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站在街對面，瞇眼打量著店鋪的位置和門臉。

他手里捏著剛畫好的宣傳單草稿，上頭印著醒目的“靈韻”Logo和那句“定義屬于你的時尚韻律！”的廣告詞，下面留著店址和即將開張的消息。

“印刷廠那頭定下了？”夏天問走過來的白秀琴。

“定下了，縣印刷廠老趙，加急的話，后天能出一批。”白秀琴抹了把額頭的汗：

“推銷員我也按你定的門檻，篩了五個出來，三個小伙兒嘴皮子利索，倆姑娘看著也機靈，明兒上午來店里，你最后給把把關，訓個話？”

“好！。”夏天點頭，目光掃視著街面，“單子印出來，除了店里和附近貼，想法子塞進縣里訂的報紙里，或者找人去電影院門口、供銷社門口發。”

“這…塞報紙得找郵局的吧？電影院門口發，會不會被攆？”白秀琴有點顧慮。

“想辦法，該打點的打點一下。”夏天語氣干脆，“酒香也怕巷子深，咱‘靈韻’剛起步，沒點名聲，就得靠吆喝，臉皮厚點，先把動靜鬧起來！”

白秀琴看他那不容置疑的勁兒，用力點點頭：“行！我去辦！”

幾天后，制作內衣需要的材料陸續到位。

周伯果然有門道，找老鐵匠用發條鋼淬煉、彎制、打磨，硬是做出了一批弧線流暢、彈性十足又光滑不硌手的“軟鋼骨”。

劉玉梅也從市里風塵仆仆地弄回了幾大塊米白色、手感極佳的高彈海綿。

小院里立刻熱火朝天起來。

劉玉梅當仁不讓成了主心骨。

她招呼著周伯和吳裁縫，三個人圍著那張圖紙開始琢磨怎么打版。

圖紙上那些流暢的弧線、精巧的受力結構，越琢磨，幾個老手藝人心里越是暗暗吃驚。

“老周，你快瞧瞧這弧度！”吳裁縫手指戳在圖紙上，眼睛放光，“還有這托著的地兒，加的這條襯條……嘖，這設計，絕了！有點鬼斧神工那意思！”

“嗯……”周伯沒抬頭，鼻子里應了一聲，眉頭微蹙，目光緊緊鎖在圖紙的肩線位置：

“你看這兒，肩帶加了寬彈力襯，份量能撐住，肩膀還不勒得慌……下圍這圈‘軟骨頭’，”他手指點了點：

“這弧度是活的，能跟著人動……嘖，這心思，真細！”之前那點尷尬勁兒早被他丟到九霄云外去了，這會兒純粹是個老匠人，品出了真心的佩服。

第一件樣衣緊鑼密鼓地開干了。

用的料子是頂好的高彈貨，摸著手感就滑溜。

內里幾個關鍵部位，還特意覆了一層更細軟、更貼膚的棉網，就怕磨著人。

周伯大氣不敢出，捏著裁剪刀，比劃了又比劃，才小心翼翼地下剪子，生怕裁歪了一丁點。

吳裁縫和劉玉梅親自上陣，守在縫紉機前。

機子噠噠噠響個不停，兩人手指翻飛，配合得挺默契。

那特制的、有彈性的“軟鋼骨”，被一點點仔細地塞進預留的布條通道里。

高彈海綿也被塞進需要承托和塑形的位置，捏得嚴絲合縫。

邊角更是處理得干凈利落，摸上去平滑得很。

最關鍵在前片心口那塊。

李秀蘭捏著細針，用同色系的精致蕾絲花邊，一針一線地手繡了一小叢秀雅的蘭草。

那針法又細又活，繡出來的花兒薄得跟蟬翼似的，貼在料子上幾乎感覺不到分量，可整件衣服的雅致和貴氣，一下子就被這小小的蘭草給提上來了十分。

樣衣剛完工，線頭都還沒剪利索，劉玉梅就捧著它去找白秀琴了。

她心里頭七上八下的，新東西嘛，總有點忐忑，可壓不住那份興奮，小心翼翼地遞過去：“白老板，你……看看？”

