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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黃河舊案,賬本藏刀

從江南回京的馬車在黃土路上顛簸,車軸碾過碎石的聲響單調得讓人昏昏欲睡。蘇挽月卻毫無倦意,指尖捏著那張泛黃的黃河堤壩剖面圖,紅筆標注的“軍械庫”三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她心口發緊。

“這處管涌的位置太蹊蹺了。”她將圖紙平鋪在小幾上,用炭筆圈出十二個紅點,“王顯之在圖上寫‘非天災’,說明決堤是人為的。你看這十二個點,正好組成北狄的蛇形陣——他們是用炸藥按陣法炸開的堤壩。”

蕭承煜湊近細看,指尖劃過其中一個紅點:“這里是黑風口,也是黑風寨的老巢。三皇子的軍械走私,恐怕和黃河決堤脫不了干系。”他想起父親臨終前攥在手里的半塊蛇形令牌,當時只當是北狄奸細的信物,如今看來,那令牌上的紋路竟與圖紙上的蛇形陣完全吻合。

蘇挽月突然想起外祖父的日記,里面提過“王顯之是個硬骨頭,寧肯丟官也不做假賬”。她抬頭看向蕭承煜,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王顯之在決堤后第三天就‘病逝’了,死得太急,肯定是被滅口的。他的書房被搜過,少了本治河賬冊——那賬冊里一定記著軍械庫的秘密。”

蕭承煜從行囊里翻出個油布包,里面是父親的舊日記。他翻開其中一頁,指著一行字:“我父親當年查案時,曾說王顯之的書房有塊松動的地磚,下面可能藏著東西。”

三日后,兩人換上布衣,扮成收賬的商人,來到黃河邊的王家村。村子依河而建,土坯房的墻皮被河水浸泡得斑駁脫落,路邊的老槐樹上掛著十幾個褪色的河神牌位,風吹過時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王顯之的老宅在村子最東頭,院墻塌了大半,荒草長得比人還高。一個瞎眼的老仆坐在門檻上曬太陽,手里摩挲著塊殘缺的玉佩。聽到腳步聲,他渾濁的眼睛轉向蘇挽月:“是……是沈姑娘家的人?”

蘇挽月掏出外祖父的玉佩,玉質溫潤,上面刻著個“沈”字。老仆的手抖了起來,淚水從瞎眼的眼角滾落:“沈老爺當年就是因為不肯在假賬上簽字,才被王大人……不,是被三皇子的人害死的!”

“賬冊呢?”蘇挽月蹲下身,聲音放得極輕,“王大人有沒有留下什么東西?”

老仆顫抖著指向后院的枯井:“王大人臨死前,讓我把賬冊藏在井壁的暗格里,說能救沈家的,只有這本賬冊。”

蕭承煜讓人抽干井水,井底積著厚厚的淤泥。他親自下井勘察,手指在井壁的磚縫里摸索,突然觸到塊松動的青磚。搬開磚后,里面果然藏著個銹跡斑斑的鐵盒。

打開鐵盒的瞬間,蘇挽月倒吸一口涼氣。里面是本牛皮賬冊,泛黃的紙頁上用朱砂記著十二批“石料”通過黃河漕運送往黑風寨,每批數量都與北狄軍械清單上的弩箭數對得上。“‘石料’是幌子,實際運的是軍械。”她指著賬冊上的簽收人,“這里寫的‘趙’,就是三皇子趙鈺的私印。”

翻到最后一頁時,她的指尖頓住了。紙頁右下角畫著個奇怪的符號,像條蛇纏在箭上,線條扭曲得如同掙扎的活物。

“這是北狄‘蛇衛’的標記。”蕭承煜的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我父親當年遇刺,刺客身上就有這個紋身。”他握住蘇挽月的手,掌心的溫度燙得她心頭一顫,“看來三皇子不僅走私軍械,還養著北狄的死士。”

正說著,院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塵土飛揚中,十幾個黑衣人策馬而來,為首的臉上有道蛇形疤痕——正是蛇衛統領,哈赤的師兄巴圖。

“把賬冊交出來,饒你們全尸!”巴圖的彎刀帶著風聲劈向蘇挽月,刀鋒上的寒光映出她瞳孔里的冷冽。

蕭承煜揮劍格擋,玄鐵劍與彎刀相撞,火星濺在蘇挽月的裙擺上。“你帶老仆先走!”他的聲音帶著喘息,左肩的舊傷在劇烈動作下隱隱作痛。

蘇挽月卻沒動,反手從袖中甩出一把銀針。前世為了查走私案,她學過針灸與暗器,此刻銀針如流星般射向巴圖的手下,專打穴位。但巴圖的武功遠超普通嘍啰,他避開銀針,彎刀橫掃,直取蕭承煜的咽喉。

眼看就要得手,蘇挽月突然吹了聲尖銳的口哨——是驚鴻哨!

暗處突然沖出十幾個手持弩箭的漢子,為首的正是張謙的舊部李忠。“鎮北王的恩,屬下今日來報!”李忠一箭射穿巴圖的手腕,鮮血濺在他胸前的蛇形紋身,“夫人,快走!我們斷后!”

蘇挽月拽著老仆往后院跑,剛翻過墻頭,就聽到身后傳來兵器碰撞的脆響。她回頭望去,蕭承煜正與巴圖纏斗,玄鐵劍的寒光在陽光下劃出一道道弧線,像極了他父親當年在戰場上的模樣。

“別回頭!”老仆拽著她的胳膊,枯瘦的手指因用力而發白,“王大人說過,蛇衛都是瘋子,為了任務能連命都不要!”

