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見王極表情怪異，萊德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在確認一些東西。”

王極一邊說著，一邊把末日模組列表掃了一遍。

那些比較值得注意的都在，像是寄生體、洪魔、血肉、真菌、蟲災之類的印象比較深的，都乖乖在那等著王極的審閱。

但是…怎么總感覺忽略了什么東西呢，有點怪異…

這個列表變了嗎？

還是沒有變化？

王極不是很確定，上次打開這個的時候，他就沒有過多注意，只是粗略掃了一眼就關了。

畢竟沒誰會喜歡整天盯著臟東西看，至少他是沒這個癖好。

好怪。

一股奇妙的感覺在心中升起。

“不行，總感覺不能忽略。”

直覺告訴王極，肯定是有什么東西發生變化了，最近的一切都很詭異。

這一次他細致地看著這個列表，不放過任何一個。

短短片刻，就把所有可具現的末日類模組給全部記清。

這次應該不會出差錯了。

王極已經做好打算，緊盯著點這個認知點數。

自己的東西，還能讓它作妖？

看我慣不慣著你就完了。

在末日認知點數上留了個心眼，王極注意力回歸眼前。

將獲取的信息簡單過了一遍，他總結道：“也就是說，昨晚所有人都經歷了這么一遭，在睡覺的時候像是被惡鬼纏住了一樣，意識清醒卻癱瘓在床無法動彈。”

“要么驚醒無法繼續入睡，要么硬頂著這種難受的體驗等到‘自然醒’。”

“而且，這種體驗現在還在持續，只要是有人嘗試入睡，就一定會變成這樣。”

王極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睡覺’似乎變得無法進行了。

不，也不是無法進行，只是睡覺的性質變了，變得不再甜蜜讓人沉溺，而是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

今天是這種癥狀出現的第一天，人們頂多只是會有點精神不振，正常生活和工作不會受太大的影響。

但如果自此以后這個癥狀一直這么持續下去，隨著疲累與難受乃至是痛苦體驗的積累，整個理想共同體所有人的身體與精神狀態很快就會出大問題。

到那時絕對是一場危及世界秩序乃至是所有人性命的災難。

“必須立刻著手解決。”

想到這，王極立刻給奧斯維德發了個消息。

和上次一樣，幾乎是在消息已讀的一瞬，奧斯維德就出現在眼前，主打一個高效不拖沓。

給旁邊的萊德都嚇了一跳。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就被忽然出現的大法師吸了過去。

沒辦法，這可是傳說中的大法師，萊德還是第一次和他站得這么近，注意力想不被吸引都難。

“發生什么了？”

來到這里的第一時間，奧斯維德就直入主題。

王極問道：“你昨晚睡覺了嗎？”

“沒有。”

“你睡一覺。”

“我不需要睡覺，到了我這個層次，精力趨近于無限，平時根本不用…”

“讓你睡你就睡。”

“好吧。”

意識到王極似乎有什么特殊的事要驗證，奧斯維德果斷選擇聽話不犟嘴。

撲通一下，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閉上眼，立刻就睡著了。

很是果斷。

給王極都嚇了一跳。

這倒下的速度，要不是眼前的是大法師，他都要懷疑這老頭是來碰瓷的。

‘年紀大就是好，倒頭就睡。’

他是真的睡著了。

此刻不管是王極還是萊德，都不由得為眼前大法師對身體的控制力表示驚嘆。

說睡就睡，很強。

兩人一個愣神的功夫，奧斯維德就猛地睜開眼，站了起來。

“不對，這不對。”

他眼神顫動，說道：“我睡不著，不對，我睡著了，也不對，我不算是睡著了…”

“很詭異，我無法讓自己的感官休眠，不，也不是，它們在休眠，也在休息，但是我無法像正常睡覺一樣，讓自己的意識與感知逐漸沉消解。”

一邊說著，奧斯維德忍不住搖了搖頭：“這一點兒也不好，簡直是一種折磨，令人痛苦。”

“這種癥狀是什么時候開始發生的？”

王極回答道：“就在昨天，你回來的那一天。”

奧斯維德沉默了。

他聽出了王極的意思。

這會是什么征兆嗎，又或者它就是到來的末日？

沒人知道。

但能肯定的是，這件事絕對不能放著不管。

“我們需要研究出一種辦法，一種能讓人睡著，又不會被過于清晰的感知折磨的辦法。”