白秀琴接過來。

那頂級料子混著里頭棉網的柔滑觸感，剛一沾手，指尖就微微麻了一下——這感覺太不一樣了。

女人家對貼身的東西，感受最是直接敏銳。

她手指下意識地就撫上了心口那精致的蕾絲蘭草，指尖能感覺到那些細微的凸起，溫潤又平滑。

她又捏著肩帶和底圍，輕輕拉了拉，試了試那彈力，又掂量了一下那份穩穩的支撐感。

她眼睛里的光越來越亮，臉上的驚喜和贊嘆根本藏不住。

“這……光看可不行，得上身試試才真知道。”白秀琴聲音輕輕的，臉頰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拿著那件樣衣，腳步匆匆就進了里間。

過了好一陣子，她才重新走出來。

臉上的紅暈還沒完全褪下去，可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像是藏了星星。

“成了！”她的聲音帶著點興奮的微顫，語氣卻斬釘截鐵：

“這穿著……太舒服了！又好看！這料子貼膚、這做工精細、托得又穩當又自在的感覺……還有這點睛的刺繡……”她越說越激動，之前那點羞澀早被巨大的滿意和敏銳的商業嗅覺沖得無影無蹤：

“這東西拿出去，那些講究的太太小姐們，怕是要搶破頭！劉姐，周師傅，你們……太厲害了！”她由衷地豎起了大拇指。

之后她倆立馬將這好消息告訴夏天。

夏天接過白秀琴遞來的樣衣，入手一片溫軟，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獨屬于白秀琴的淡淡馨香。

他心頭微動，立刻意識到這絲香氣的來源——這件樣衣剛剛被白姐貼身試穿過。

這個念頭讓他耳根悄然發熱，目光下意識地避開了白秀琴同樣帶著幾分不自然的視線。

一旁的劉玉梅敏銳地捕捉到了兩人之間這瞬間的微妙氣氛和那點不自在的紅暈，她嘴角微不可察地彎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但很快便斂去，將注意力重新聚焦到樣衣上。

夏天定了定心神，壓下那點異樣的燥熱，將注意力強行拉回到手中的衣物上。

他仔細翻看：針腳細密均勻如機器壓出，所有接縫利落干凈，那特制的“軟鋼骨”支撐效果完美達到了圖紙要求，精巧的刺繡更是神來之筆。

完全符合他心中“藝術品”的標準。

“好！非常好！”夏天臉上露出贊許的笑容，“就照這個來！劉姐，這東西是咱們的‘壓箱寶’，所有的‘心意’，都得是這個頂尖水準！”

“我看，第一批可以多準備幾款不同的刺繡小樣，還有把內褲也一起弄出來，那個技術不高，湊成一套！”

離開工坊，白秀琴手里還下意識地攥著那件樣衣，指尖反復感受著那份無與倫比的舒適和精致，心思已經飛快地盤算起來：哪幾位眼光最挑剔、影響力最大的熟客，會第一個收到這份獨一無二的“厚禮”？

“夏天，”她側過頭，眼睛亮得驚人，閃爍著商人的精明，“這東西一出手，咱們‘靈韻’的身價，可就真立住了！”

“我得好好想想，頭一批該‘送’給誰，才能把這動靜鬧得最大！對了，料子輔料夠吧？”

“我看這刺繡花樣還得再琢磨幾款更富貴大氣的，那幾位‘財神奶奶’肯定喜歡！”她已經開始策劃如何用這份“心意”打開高端市場了。

夏天看著白秀琴瞬間進入“戰斗”狀態的興奮勁兒，笑了笑：“白姐，你看著辦，我相信你的眼光。”

“走吧，宣傳那塊也要抓緊了，‘靈韻’這頭一炮，就看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