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尤特以西三十八公里，阿娜康達以南四十公里，有一座名叫“白鴿”的農場。

農場主加里恩努斯·弗萊徹一家在這里開荒拓土，種了兩百畝玉米一百多畝大豆。

過去的一年，農場大豐收，可惜糧價不如人意，沒有賺到太多的錢。

種地就是這樣的，要看天氣，還要看行情。

老弗萊徹一點都不上火，田里的玉米能夠輕松讓他們一家七口老小吃飽，偶爾還能到山里打些野獸改善伙食。

冬天來臨前，老弗萊徹帶著兩個兒子到山里轉了轉，很是打了些野味、采了不少菌類回來，這些食物，都是他們過冬的希望。

過去的七年里，他們都是這么安穩越冬的。

相信這個冬天，也會如此。

老弗萊徹坐在門廊下，悠然拿起煙袋，點燃抽了起來。

明年還要再多種一些旱煙，兩個兒子都長大了，也都到了抽煙的年紀。

小兒子馬丁雖然才十四歲，不像兩個哥哥那么強壯，也能幫著分擔家務了。

看著遠處的小兒子驅趕羊群離開圈舍，老弗萊徹心滿意足。

再過上幾年，就要給小兒子張羅婚事了。

“爸爸，你咳嗽都沒有完全好，怎么又抽煙！”

他的大女兒愛麗絲端著竹簍出來，見到父親抽煙，皺眉嗔怪起來。

“就抽兩口，剛點上，剛點上?！?

老弗萊徹很享受被兒女們“管著”的生活，老伴前年去世后，支持他繼續活下去的，就是對后代的殷切希望。

長子約翰結婚兩年，約翰的妻子凱麗已經懷孕了。

次子佩恩已經與隔壁多恩牧場家的小女兒有了婚約，明年春天，就能完婚。

若不是今年糧食行情不好，給佩恩準備的新居早就已經建好了。

現在木料漲價，新房只能等到明年繼續修建了。

新生活欣欣向榮，老弗萊徹充滿了信心。

盡管前幾天那群牛仔想以極低的價格收購農場，讓這份欣欣向榮，蒙上了些許陰影。

約翰穿著厚重的皮大衣走出門來：“爸爸，我和佩恩再進山一趟，上次看到的那棵人參，我打算去挖回來。”

老弗萊徹皺眉問道：“下了這么大的雪，進山的路太滑了，不行還是等到明年開春再去吧？”

約翰不以為然：“等到開春，凱麗的產期就到了，我怕來不及?！?

“那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中間要走一段險路，你照顧好佩恩！”

“知道了，爸爸?！?

看著兩個兒子騎馬離開，老弗萊徹的心懸了起來。

兒子們長大了，已經由不得他做主了。

整整一天，他都在門廊上翹首看著元山，一直等到傍晚時分，也沒見到兩個兒子的身影。

凱麗挺著肚子走了出來：“爸爸，約翰和佩恩……”

老弗萊徹搖搖頭：“放心吧！約翰是個謹慎的孩子，不會出事的?！?

愛麗絲也惦記著兩個兄長的安危，也來到了門口，陪伴父親和長嫂守候著。

她眼神最好，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遠處山腳下的十幾匹馬。

“爸爸！那邊有十幾個牛仔！”

離得太遠，看不清他們在做什么。

但很快，就有疑似槍聲的聲音傳來。

緊接著，一騎快馬從人群中馳騁出來，直奔農場而來。

老弗萊徹老眼昏花，卻還是一眼認出來，馬上騎手，正是自己的次子佩恩！

他猛然起身，回到屋里，拿出了連發步槍、霰彈槍和一袋子彈。

“愛麗絲！陪凱麗進屋！快！”

老弗萊徹帶著妻子和四個孩子來到西部，一路歷經千難萬險，最終到達這片山谷，創下了偌大基業，憑的就是手中的槍，和心中的膽！

惡匪他見得多了，生老病死也早已看淡和麻木，他不敢去想長子約翰到底發生了什么，眼前當務之急，是救下自己的次子佩恩！

連發步槍子彈上膛放到一旁，霰彈槍也上膛，老弗萊徹看著越來越近的小兒子，一顆心徹底沉入谷底。

佩恩的胸口一團巨大的血漬，此時還在往外冒著暗紅的鮮血。

他的衣衫已被徹底染紅，再也承受不住血漿的沁潤，滴滴噠噠，滲流不住。

“爸爸！匪幫來了，快跑！快跑呀！”