逃出王家村時,蕭承煜的傷口又裂開了,血浸透了玄色衣袍,在黃土路上拖出一道觸目的紅痕。蘇挽月扶著他躲進山洞,撕開自己的裙擺為他包扎:“都說了讓你留在京城,偏要跟著來受這份罪。”

“你一個人來,我不放心。”蕭承煜抓住她的手,掌心滾燙得像要燒起來,“那賬冊……”

“在你靴筒里,沒被發現。”蘇挽月低頭避開他的目光,指尖觸到他結實的臂膀時,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山洞外傳來狼嚎,她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星噼啪作響,“巴圖肯定會去王家村搜井,發現賬冊不在,定會往京城追。我們得趕在他前面,把賬冊交給圣上。”

蕭承煜卻搖頭,眼神凝重如墨:“圣上最近病重,三皇子的人把持著宮門,我們根本進不去。而且……”他壓低聲音,幾乎貼著她的耳朵,“我懷疑宮里有北狄的內應,否則蛇衛怎么能在京城來去自如?”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蘇挽月的臉頰微微發燙。她定了定神,突然想起一事:“太醫院的院判周明,當年給我生母驗尸時,明明是毒殺,卻寫成了‘急病’。他是三皇子的母妃,淑妃的遠房表親。”

“那就從周明下手。”蕭承煜眼中閃過厲色,“他定知道些什么。”

回到京城已是深夜,兩人剛翻墻進王府,就見綠竹舉著盞燈籠在門口等,臉色白得像紙:“小姐!宮里出事了!淑妃說您和世子在江南通敵,拿著您和哈赤的‘密信’去圣上跟前告狀了!”

蘇挽月接過密信,上面的字跡模仿得極像,說她“愿以云州三城換北狄支持,助鎮北王登基”。她冷笑一聲,將信紙湊到燭火前,邊緣立刻泛起淡淡的藍痕——這是北狄特有的墨水,遇熱會變色。“好手段。”她將信紙燒成灰燼,“這是想一石二鳥,既除了我,又誣陷你謀反。”

蕭承煜將賬冊藏進密室,轉身道:“我去會會周明,你留在這里,別出門。”

“一起去。”蘇挽月抓起披風,眼神里沒有絲毫猶豫,“周明是太醫,定然懂藥,我去才有把握讓他開口。”

太醫院的后院飄著濃郁的藥味,周明正在煉丹爐前忙碌,爐子里的硫磺味嗆得人睜不開眼。見了蕭承煜手中的驚鴻哨,他手里的藥杵“哐當”掉在地上,煉丹爐也翻了,黑色的藥粉撒了一地:“鎮北王饒命!當年是淑妃逼我改的驗尸格目,她說沈氏發現了淑妃和北狄密使見面,才被滅口的!”

“密使是誰?”蘇挽月追問,指尖已扣住藏在袖中的毒針——那是她用曼陀羅和砒霜調的,見血封喉,是為防備萬一準備的。

“是……是北狄的國師,也是淑妃的親哥哥!”周明癱在地上,像攤爛泥,“黃河決堤那天,國師就在王顯之的船上,是他親手炸開了堤壩,好讓軍械走私船順流而下!”

賬冊上的“蛇衛”標記、淑妃的兄長、炸開的堤壩……所有線索終于像珠子一樣串在了一起。蘇挽月剛要追問更多細節,就見周明突然捂住喉嚨,嘴角流出黑血,眼睛瞪得滾圓:“淑妃……不會放過……”

他竟在假牙里藏了劇毒。蕭承煜檢查尸體時,發現他指甲縫里有張字條,上面用朱砂寫著“三更,玄武門見”。

“是陷阱。”蘇挽月將字條燒成灰燼,火星落在她冰冷的指尖,“但我們得去。”她看向蕭承煜,眼中閃爍著冒險的光,“淑妃以為我們不敢來,我們偏要闖進去,拿到她通敵的證據。就像我前世查的那起連環殺人案,兇手以為銷毀了所有證據,卻不知道最關鍵的線索藏在自己家里。”

三更的玄武門寂靜得可怕,宮墻的陰影像怪獸的獠牙,吞噬著月光。蘇挽月徑直走向城墻根的老柳樹,在第三棵樹下挖出個陶罐——這是她讓李忠提前藏好的,里面是淑妃與國師的密信,還有當年王顯之留下的堤壩圖紙,上面用紅筆標著軍械庫的具體位置。

“該收網了。”蕭承煜將密信揣進懷里,玄色披風在夜風中獵獵作響,“明日早朝,就讓他們嘗嘗身敗名裂的滋味。”

回府的路上,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兩條糾纏的藤蔓。蘇挽月突然停下腳步,看著蕭承煜肩上滲出的血跡,聲音軟了幾分:“謝謝你。”

“謝我什么?”他低頭看她,眼中的月光溫柔得像水,映出她微微發紅的臉頰。

“謝你信我,護我,陪我查這些兇險的舊案。”她輕聲說,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觸電般縮回,掌心卻留著他的溫度。

蕭承煜卻反手握住她的手,緊緊攥著,仿佛要將這溫度刻進骨血里:“蘇挽月,不是陪你。是我們一起。”

遠處的宮墻在夜色中沉默矗立,飛檐上的走獸瞪著空洞的眼睛,像是在見證這場悄然滋生的情愫。蘇挽月知道,明日的朝堂,將是一場腥風血雨。但握著這只溫熱的手,她突然覺得,再深的黑暗,也能一步步踏過去——就像黃河的水,縱然經歷決堤的洶涌,終會找到屬于自己的河道,奔向更遠的海。

而此時的淑妃宮中,一盞孤燈亮至天明。淑妃看著手中的蛇形令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珠滴在令牌上,與上面的紋路融為一體。她知道,明日將是最后的決戰,要么權傾天下,要么萬劫不復。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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