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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血染天機

烈焰舔舐著黑夜,將天機峰頂映照得如同煉獄。雕梁畫棟的樓閣在刺耳的噼啪聲中呻吟、扭曲、轟然坍塌,騰起裹挾著火星和焦黑木屑的滾滾濃煙。空氣里彌漫著令人作嘔的焦糊味,更深更沉的是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甜膩而冰冷,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幸存者的鼻端,也壓在方盈的心頭,幾乎令她窒息。

十六歲的方盈,像一匹被逼入絕境的幼獸,在迷宮般燃燒的回廊和庭院間跌跌撞撞地奔逃。往日仙境般的師門,此刻是修羅場。觸目所及,皆是斷壁殘垣,是刺目的猩紅。熟悉的面孔凝固著驚恐和不甘,倒在血泊里,倒在燃燒的梁柱下。師兄平日練劍的矯健身影不見了,師姐撫琴的纖纖玉指扭曲著,握著斷裂的兵器。慘叫聲、兵刃撞擊聲、火焰吞噬一切的咆哮聲,還有那些黑衣人如同鬼魅般在火光陰影里跳躍收割生命的低吼,交織成一片令人絕望的死亡樂章。

“師父…師父!”方盈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哭腔,在濃煙里艱難穿行。她不敢停下,身后的殺意如跗骨之蛆,冰冷刺骨。一個黑衣人如同蝙蝠般從燃燒的屋檐下無聲滑落,手中淬毒的短刃直刺她的后心!方盈憑著多年習武的本能,幾乎是貼著地面狼狽地翻滾開去,冰冷的刃風擦著她的發梢掠過,帶起幾縷斷發。她甚至來不及看清對手,只是憑著感覺,將手中緊握的一柄短匕反手擲出!一聲悶哼,那黑影踉蹌了一下,給了她一絲喘息之機。

她不敢回頭,用盡全身力氣朝著后山師父閉關的“靜心齋”方向沖去。那是她心中最后的希望燈塔。

靜心齋的竹門歪斜地敞開著,門扉上濺滿了暗紅色的血點。方盈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她沖了進去,眼前的一幕讓她幾乎魂飛魄散。

那個永遠淵渟岳峙、仙風道骨的師父,此刻背靠著冰冷的石壁,盤膝而坐。他的臉色灰敗如金紙,呼吸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最觸目驚心的是他的右臂——齊肩而斷!斷口處的血肉一片模糊,白骨森然可見,只有幾縷破爛的布條和殘余的筋肉勉強粘連著,鮮血早已浸透了他半邊雪白的袍服,在地上積成一灘粘稠的暗紅。

“師父!”方盈撲跪過去,淚水瞬間決堤,滾燙地砸落在冰冷的地面。巨大的悲痛和恐懼幾乎將她撕裂。她顫抖著手,想碰觸那可怕的傷口,卻又不敢,只能徒勞地懸在空中,指尖冰涼。

天機老人緊閉的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極其艱難地睜開了一條縫隙。那雙曾經洞悉世情、充滿睿智的眼眸,此刻渾濁黯淡,布滿了血絲,卻依舊在看清方盈的瞬間,爆發出最后一點微弱卻執拗的光彩。那是絕境中看到唯一血脈延續的希望之光。

“盈…兒…”他的聲音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從嘴角溢出,氣若游絲。

“師父!我在!我在這里!”方盈緊緊抓住師父僅存的左手,那只手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像一塊寒鐵。她將自己的內力不要命地輸送過去,試圖溫暖那冰冷的軀體,哪怕只是徒勞。

天機老人用盡最后的力氣,左手指尖痙攣般地在自己染血的衣襟內摸索著。每一次動作都牽動著斷臂的傷口,帶來一陣劇烈的顫抖和更加洶涌的血沫。終于,他摸到了什么,極其緩慢、極其艱難地抽了出來。

那是一塊玉佩。

只有半塊。

玉佩通體溫潤,質地是罕見的羊脂白玉,在搖曳的火光下流轉著柔和卻凄楚的光暈。它被雕刻成某種繁復古老、難以名狀的紋樣,邊緣斷裂處犬牙交錯,顯然是被硬生生擊碎。此刻,這半塊玉佩浸透了師父滾燙的鮮血,溫潤的白玉被染成了刺目的暗紅,黏膩的血順著玉佩的紋路緩緩流淌,一滴,一滴,沉重地砸在方盈顫抖的手上,也砸在她的心上,燙得她靈魂都在抽搐。

“拿…拿著…”天機老人將玉佩塞進方盈冰冷的手心,用盡全身力氣攥緊她的手指,那力道大得驚人,仿佛要將這最后的囑托刻進她的骨頭里。玉佩上未干的血跡迅速沾染了方盈白皙的手指,黏膩、溫熱,帶著濃重的死亡氣息。

“皇…林…圖…”師父的嘴唇劇烈地翕動著,喉嚨里發出破風箱般的嗬嗬聲,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血泊里撈出來的,“…禍…源…找…找…全…”他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方盈,充滿了無盡的悲憤、不甘,還有深不見底的憂慮。

“皇林圖?師父,什么皇林圖?是誰干的?您告訴我!”方盈急切地追問,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感覺到師父的生命正在飛速流逝,那攥緊她的手正在一點點失去力量。