目光越過佩恩，老弗萊徹昏花的雙眼，看到了二十余匹快馬緊隨而來。

他毫不猶豫，就端起了連發步槍，朝著最近那匹快馬開始射擊。

他的槍法不錯，六十米不到的距離，成功命中騎得最快的那個騎手。

佩恩從馬上摔了下來，卻因為左腳被馬鐙纏住，沒有完全墜地，被老馬布蘭登拖拽著走出去老遠。

他的一頭金發被石塊磨碎，露出里面滲血的頭皮。

胸腔的血液向下流淌，在脖頸處匯聚起來，隨著年輕人的哽咽，彌漫四散。

看著次子死去，弗萊徹情緒終于失控，當即從掩體站了起來，開始瘋狂射擊！

亂槍大作！

牛仔們人多勢眾，亂槍聲中，一發子彈命中弗萊徹的肩頭，將他擊倒在地。

“??！你們這群惡棍！”

最小的兒子馬丁端著一把獵槍從屋里沖出來，朝著牛仔們開槍。

老弗萊徹絕望地看著小兒子，嘶啞著嗓音喊道：“馬??！快跑！快跑啊！”

匪徒太多了，自己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就算加上小兒子，結局也是一樣的悲慘。

老弗萊徹希望上帝能夠保佑自己，至少為弗萊徹家留下一點血脈……

但上帝這個時候沒有聽到他的祈禱，一發子彈飛來，十四歲的小兒子馬丁，被子彈的巨大威力帶飛，向后重重摔倒。

“馬??！”

老弗萊徹絕望大吼，想要掙扎著爬起來去抓身旁的雙管霰彈槍，卻被一只穿著棕色牛仔皮靴的腳踩住了手掌。

“老家伙，之前我們給你開出了那么優渥的報價你都不肯出售農場，今天我們來，提供了更加優惠的價格，你要不要聽一聽？”

“白鴿農場，作價一美元十九美分，喏，我這個人說話算話，這是你應得的，請你收好。”

老弗萊徹仰起頭，看著眼前這個無惡不作的惡棍，狠狠啐了一口濃痰，罵道：“上帝會懲罰你的，莫雷諾·佛羅雷斯！你的所作所為，都將成為上帝清算你的憑證！”

佛羅雷斯身形高大健壯，臉上遍布雀斑，一頭金發被牛仔帽壓得變形，他聳聳肩：“愿你的上帝保佑你去往天堂，不過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見到地獄的樣子！”

“來，將他架起來！”

匪徒們怪叫著將老弗萊徹架了起來，隨著莫雷諾·佛羅雷斯一起進屋。

“上次來我就想，這么多年玩了不少女人，孕婦倒是沒試過，今天正好，老家伙，你做個見證人，好好看著，哈哈哈！”

惡徒的嘲笑宛若惡魔的呢喃，老弗萊徹終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地獄。

眼前的一切，就是人間地獄。

……

……

佛羅雷斯隨便扯起一塊衣襟擦了擦手上的鮮血，指揮手下說道：“將這個小姑娘帶回農場，等我回去再享用。”

不理已經嚇傻了的愛麗絲，佛羅雷斯出門上馬，朝著比尤特疾馳而去。

晚上七點三十七分，佛羅雷斯帶著七名手下走進卡特酒吧。

田產手續已經交割完畢，佛羅雷斯拿到了獎金，準備在城里好好放縱一下。

首選，自然是卡特酒吧。

這里不但有美酒，還有他心心念念的美婦人。

來到三樓，佛羅雷斯敲響了一間客房的房門。

房門打開，那個小麥色肌膚的美婦人站在那里，一臉警惕之色。

“不要慌張，我的寶貝梅芙，我專程來探望你，怎么樣，想好了嗎？準備怎么迎接我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