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樞那隨意推出的一拳,甫一離手,便不再是拳。
是傾塌的天穹!
是倒卷的江海!
是掙脫了形骸束縛、沛然莫御的先天一炁洪流!
空間在他拳鋒之前哀鳴、扭曲、塌陷,光線被吞噬,化作一道吞噬萬物的混沌軌跡,悍然撞向玄陰子身前那道慘白虛影!
幾乎在同一剎那!
“嗡!”
一道清亮如九天龍吟的劍嘯,自遠處太極生物大廈“云頂天境”破空而來!
劍光起初只是云海間一道細微不可察的銀線,瞬息已橫跨數(shù)千米長空,仿佛將空間本身折疊、貫穿!
劍意之純粹鋒銳,令江畔所有觀戰(zhàn)者神魂如被冰針穿刺,遍體生寒!
這一劍的目標,同樣是那散發(fā)著不祥死寂的慘白虛影!
一拳!一劍!橫貫天地!
“小輩交手干涉到這種程度,”李玄樞的聲音懶洋洋響起,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鄙夷,“你這狗驢也是黑了心,想當那萬劫不復的劫材?”
話音未落,他那傾天覆海的一拳,已與那道慘白虛影噴薄出的、試圖凍結時空的浩瀚死寂氣息轟然對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鳴。
只有無聲的湮滅!
李玄樞那混沌洪流般的拳勁,竟以一種蠻橫到不講理的姿態(tài),將慘白虛影連同那道撕裂長空斬至的絕世劍光,一同卷入其中!
拳意如磨盤,先天一炁似怒濤,三股足以移山填海的恐怖力量被硬生生揉碎、碾磨、最終消弭于無形!
如同巨鯨吸水,吞沒江河!
江畔戰(zhàn)場狂風驟停,翻騰的煙塵、激射的碎石、甚至那刺鼻的血腥氣,都在這一拳的余韻下被強行撫平、抹去。
李泉眼前光影流轉,仿佛時間被偷走了一瞬。待視野清晰,一切異象消散無蹤,只余下江風嗚咽。
他與玄陰子之間的距離,竟詭異地被拉近了十米!
玄陰子臉上殘留著召喚老祖的狂喜與即將挪移逃生的慶幸,此刻盡數(shù)化為凝固的、難以置信的驚駭與絕望。
他體內真元枯竭,護身冰甲早已在方才那毀天滅地的氣息對沖余波中寸寸碎裂,胸前那塊爆發(fā)出慘白光芒的玉佩,此刻布滿蛛網(wǎng)般的裂痕,光芒黯淡如風中殘燭。
他清晰地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李泉,看到了對方嘴角咧開,露出的那口森森白牙。那笑容里沒有勝利的喜悅,只有純粹的、掠食者鎖定獵物咽喉的冰冷兇戾。
“噗嗤!”
血肉骨骼被強行貫穿的悶響,清晰地傳入玄陰子自己的耳中。
李泉的右拳,裹挾著尚未散盡的龍虎煞氣與山君虛影的余威,如同燒紅的鐵釬捅穿豆腐,毫無阻礙地洞穿了他脆弱的頭顱!
灼熱的龍虎氣瞬間沖入,蠻橫地絞碎了他殘存的所有意識、經(jīng)脈、乃至寄托在泥丸宮深處、試圖遁逃的一縷微弱神識!
玄陰子眼中的神采徹底熄滅,身體軟軟地掛在李泉的手臂上,像一灘被抽掉了骨頭的爛泥。
【您擊殺乙級中位爭渡者玄陰子!】
【檢測到目標死亡時存在特殊物品(破碎的寄神玉)強烈干涉,因果追溯完成!】
【您可直接從其所擁有傳承及物品中選擇其一!】
【選擇倒計時:119:59】
幽藍面板在李泉眼前瘋狂閃爍,下方密密麻麻羅列出玄陰子的家底:
【可選傳承/物品:】
【1.《蝕骨冰魄針》凝練法門(乙級下位·術法)】
【2.《離火焚空咒》咒印真解(乙級中位·術法)】
【3.《攝魂鈴》祭煉及運用(乙級下位·法器/神識)】
【4.《御風術》精要(乙級下位·遁術)】
【5.上品靈石 x 12】
【6.小挪移符x 3】
......