“雪…雪兒…”天機老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目光里只剩下最后一點純粹的、撕心裂肺的牽掛和哀求,死死釘在方盈臉上,“…護…護住…你…妹…”最后一個“妹”字尚未完全吐出,他眼中最后那點微弱的光彩驟然熄滅。那緊握著方盈的手,也如同斷線的木偶,頹然滑落,重重地垂在冰冷的地面上。

“師父——!!!”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悲鳴撕裂了靜心齋的死寂,也撕裂了方盈的心。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嘯般將她淹沒,瞬間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氣。她撲倒在師父尚有余溫卻已冰冷的身體上,失聲痛哭,肩膀劇烈地聳動著,仿佛要將一生的眼淚都在這一刻流盡。

然而,現實沒有給她太多沉溺悲痛的時間。外面,黑衣人搜尋的腳步聲、冷酷的呼喝聲越來越近,如同催命的鼓點。

“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尤其是那個老東西的關門弟子,絕不能留!”冰冷的聲音穿透火焰的噼啪聲,清晰地傳來。

方盈猛地抬起頭,沾滿血污和淚水的臉上,那雙原本清澈靈動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狼一般的兇狠和刻骨的冰冷。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咸腥的鐵銹味。不能死在這里!師父的仇未報!妹妹方雪下落不明!

她用最快的速度,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在靜心齋角落一個隱蔽的石板下摸索。那里有一個小小的機括。咔噠一聲輕響,石板移開,露出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地道入口——這是天機門歷代門主才知道的逃生密道。

她最后看了一眼師父安詳又帶著無盡悲憤的遺容,將那張染血的慈祥面容深深烙印在心底。然后,她毫不猶豫地鉆入黑暗潮濕的地道。沉重的石板在身后無聲合攏,隔絕了外面熊熊燃燒的煉獄,也隔絕了她最后一點天真爛漫的少女時光。

地道蜿蜒曲折,不知通向何方。方盈在絕對的黑暗中摸索著前行,唯一的光源是手中那半塊染血的玉佩,它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血色的光暈。師父臨終前破碎的話語在她腦海中反復回響:“皇…林…圖…禍源…雪兒…護住…”

玉佩冰冷,血漬黏膩。皇林圖是什么?為何是禍源?妹妹方雪在哪里?是否安全?那些黑衣殺手是誰?為何要滅天機滿門?無數疑問如同毒蛇,啃噬著她劇痛的心。但此刻,除了仇恨,一股更加沉重、更加冰冷的東西在她心底滋生、凝固——那是責任,是背負著師父遺命和師門血仇的沉重枷鎖。

她不知道爬了多久,直到前方隱約透來一絲微弱的光亮和新鮮的、帶著草木氣息的空氣。出口到了。

方盈撥開洞口垂落的藤蔓,踉蹌著爬了出來。外面是后山一處人跡罕至的斷崖之下,草木幽深。天色微明,晨曦艱難地刺破厚重的云層,給滿目瘡痍的大地投下慘淡的光線。她回頭望去,天機峰的方向,濃煙依舊滾滾升騰,遮蔽了初升的朝陽,像一塊巨大的、流血的傷疤烙印在天空。

她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尋了一處背風的巖壁,用短匕艱難地挖著坑。泥土混合著碎石,很快磨破了她的掌心,鮮血混著泥土,但她渾然不覺。她要將師父和能找到的幾位師兄師姐的遺物——一方師父常用的硯臺,幾片染血的衣角,一柄斷劍——埋葬在這里。沒有棺槨,沒有墓碑,只有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土堆。

方盈跪在簡陋的墳塋前,沒有眼淚。所有的淚,似乎都在靜心齋流干了。她臉上血污和泥污混雜,只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燃燒著一種近乎毀滅的火焰,冰冷而熾烈。

染血的玉佩被她緊緊握在掌心,堅硬的棱角硌得皮肉生疼。她抬起手,將玉佩按在心口,仿佛要將那冰冷的玉和未干的血,一起烙印進自己的靈魂。

“師父,”她的聲音沙啞低沉,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淬煉過的決絕,在寂靜的山崖下回蕩,“天機門一百三十七條性命,還有您的斷臂之仇、身死之恨…方盈在此立誓!”

她一字一頓,如同刻刀鑿石,每一個字都帶著血和恨的重量:

“窮盡碧落黃泉,踏遍九州四海,血債,必以血償!”

“皇林圖之謎,弟子定當揭開!禍源之人,弟子定當誅絕!”

“雪兒…只要方盈一息尚存,必護她周全!”

誓言落定,如同驚雷,又似無聲的烙印。初升的陽光終于艱難地掙脫了煙云的束縛,一道慘白的光束斜斜地打在她沾滿血污泥濘的臉上。她挺直了背脊,像一柄剛剛淬火、飲過血的利劍,孤獨地矗立在荒崖之上。

臉上的血污被淚水沖刷,留下斑駁的痕跡,但新的血淚,正從她決然的眼底,無聲地滑落。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孤零零的新墳和遠方依舊被濃煙籠罩的天機峰,猛地轉身,決絕地朝著未知的山下走去。

身影很快消失在莽莽蒼蒼的山林晨霧之中,只留下那座小小的新墳,和空氣中尚未散盡的焦糊與血腥,無聲地訴說著昨夜那場席卷一切的腥風血雨。

血色的晨曦,終于徹底籠罩了這片死寂的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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