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夢是幻覺的倒影，那你，就是我最真實的執念。”

我睜開眼的時候，面前是一片模糊的藍白交界——天空與云層之間的縫隙，像是被誰用手輕輕拉開了一道夢境的門。

而沈今夏，正站在那道縫隙下。

她穿著一襲白裙，長發被風吹得凌亂，整個人好像從畫里走出來。腳下是漂浮的階梯，云霧纏繞，她的聲音在空中回響，卻不像從喉嚨里發出來，更像是——系統提示音。

“歡迎來到‘共夢者試煉場’，編號A01與B07夢境成功連接。”

“你是不是又偷偷改設定了？”我輕笑，看著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闖了禍的小孩。

她歪了歪頭，像是沒聽懂，又像是根本不想解釋，“你還記得昨晚我們分別的夢境終點嗎？”

我皺了皺眉，眼前浮現起她跌落在“回音山谷”時，那一瞬間的驚恐表情。明明我們說好不設定死亡結局，但那一晚，她還是消失在崩塌的地形里，連一聲告別都沒有。

我心口悶了一下，“我記得。你不是說，所有夢都會醒來嗎？”

她走近我一步，低聲說：“那只是一般夢境。但共夢，是雙向記憶綁定的。當你對我產生執念時，夢就再也醒不了了。”

我看著她，喉嚨發緊，“那你呢？你對我有執念嗎？”

她沒有回答，轉身走向浮空臺階盡頭，一道金色門扉正緩緩開啟。

—

進入門后的空間，是“記憶投影廳”。

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步入“共夢者體系”的中樞區域。每位共夢者都要在這里完成一場名為“夢之初問”的試煉——系統會讀取你的過去，拋出一個你最害怕的情境，并以對方的形象，演繹一場幻覺。

“測試啟動，林池的夢境裂片啟動：高中，雨夜，空教室。”

我一驚。

那是我十七歲那年，第一次偷偷喜歡上一個女孩的地方。

燈光一點點暗下來，我聽見熟悉的腳步聲，一個人影坐在我面前，卻不是她——是沈今夏。

“為什么是你？”我脫口而出。

她輕輕一笑：“這只是你腦中情感投影的演化。我并不在你那段記憶中，但你把我嵌進去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林池，我的共夢者。”她答得輕而慢，像是為我念一首命運的詩。

我想伸手碰觸她的臉，卻一瞬間穿了過去。

幻象消失，雨聲停了。

我才明白，這只是系統第一次“幻覺穿刺”測試。它想知道我們兩人的情感鏈接強度是否足夠維持一個長期共夢序列。簡單來說，我們是不是“匹配者”。

我轉頭看她。

“你答過系統的情感匹配問卷了嗎？”我問。

“答了。”她輕聲說，“我在‘你想和誰一直夢下去’那題，寫了你。”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

系統提示音再度響起。

“共夢穩定度：82%。檢測到心率峰值上升，情緒曲線趨于綁定。夢境延長權限開啟。”

我愣住。

“這意味著——”

“意味著我們可以，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她的眼睛在發光，像星辰沉進夜海。

我突然不想醒來。

—

我們沿著浮空階梯往下走，走進一片空白世界——這是“共夢者”專屬區域，可以由我們共同設定地貌、時間、規則。

“你想讓這里是什么樣？”她問。

我沒多想，“一個你永遠不會離開的地方。”

她點點頭，手指一揮，白色世界開始具象化——古鎮、小巷、油紙傘，還有一間擺著舊沙發的小屋。

墻上貼著手繪的一句話：“你夢里的每一頁，都是我醒著的等待。”

我站在她身后，有些恍惚。

“今夏，你知道嗎？我越來越搞不清夢和現實的邊界了。也許，這里才是真正的世界。”

她沒有說話，只輕輕靠在我肩上，像是怕風一吹就會醒來。

我知道，她也一樣。

我們都在賭——這場夢，會不會比現實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