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香鎮是個古鎮,嵌在高山,面朝懸崖,海拔三百余丈。
鎮上常年有風,風勢強勁,最為適合放飛大風箏。李值云推測,拋尸者或許利用了這里獨特的地理環境,借助風力將風箏送上高空,從而完成拋尸。
凌晨時分,鎮子下了小雨,整條山路像抹了一層亮晶晶的黑油。
李值云帶著人,沿著盤山古道艱難而行,剛要登頂,迎面兒便撞見了一輛驢車。
這樣的路,可不好走啊,
李值云連忙揮手示意:“老鄉,回去吧!山路濕滑,馬都難行,你這樣是要翻車的!”
男子頓住,瘦削的肩膀在雨中佝僂著。
幾個下屬也吆喝起來,“是呀,雨越來越大了,不急在這一會兒!你還帶著孩子吶,先把這場雨避過去吧!”
可他不愿調頭,仿佛有什么急事要處理。直到驢蹄子在山路上滑了一下,男子適才作罷。
從他身邊擦過的時候,李值云嗅到了濃濃的酒氣。這便斷定他不是鎮上人,而是來給客棧送酒的。
身為主辦疑案難案的冰臺司長官,李值云注定眼力過人。
至于為什么還帶著孩子,要么是家中無人看管,要么是昨兒上巳,順道帶孩子來玩的。
南香鎮風景極佳,總有外鄉人慕名而至。
特別是從鎮北頭的山崖望出去,更可見峰谷錯落,奇石嶙峋,感慨鬼斧神工之妙。
可就是這個山崖,時下成了疑問之所在。
來到崖邊的時候,天色微亮。看了一眼此處的情形,眾人便默然在了大雨之中。
滿地的鞋印凌亂不堪,被雨水浸泡成了一個個渾濁的水坑坑。泥水之間,有兩道車轍從中劃過,清晰可見。
“方才那趕驢車的男人來過這里……”
李值云這樣想到。
看著這場景,沈副司撓了撓腮,有些焦躁:“就算不下雨,也很難提取鞋印了,昨兒來過這里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李值云下令:“留兩個人在這里,檢索現場。其他人到坊間查訪,匯總一個夫毆妻的名單過來。兩個時辰后,我等在君悅客棧集合。”
“是!”
隨即,李值云勒轉馬頭,揚長而去。
她想起了一個人。
三年前,李值云路過南香鎮一次。那個時候,還是個進京趕考的白衣。就是這次機緣,她認識了小豌豆,一個八歲大的魔童。
這孩子有多邪性呢?
成日家捉貓逗狗,精力無限,全鎮人的外號都是她起的,是個名副其實的孩子王。
都已經淘成這樣了,卻偏偏不招人討厭。
粉雕玉琢的小臉一笑,那個可愛勁兒喔,莫說揍她了,恨不得立時解了懷給她喂奶,特別能勾起人的憐愛之情。
“三年了,她十一歲了……”
想到了這里,李值云帶上了甜甜的微笑。
雖說是找小豌豆幫忙查案,可心里的那股思念卻不知從何而起,一時竟躍然生歡。
她穿過大雨,找到了小巷深處的那家醫館。放眼一瞧,門雖開著,可“杏林堂”的招牌卻被剛剛卸下。
什么情況?
李值云目色一凜,為什么今早遇見的人,都似乎在逃離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