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河血戰(zhàn)
- 陵江案番外:慕容舊案
- 藍羽小狼
- 3252字
- 2025-07-24 13:22:12
(本章承接《陵江案精修第一版》第七章“巍巍西軍”,描述狄都監(jiān)(校尉升任都監(jiān))在陵江縣與李大郎兄弟相逢的場景,談起當年黃土城戰(zhàn)役,就他們戰(zhàn)事進行詳細講述。)
救援黃土城,第一日,午時。
“離黃土城還有多遠?”
“稟統(tǒng)制大人,還有四十里!”李大郎大聲答道。
“探馬先行!以輜車為后隊,重甲兵為前隊,隨時注意西夏埋伏!”慕容義打馬逡巡在大軍之側。
“嗖!”利箭破空,正中策馬先行的哨探。
“敵襲!速速展開雁行陣,緩進!”
重甲下、遮口布后,眾人喘著粗氣,手握刀劍死死盯著前方。
“嗚~嗚~”黃沙撲面,只有風聲,卻未見敵影
“大人,前方未見西夏大隊人馬。只十數(shù)輕騎,放了冷箭便跑了!”
西夏李元昊慣用誘敵之計,我需小心防備。不過此處有他游弋輕騎亦證黃土城未失……
思慮至此,慕容義大聲喝道:
“不見西夏主力,黃土城定未失陷。某等已被西夏探馬發(fā)現(xiàn),需盡速行軍,遲則生變!”
“諾!”
“大人,前方十五里便是三河溝,是否要繞過去?”李大郎跟在慕容義身側,指著漫漫黃沙問道:
“未到雨季,三河溝路低岸高,易中埋伏。”
“直去無礙。”慕容義摩挲著腰間短劍,沉聲道:
“你曾言說,守城一日后從黃土城突圍,時西夏兵未能四面合圍。可證其并未有三萬之眾。以某度之,萬余之數(shù)爾。”
言及此,他一夾馬腹,揮鞭向前:
“某有精兵五千,黃土城狄校尉亦有三千步卒。若西夏敢分兵設伏,便犯兵家大忌;某等需急進,前后夾擊,必獲全勝!”
沙帳之后,四十里外,黃土城。
第一日攻城七次,第二日攻城四次,第三日三次,今日只攻城一次……狄都監(jiān)瞧著城外茫茫風沙,心中不免疑惑:
便是西夏未有三萬人馬,區(qū)區(qū)黃土城,只有步卒。彼鐵鷂子若連日沖殺過來,我等亦難抵擋。
可為何這幾日西夏卻與我等在城外野戰(zhàn)?
“傳某將令,可收拾行裝。若明日不見援軍,某等便朝西南方向突圍。繞過玉芝城回定邊。”
“諾……只是,未得軍令便棄城而走……回去怕不是要當軍法?”
“有軍法某自當之。只要全了眾人性命,來日再向西夏討回來便是。”
“是!”
此時,玉芝城中。
“慕容義好大的膽子!”
童彬握緊雙拳,渾身顫抖,額邊青筋凸顯,“他竟敢私調三千親兵去黃土城……”
“監(jiān)軍大人,是否要派人喚回他們?”一旁副將低聲問道。
“不,你速作書樞密院,將慕容家造亂之事盡告之。再引禁軍二百人盯住將軍府,以防慕容昭有變。”
童彬深吸一口氣,松開了握拳的手掌在案上。
“諾!”
申時,深秋的西北夕陽已殘,透過漫漫黃沙卻映出了三河溝的血色。
三河溝內,原本干涸的河床已被血流染紅,滿天的箭雨正撲面而來。
“有埋伏!”
“有多少人?重甲兵先沖殺到岸上!”
“風沙太大看不清,重甲兵沖殺兩次,皆撞上鐵鷂子重騎……啊~!”話音未落,親衛(wèi)側頰中箭,撲倒在地,只鮮血汩汩而出。
嘖~果有埋伏。
慕容義側眼看了看李大郎,旋即喝道:
“勿驚!將輜車圍攏,番覆為壘,取出塞門刀盾。弓弩手上破甲箭,只待鐵鷂子來便射。其余人等退守車后,重甲兵舉盾,先穩(wěn)住陣型!”
“大郎過來!”
“大人有何交辦?”
“你可趁亂速回玉芝城,教慕容昭發(fā)兵來夾擊!”
“可…童監(jiān)軍怎會應允?”
“哼!若某敗、黃土城陷,他這個監(jiān)軍亦難逃軍法。”
說著,慕容義接下腰間短劍,遞到李大朗手中,低聲叮囑,“以此劍為憑,西夏叩邊為密語。速去!”
“不,屬下要與大人共生死!”
“二郎戰(zhàn)死,三郎殘疾,你若死了誰來照顧八十老母?”
慕容義一腳將李大郎踢翻在地,又舉盾替他擋了數(shù)箭,喝道,“快去,遲了誰也活不成!”
說罷,他上前俯身,又湊到李大郎耳邊低語:
“記住,若童彬發(fā)難,教慕容昭只說不知某之所為。此劍乃家傳之物,他必不生疑。你若不去,西北不復有慕容家矣。”
“諾!”李大郎緊緊攥著短劍,打馬朝南疾奔。
“嗖~”“咚~!”冷箭朝李大郎后背飛去,卻正中慕容義擲出的木板。
李大郎立馬在岸,抹去了滿臉血污,卻只抽動了喉結,瞧了慕容義一眼便掉頭消失在岸后。
“噗噗噗~噗噗噗~”
箭雨如蝗,卻都射在重甲兵舉起的木板之上。
“叮叮叮~叮叮叮~”
勁弩如風,相隔百步卻射不穿鱗甲鋼頸。
“弟兄們勿慌!某等有十日糧米,輜車上亦有塞門刀盾,只待玉芝城援軍來,定教這群西夏狗有來無回!”
