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只名為“諾伯”的挪威脊背龍,噴出它龍生中第一口“微不足道”的火苗時,海格那張粗獷的臉上,瞬間綻放出了一個足以媲美格蘭芬多贏得學院杯時燦爛無比的笑容。
“哦!看那!快看那!教授!”
他激動得語無倫次,像個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只還在滴著黏液的小火龍,
“它認識我!它對我打嗝了!它真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小寶貝!”
張文看著那只長得像“燒焦的蝙蝠”一樣的小龍,又看了看海格臉上那堪稱“慈母”的光輝,明智地選擇了不去反駁對方那獨特的審美觀。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
“海格,恭喜你……喜當媽。不過,我這邊還有正事要辦,就先不打擾你們母子……哦不,父子情深了。”
“哦,哦,對!”
海格這才想起來,
“您還要去找那只可憐的小獨角獸。那……那您路上小心,禁林里有些地方的路不太好走。”
“放心。”
張文點了點頭,將那片珍貴的銀月桂葉子收好,
“等我回來,再給你帶一份……嗯,‘新生兒大禮包’吧。”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那間充滿了硫磺味和“母愛”氣息的小屋。
……
“我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走在通往禁林深處的小徑上,塞勒涅的聲音依舊充滿了被刷新三觀的震撼。
“銀月桂樹……竟然被那個傻大個當成普通果樹一樣,種了好幾棵?梅林啊,我當年為了找到一片完整的葉子,差點把整個凱爾特森林都翻過來了!”
“所以說,”
張文一邊走,一邊在心里輕松地回應,
“世界總是在變化的。說不定再過幾百年,挪威脊背龍都能被當成寵物,牽到對角巷去遛彎了呢。”
“那畫面太美,我不敢想。”
塞勒涅吐槽道,
張文呵呵一笑,穿過層層疊疊的、遮天蔽日的樹冠,四周的光線逐漸變得昏暗而柔和。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泥土和植物的清香。禁林里并不像傳說中那么可怕,至少在白天,這里寧靜得像一座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
很快,一片開闊的、如同藍寶石般澄澈的湖泊,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月亮湖。
湖邊的草地上,鋪滿了潔白的、如同月光凝結而成的花朵。而在湖邊的正中央,一只通體雪白、仿佛用月光雕琢而成的美麗生物,正靜靜地低著頭,蜷縮在那里。
它就是那只失去了母親的小獨角獸。
它的身形比成年獨角獸要小一些,額頭上的螺旋犄角也更短,呈現出一種溫潤的象牙白色。它的鬃毛和尾巴,如同流動的銀色瀑布,閃爍著柔和的光輝。
此刻,它身上那層圣潔的光暈,卻被一層濃濃的、化不開的悲傷所籠罩。
張文沒有立刻上前。
他在距離小獨角獸還有幾十米遠的地方,就停下了腳步。
他知道,對于這種敏感而又驕傲的生物來說,任何冒失的靠近,都會被視為一種挑釁。
他從口袋里,拿出了那片銀月桂的葉子。
一股清新的、充滿了生命與寧靜氣息的芬芳,瞬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湖邊的那只小獨角獸,猛地抬起了頭。
它那雙如同黑曜石般純凈的眼睛里,充滿了警惕。當它看到張文這個不速之客時,立刻從地上一躍而起,擺出了防御的姿態(tài),雪白的犄角對準了他。
但當它的目光,落在那片銀月桂的葉子上時,它眼中的敵意,明顯地消退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困惑和……一絲微弱的親切感。
“好了,”
張文在心里對塞勒涅說道,
“接下來,看你的了,我的‘翻譯官’小姐。”
他沒有說話,只是按照塞勒涅的指示,緩緩地舉起那片葉子,然后,用一種極其古老的、充滿了自然韻律的德魯伊語,輕聲吟唱起來。
那不是咒語,也不是歌謠。
那是一段……充滿了哀思與懷念的、古老的悼詞。
吟唱聲,如同月光下的溪流,溫柔地、悲傷地,在寂靜的湖邊流淌。
小獨角獸眼中的困惑,變得更加濃郁了。
它能聽懂這種語言。這是它們一族,在遠古時期,與森林的守護者們交流時,才會使用的語言。但是,眼前這個人類,為什么會懂?而且,他吟唱的這段悼詞……為什么……聽起來那么的熟悉?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它還是一只剛出生的小家伙時,曾有一個溫柔的聲音,也用同樣的語調,為一朵凋零的月光花,吟唱過同樣的悲歌。
