指甲縫里塞進一點機油和灰塵，手指關(guān)節(jié)處同樣用粉底涂抹著，多年勞作的粗糙感已成。

最后從工具盒里取出那件磨出毛邊的深藍色工作服。

站在鏡子面前。

開始調(diào)整呼吸，肩膀微微下沉，眼神里緩緩浮出疲憊感，邁著略微外八的步子，步伐沉重的推門走出院落，從懷里掏出一包極其廉價的香煙，并點燃。

此時——

哪怕他站在江敏面前，江敏也根本不可能認出，他是那個開著車牌號88888邁凱倫的陳江，只當(dāng)是一個大街上隨處可見的維修工，沒人會注意他。

甚至還會離他遠點。

生怕他下一秒吐出一團褐黃粘稠濃痰。

就在這時！

一輛破舊印有一家維修公司名字的面包車停在了院落前。

“走了。”

陳江轉(zhuǎn)身朝內(nèi)屋喊了一句，很快，一個同樣瘦小帶著帽子拎著工具箱的維修工從內(nèi)屋走了出來，跟在陳江身后走進面包車。

面包車沒有過多停留。

筆直朝市政府駛?cè)ァ?

...

很快——

面包車剎停在了市政府前，市政府裝修的極其肅穆，聯(lián)邦的徽章鑲嵌在這座六層矮樓的最頂端，顯得莊嚴大氣。

陳江拎著工具箱走出面包車。

旁邊很快走來一個工作人員喊住他：“維修工走這邊，別走大門?！?

“好?！?

陳江操著一口濃重的方言，跟在其身后，聲音沙啞，帶著長期吸煙者的渾濁。

帽子的陰影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只露出粗糙的鼻翼和泛青的胡茬，袖口沾著機油，手指關(guān)節(jié)粗大，指甲縫里嵌著黑色污垢。

背影微微佝僂，肩膀習(xí)慣性前傾。

門口的保安只是抬眼瞥了他一下，在胸前工牌上停留了半秒后，就移開了視線。

就在他和啞蛇兩人，跟著這個工作人員準備通過市政府旁邊的校門進入這棟矮樓時，旁邊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爹，你一定要來啊，這可是我第一次登臺表演節(jié)目?！?

一個打扮年輕的女生，正滿臉期待的抱著一個穿著中山裝的中年男人胳膊，不斷撒嬌著。

“到時再看吧，爸爸當(dāng)天有非常重要的人要接待，不一定能走的開?！?

“不嘛不嘛，這可是你女兒第一次??！”

“...”

陳江沒有偏頭，僅憑聲音也能判斷出來是誰，面色沒有絲毫變化的跟在工作人員身后，走進市政府大樓，并朝一樓電梯入口處走去。

引路的工作人員則是擺了擺手。

“四樓男衛(wèi)生間漏水，你從一號電梯上去，左拐走廊盡頭就是。”

“領(lǐng)導(dǎo)，四樓漏水可能是整個下水系統(tǒng)出故障，其他樓層的下水道也需檢修一樣，這個需要額外費用。”

“這個你看著處理就行。”

就在這時——

身后一道聲音突然喊住了他。

“師傅，停一下。”

身穿中山服的男人，朝陳江招了招手隨意道：“我辦公室的柜子阻尼壞了，你等會兒弄完了，來六樓市長辦公室?guī)臀铱匆幌?。?

“好嘞，沒問題?！?

陳江聲音沙啞的轉(zhuǎn)身回了一句，沒有露出一絲破綻，至少江敏的眼神從始至終都未在他身上停留。

緊接著——

他微微將帽檐抬高。

眼睛瞇起開始快速巡視著整個市政府大廳，腦海里快速浮現(xiàn)出市政府平面圖的所有數(shù)據(jù)，開始一一對照。

步伐卻沒有一絲停留，大步走到1號電梯入口處，走進去并按下4樓按鈕。

“叮！”

電梯門打開。

陳江并沒有第一時間前往其他樓層查看，反而帶著啞蛇，從電梯口出來后一路左拐走至衛(wèi)生間，開始認真修理衛(wèi)生間的漏水情況。

這個是偽裝不出來的。

他真會。

在修理完漏水后，他才開始挨個前往其他的樓層，檢查其他衛(wèi)生間的漏水情況，并于此同時眼神快速轉(zhuǎn)動，將所有樓層房間的寬度都和平面地圖上的數(shù)據(jù)挨個對照。

暗室，一定是偷出來的。

比如——

地圖上顯示兩間并排在一起的屋子，兩個屋子的寬度各五米，但實際上兩個屋子的寬度各四米，這其中偷出來的兩米的寬度就可以作為暗室。

啞蛇沿著走廊墻壁走著，指關(guān)節(jié)有意無意的輕敲著墻壁。

...

直至來到第六層。

都一無所獲。

“...”

陳江眉頭微微皺起，目前為止，市政府內(nèi)的所有格局都和平面圖上的數(shù)據(jù)一模一樣，他暫時并未找到暗室可能存在的地方。

總不能在地下車庫吧？

他走向市長辦公室門口，望向剛從辦公室里走出來的秘書語氣本分老實的開口道：“領(lǐng)導(dǎo)，里面的領(lǐng)導(dǎo)讓我上來給他修辦公室。”

“行，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