幾乎在李泉看清提示的同時,一道清冽如寒泉的氣息從天而降。
那位來自太極生物大廈云頂天境、身負古樸飛龍長劍的武當劍仙,已飄然落于場中。
他面容清癯,眼神溫潤中蘊藏劍鋒,氣息淵深似海,正是王權口中的師叔。
王權反應極快,立刻上前一步,對著劍仙恭敬抱拳行禮:“弟子王權,拜見云渺師叔。”語氣是少有的正經(jīng)。
那被稱作云渺的劍仙,對著王權微微頷首,目光隨即轉向不遠處的李玄樞。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沒有言語,卻仿佛有千鈞重量。片刻,兩人幾乎同時抱拳,遙遙一禮。
李玄樞的禮帶著江湖草莽的豪氣,云渺道人的禮則蘊含著道家的清靜與鋒銳。這是強者之間,對彼此實力與立場的尊重。
“哈哈哈哈哈哈!”
李玄樞看李泉干脆利落地一拳了結玄陰子,放聲大笑,聲震四野,充滿了暢快與欣賞,“好小子!夠勁!夠利索!不愧是我李家兄弟!”
笑聲未落,他身形一晃,已至李泉身前。那靛青唐裝下魁偉如山的身軀帶來巨大的壓迫感,但眼神中卻滿是熱切與真摯。
兩只蒲扇般的大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一把捏住了李泉的雙臂。
李泉只覺一股磅礴而溫和的暖流自對方掌心涌入,瞬間撫平了他因激戰(zhàn)而翻騰的氣血和右臂殘留的寒意,甚至隱隱滋養(yǎng)著他過度催發(fā)的筋骨。
李玄樞盯著李泉的眼睛,聲音洪亮,情真意切:
“李小子!看見沒?你我是本家!張家那幫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兒瞧不上你,那是他們有眼無珠!我李玄樞,卻是眼熱得緊!”
他眼中仿佛燃燒著火焰,帶著追憶與豪情:“從前,老子與你師父劉點生,大戰(zhàn)三天三夜!那老小子...嘿,是條真正的硬漢!老子敬他!亦敵亦友,痛快淋漓!”
說到此處,他語氣陡然轉厲,帶著刻骨的恨意與遺憾,他猛地用力拍了拍李泉的肩膀,那力量讓李泉都感覺腳下微微一沉:
“今日!你我一見,便是相見恨晚以后,你便是我李玄樞的兄弟!誰敢動你,先問問老子這雙拳頭答不答應!”
這番話擲地有聲,情真意切,卻又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zhí)與霸道。李泉從未見過如此人物,如此真摯,又如此狂放不羈?
這種毫無保留的認同與庇護,帶著濃烈的江湖草莽氣息,直白而熾熱。
李玄樞根本不給李泉回話的機會,大喇喇地將那只拍過李泉肩膀的手直接按在他肩上,仿佛宣告所有權。
他環(huán)視四周,目光如電,掃過臉色鐵青的沈煉、目光閃爍的石三、神色平靜的云渺道人,以及遠處天聽樓上那些窺探的視線,聲音陡然拔高,如同虎嘯山林,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都他娘的給老子聽好了!”
“今日!這拜帖歸屬之事,已然結束!李泉是我李家兄弟,他的東西,就是老子的東西!誰再敢伸手,再敢動歪心思...”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森然白牙,笑容里滿是睥睨天下的兇悍:
“那就不是小輩爭鋒了,只能...和李某一戰(zhàn)。”
“戰(zhàn)”字出口,一股雖未刻意釋放、卻足以讓所有高手心神搖曳的恐怖氣勢轟然彌漫開來。
那是一種久居上位、掌控生殺、拳壓一方的霸主之威。他站在那里,仿佛就是一座無法逾越的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