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涯轉過身，沒有順著王冬兒離去的路走，而是朝著相反的方向，不緊不慢地踱步而去。

大樹后面，巫風的心臟在胸腔里擂鼓。

她死死盯著莫涯的背影，那道身影在林間小徑的光影中明明滅滅，最終徹底消失在拐角。

混蛋！

這個混蛋！

他到底把九班當成了什么？把寧天的努力又當成了什么？

為了這次新生考核，寧天付出了多少心血，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熬夜整理的資料，那些反復推演的戰術，甚至不惜壓縮自己寶貴的修煉時間。

寧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九班的榮譽，為了不辜負老師的期望。

可他莫涯呢？

名義上的班長，實際上的甩手掌柜。現在，竟然還有閑工夫跑去給一班的人特訓！

甚至還敢為此拒絕寧天的邀請！

巫風越想，胸中的那團火就燒得越旺，幾乎要將她的理智焚燒殆盡。

不行，必須去找他問個清楚！

她悄悄探出頭，想確認莫涯離去的方向，準備追上去。

可頭剛伸出去，一張清秀的面龐就毫無征兆地，靜靜地出現在她眼前。

沒有聲音，沒有氣息。

他就那么憑空出現，距離近到她能看清對方漆黑瞳孔里，自己那張驚愕的臉。

“呀！”

一聲短促的尖叫卡在喉嚨里。巫風被這無聲的驚嚇駭得魂飛魄散，身體本能地后仰，瞬間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倒在地，揚起一片塵土。

“你在這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莫涯微微彎下腰，居高臨下地看著跌坐在地，滿臉通紅的紅發少女。

巫風的大腦宕機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羞恥和憤怒瞬間沖垮了驚恐，她臉上血色上涌，一個干脆利落的鯉魚打挺從地上翻身站起，動作快得像一頭被激怒的母暴龍。

“你！你為什么要幫一班的人！”她顧不上拍打身上的塵土，伸出手指，幾乎要戳到莫涯的鼻子上。

“你說王冬和蕭蕭？她們是我的朋友，順手幫個忙而已。”莫涯的回答云淡風輕，仿佛在說一件吃飯喝水般的小事。

“朋友？順手幫忙？”

巫風被他這副滿不在乎的態度徹底點燃了，聲音都尖銳了幾分：“你知不知道少主……寧天為了這次考核付出了多少？她熬了多少個晚上，就是想讓九班拿第一！你身為班長，不幫忙就算了，還跑去資敵！你對得起她嗎？對得起九班嗎？”

莫涯掏了掏耳朵，動作不急不緩。

等她一口氣吼完，他才懶洋洋地擺了擺手。

“新生考核的冠軍，有我在，只會是九班的。這一點你完全不用操心。”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巫風因為激動而起伏的胸口，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狂傲。

“至于一班，即使王冬和蕭蕭加起來，也不夠我一個人打的。”

“你……”

巫風被他這句話噎得死死的。

她想反駁，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開學那天，莫涯展現出的那種碾壓級的實力，確實有資格說這種話。

可是，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感覺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但、但這也不是你幫他們的理由！”巫風憋了半天，只能擠出這么一句蒼白無力的話。

莫涯看著她那張漲得通紅的小臉，忽然笑了。

“你跟蹤我，不會就是為了替寧天打抱不平吧。”

他向前逼近一步，巫風下意識地后退。

“說吧，你想干什么？現在說實話，也許我還會答應你。”

被他一語道破心思，巫風反而冷靜了些許。她做了個深呼吸，強迫自己紊亂的氣息平復下來。

“莫涯，我要和你決斗！”

她重新抬起手，直直地指向莫涯，眼神里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我贏了，你以后離寧天遠一點！不準再用你那套花言巧語去騙她！”

莫涯挑了挑眉，眼底的趣味愈發濃厚。

巫風打我？真的假的

只能說寧衛兵一號果然名不虛傳。

連實力差距都看不清，就敢向自己發起挑戰。

“可以。”

他干脆地點頭，隨即反問：“那要是你輸了呢？”

“我輸了……”

巫風卡住了。

她輸了會怎么樣？她總不能說，自己輸了，就離寧天遠點吧？那不是正中某些人的下懷？

看著她語塞的模樣，莫涯慢悠悠地替她想好了賭注。

“這樣吧，你輸了，以后就當我的下屬，聽我的命令行事。”

“不行！”

巫風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反應激烈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我只有一個少主，那就是寧天！我巫風這輩子，絕對不會背叛她，去聽別人的命令！”

“是嗎？那就算了。”

莫涯一臉無所謂地轉身，作勢要走。

“連對等的賭注都拿不出來，這場決斗還有什么意思。”

他走了兩步，頭也不回的說道。

“不過你這么一說，我倒是覺得，寧天確實是個好女孩。人長得漂亮，家世好，性格也好，還這么有責任心。”

“你們九寶琉璃宗讓她來史萊克，不就是想讓她找一個足夠強大的戰魂師，當未來的依靠和夫婿嗎？”

他的聲音不高，卻像一把重錘，一下下砸在巫風的心上。

“我感覺，我就挺合適的。正好，可以去追追看。”

“到時候，你說不定還要喊我一聲姑爺呢。”

轟！

巫風的腦子里仿佛有驚雷炸開。

一個荒唐又讓她恐懼的畫面不受控制地在她腦海中浮現：莫涯和寧天在房間里卿卿我我，甜言蜜語，而她，只能像個木偶一樣，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外，聽著里面的動靜，當一個盡忠職守的護衛。

甚至說不好還要幫寧天推這個混蛋……

不行！

絕對不行！

那種事情，絕對不能發生！

“我答應你！”

她咬著牙，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血腥味。

莫涯的腳步停了下來。

“我巫風向武魂起誓，如果輸了，就成為莫涯的屬下，如有違背，終生修為不得寸進！”

巫風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用盡全身力氣補充道：“但是！即使我輸了，這件事也絕對不能讓寧天知道！我私下聽你的命令，但在她面前一切照舊！”

“而且，你不能命令我做任何對寧天有危害的事情！”

這是她最后的倔強。

莫涯轉過身，重新看向她。

少女的臉因為憤怒和屈辱漲得血紅，那雙赤色的眼眸里燃燒著不甘的火焰，但她終究還是選擇了妥協。

“可以。”

“我莫涯，亦向武魂起誓。若輸給巫風，則主動遠離寧天，若有違背，則武魂破碎。”

莫涯的唇角，終于勾起了一點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向前走了兩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一步之內，林間的風似乎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那么，我們現在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