慕容義滿弓勁射,“咔~!”,一聲脆響,十數(shù)步外西夏重甲騎兵應聲落馬。利箭破體而出,沒腹近半。
人馬勾連,一并栽倒在地,其他西夏騎兵見狀了勒轉馬頭便回,無一人敢再近前。
“將軍神威,西軍必勝!”
一箭定軍心。見著西夏重甲騎兵退,眾人一陣歡呼。
緊接著,重甲步卒持盾持盾緩進,后排弓弩手連射,中有長槍手趁勢對突到近前西夏兵亂刺。
“噗!噗!~噗噗噗!”西夏彎刀輕騎和長槍隊接連倒地,尸首橫七豎八鋪滿了河岸沙壁,染得那枯樹根須枝蔓黑紅。
“快退,躲開西軍戰(zhàn)陣!”西夏前隊散亂,各自手腳并用,攀沙巖而退。
“嗚~~!”一聲號角長鳴,三河溝四周岸上黑云浮現(xiàn),“噠噠~噠~噠~”黑甲鐵鷂子騎兵原地塔蹄,震地如雷,激起了滾滾塵煙。
黑云壓頂之勢已成,然鐵鷂子既不沖鋒,亦不再射。
“速速退回車后,防他沖鋒,起刀盾!”慕容義見狀大呼。
“咣~咣~咣~”
西軍眾人在輜車之中架起塞門木板,每板九把鋼刀直直對著西夏兵,正防其騎兵突擊。
“慕容義!此局皆為你所設!”
一個冷冷的聲音從岸上傳來,卻不知是誰人所說,“多年交手,今番該了結了。”
“李元昊?藏頭露尾!”
“叮!”
慕容義用勁弩而射,百步外終力有不逮,箭頭只撞在鐵鷂子后金狼頭旗,便折于地。
“哼!”依舊是那空幽冰冷的聲音,“你筑黃土城,調來賊配軍。還縱兵劫殺商賈,斷我鹽鐵財路,我豈能容你!”
“待天黑,朝北突圍!”慕容義再未答話,只低聲傳令。
“大人,為何不朝南玉芝城突圍?”傳令兵問道。
“西夏賊子怕是與你所想一般,定然設重兵在南。”慕容義盤腿而坐,按刀沉吟道:
“狄校尉定然還在堅守,某等只向北去,待合兵一處,再返身與西夏兵決一死戰(zhàn)。彼時玉芝城援軍定然趕到,南北并進可獲全勝。”
“諾!”
“教眾位弟兄輪番歇息,天黑便依軍令行事。”
“是!”
如就此南撤,在童彬那里失了臉面是小,恐是慕容家便要遭大禍……此番只有北進黃土城一條路。
我慕容家三代守邊,靠的就是這些親衛(wèi)死士。那些賊配軍,只要以常禮相待,亦是能效死命,切可就此撤軍!
慕容義環(huán)顧四周親衛(wèi),這群人已跟隨他數(shù)年……
“各自守好位置,入夜再戰(zhàn)!目標,黃土城!”
“諾!”
日已西沉,僅留天邊余暉,和黃沙上干涸的血跡。
酉時已到,為何不見城外營火?
狄校尉立在黃土城頭,不自覺的用刀戳著城土,劃出道道深淺痕跡:
今日彼只一次在城外挑戰(zhàn),此時又不見營火,莫非他們已退?
“來人,待天黑盡,且出去探探西夏營寨虛實。”
“諾!”
“叮鈴~叮鈴~”夜色暮簾中,樞密院八百里加急已到玉芝城。
慕容義擁兵自重……若其不聽皇命,擅行其是,則你可以王法處之……現(xiàn)特與你專斷之權,憑此文書符節(jié)行事。
童彬捏著文書和那半寸銅質符節(jié),背手在房中來回踱步。
不知慕容義此去能否成功……若貿然行事軍恐自陷其間……
可先用樞密院文書令大軍返回定邊城,若慕容昭不從,則先行拘押。
若慕容義此去不成功,便以私調部曲、亂命有反跡處之;若其成功,則先捉了那李三郎,逼問其劫殺商賈事,彼時他亦是死路一條。
“來人!”
“在!”
“給慕容昭傳樞密院鈞令,就說大軍明早撤回定邊城。”童彬遞了符節(jié)過去,低聲交辦:
“若其不從,即刻拘押。還有那李三郎,先行押送定邊城,待我到時再行審問。”
“諾!”
“留心慕容義可有派信使來。若有,亦一同拘押。”
“是。”副將領了符節(jié),抱拳而退。
若你派人來報捷,我便先拿你劫殺罪證;
若你派人來求援……哼!童彬將文書疊好,塞入袖口:濫殺之人死不足惜。我必為那些枉死的商賈討回公道。
對,將此間事及我之籌謀另作密報,教內侍首領陳公知曉。
童彬謀劃已定時,黃土城狄校尉亦下了決斷。
“十營九空?”狄校尉一拳砸在土墻上,打落了半寸夯土。“速速傳令下去,今夜便從西南撤回定邊城。”
“為何不直往南撤?走西南豈非舍近求遠?”
“西夏李元昊用兵,向來善用圍、誘之策以減其死傷。直往南去,三河溝處定有重兵埋伏。某等走西南,繞三河溝回定邊城,乃出其不意之舉。”
“諾!小人這便傳令下去。”
“回來!突圍時,路過敵營盡皆殺光,一個不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