它眼中的警惕,徹底消失了。
它試探性地,向著張文的方向,邁出了一小步。
看到這一幕,張文知道,第一步成功了。
“告訴它,”
塞勒涅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悲傷,在他腦中響起,
“告訴它,我們是‘月光’的朋友。我們來,不是為了打擾,只是為了……送別故人。”
張文將這段話,用同樣古老的德魯伊語,緩緩地傳遞了出去。
小獨角獸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它看著張文,那雙純凈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現出了一種名為“悲傷”的情緒。
它不再猶豫,邁開優(yōu)雅的步伐,緩緩地,走到了張文的面前。
它低下那高貴的頭顱,用它那溫潤的犄角,輕輕地、依戀地蹭了蹭,吃掉了張文手中那片銀月桂的葉子。
然后,它抬起頭,用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張文。
一滴晶瑩剔透的、如同最純凈的水晶般的淚珠,從它的眼角,緩緩滑落。
獨角獸的眼淚。
張文立刻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小小的水晶瓶,小心翼翼地,將那滴珍貴無比的眼淚,接了下來。
“謝謝你。”
他在心里,對塞勒涅,也對眼前這只善良而又悲傷的小獨角獸,輕聲說道。
拿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張文沒有立刻離開。
他知道,對于此刻的小獨角獸來說,它需要的,不是憐憫,而是……陪伴。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了湖邊的草地上。
小獨角獸也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善意,它沒有離開,而是蜷縮在了他的身邊,將自己的頭,輕輕地靠在了他的腿上,像一個尋求安慰的孩子。
一人一獸,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月亮湖邊。
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點。湖面波光粼粼,偶爾有魔法蜻蜓,從水面上一掠而過。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變得緩慢而又溫柔。
“喂,”
不知道過了多久,塞勒涅的聲音,忽然打破了這份寧靜。
“干嘛?”
“你……你有沒有覺得……有點不對勁?”塞勒涅的語氣,帶著一絲古怪。
“有什么不對勁?”張文有些奇怪,“氣氛不是挺好的嗎?你看,它都已經睡著了。”
他低頭看了看,那只小獨角獸果然已經閉上了眼睛,發(fā)出了平穩(wěn)的呼吸聲。
“不是說它!”塞勒涅的語氣,變得有些急促,“是說你!你……你低頭看看你自己的腿!”
張文不明所以地低下頭。
然后,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只見那只小獨角獸的犄角,正不偏不倚地、穩(wěn)穩(wěn)當當地,頂在他最關鍵的地方。
而且,隨著小獨角獸平穩(wěn)的呼吸,那根象征著“純潔”與“神圣”的犄角,還在……有節(jié)奏地……上下起伏著。
張文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比被石化咒擊中還要僵硬。
他甚至不敢大聲呼吸,生怕驚醒了這個正枕著一顆“定時炸彈”睡覺的小祖宗。
萬一……萬一它睡得不舒服,稍微調整一下姿勢……或者,做個噩夢,猛地一抬頭……
那畫面太美,張文也不敢想了。
“塞……塞勒涅……”他的聲音,在心里,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救……救命啊……”
“呵呵。”
塞勒涅回以一聲“核善”的、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冷笑。
“我的好教授,”
她的聲音里,充滿了報復的快感,
“你剛才不是還很有興致地,跟我討論‘純潔’的問題嗎?現在,怎么樣?是不是……很刺激啊?”
張文,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