王極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奧斯維德與萊德皆是表示同意。

于是三人立刻就開始了行動，召集人手，聚集思路與意見，制定方案，隨后立刻執行，一個一個地進行實驗。

其效率之高，可以說是真的嚴肅利用每一秒，沒有任何形式與拖沓，全是實在的行動。

發現睡眠異常事件的時候，太陽才剛剛升起。

時針還沒動多少，對策小組就已經組建完畢，生產出了第一種藥物，開始進行實驗。

“第一次實驗記錄：失敗。”

“單純的輔助入眠藥物沒什么作用。”

“第二次實驗：失敗。”

“即便全身麻痹，也無法阻斷感知，它依舊存在。”

第三次、第四次…

隨著實驗增多，參與研究的人逐漸感到頭皮發麻。

小組得出一個結論：

一切針對身體的藥物，都對這種異常無效，哪怕是直接切斷相關感知器官與神經，也無法阻止意識的蔓延。

就連藥物產生作用的流程都會被受試者感知到，不但沒有減緩痛苦，還增多了一種體驗，更讓人難以忍受。

尋常的手段不行，就輪到王極上場。

他嘗試用牛奶、藥水等清除debuff，或者上個增益看看能不能解決。

結果是都不行。

這個癥狀，它單純只是一種感知的變化，雖然從結果上來看的確讓人狀態變差，但它確實不算是什么實在的buff效果，無法被清除。

就好像一個人主動閉上眼，你只能說他是在自己調整感官，而不能說他是中了‘致盲’debuff。

如果真是某種持續的負面效果的話，王極自己的防身護身符早就開始發力了，根本不會讓它有上身的機會。

牛奶和藥水不管用，接著王極又試了一些比較極端的東西，比如把神秘時代的扭曲值拉到最高，再染上咒波，好讓感官變得昏昏沉沉，試圖覆蓋異常。

但也不管用。

“好了，別折磨自己了。”

奧斯維德都看不下去了，他攔住王極，同時莫名地感覺這扭曲有點熟悉。

有點像之前在世界外隨手捏死的一個小蟲子，那小蟲子窩著的地方還和基巖一樣有點硌手。

念頭一閃而過，奧斯維德拉開王極，在確定許多手段都不怎么管用后，終于是親自上手，開始研發工作。

有了先前研究小組和王極的經驗，他拋棄了物質手段，而是選擇研究物質之外的東西。

靈魂。

對于這玩意，即便是王極也研究很少，他對靈魂最深的研究也就是那個作用于魔網的靈魂身份驗證功能，其他的是真一點都不懂。

但不妨礙他看著奧斯維德忙活，在一邊嘗試學習。

這一忙活，就忙活到中午。

小組的研究進度停滯，只有奧斯維德還在繼續搗鼓。

“編號40，意識屏蔽藥。”

在午飯之后的時間，他終于掏出了一個似乎還算有效的成品。

奧斯維德拿著一團半透明顯得有些虛幻的東西，解釋道：“這東西同時作用于人的身體與靈魂，可以暫時抹除人的感知能力。”

王極忍不住驚嘆道：“這么神奇？”

奧斯維德緩緩點頭，但接下來說的話卻讓王極難以升起高興的心思。

他說道：“其實說得通俗一點，原理就是讓人暫時去死，或者說假死，然后到了一定時間再活過來。”

王極連連搖頭：“你這藥有點恐怖，為了睡一覺暫時去死實還是有點…不太好。”

奧斯維德嘆口氣，自然也知道這種辦法過于極端，于是他問道：“那你有什么更好的方案嗎？”

王極想了想，說道：“如果真的沒辦法，那就讓所有人都不睡覺吧。”

“什么意思？”奧斯維德有些不理解。

“這事兒還是萊德給我的提醒。”

王極解釋道：“以前共同體可用的管理人手非常少，萊德和伊恩——他們兩個經常徹夜處理事務，也不休息，困了就用藥物刺激自己，最后搞得身體出現不可緩解的損傷，只能靠治療藥水修復。”

“我想的是，真到了極端的情況，就讓所有人都用治療藥水和能恢復精神去除疲憊的手段維持生活，這樣至少可以保證能一直活下去，身體也一直處于健康狀態。”

“不過代價是失去睡眠，可能會讓許多人不習慣。”

“產能不是問題，只要有一個，我就能無限復制，管夠。”

“藥物的分發也不是問題，我會盡快搭建應用能源的物質網絡，爭取做到人手一份終端，隨時都能連接總倉庫進行物品取用。”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得先搞出個解決方案。”

說罷，王極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輩子第一次覺得，能睡覺竟是一件如此奢侈的事。

…

當前時間：理想共同體紀元六年。

事件節點：帝國徹底消亡，世界大一統，大法師奧斯維德回歸，末日要素出現。

【Day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