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書名: 穿書女配夜闖丞相書房作者名: 十七是只貓崽本章字數: 4499字更新時間: 2025-07-23 14:57:41
宋忱那溫潤如玉的聲音,如同淬了冰的毒針,輕飄飄地刺穿錦帳內死寂的空氣,精準地扎進我的耳膜。他修長的手指隨意地點著那幅引發風暴的《寒江獨釣圖》,目光卻如同無形的鎖鏈,牢牢纏繞在我身上,帶著洞悉一切的玩味和冰冷的審判。
“你姐姐沈嬌嬌與齊王殿下的這場‘絕美’爭論…”
“你…更看好誰?”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我的神經上!
“絕美”?他刻意加重了這兩個字!他在提醒我!提醒我那晚在相府書房里,為了活命而編造的、關于“嫡姐與齊王絕美愛情”的荒唐謊言!
看好誰?
看好沈嬌嬌?等于當眾打魏崢的臉!以魏崢那暴戾的性子,剛剛被沈嬌嬌頂撞的怒火還未消,此刻遷怒于我,捏死我如同捏死螞蟻!
看好魏崢?等于當眾否定沈嬌嬌!且不說沈嬌嬌那清冷孤高的性子會如何看我這個“吃里扒外”的庶妹,單是王氏事后,就能扒了我的皮!
這是送命題!無論我怎么答,都是死路一條!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大腦一片空白!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幾乎要破膛而出!額角那尚未完全消退的舊傷,仿佛被宋忱的目光點燃,開始突突地、尖銳地抽痛起來!眼前陣陣發黑,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
【警告!警告!宿主精神壓力爆表!生理指標異常!腎上腺素過量分泌!額角傷口因情緒劇烈波動有崩裂風險!】小光球在我腦中發出刺耳的警報,藍光瘋狂閃爍!
我能感覺到錦帳內所有的目光,都如同探照燈般聚焦在我身上!驚愕、探究、鄙夷、幸災樂禍…尤其是魏崢那驟然投射過來的、如同冰錐般審視且帶著毫不掩飾戾氣的目光!還有沈嬌嬌那清冷的、帶著一絲驚疑和復雜審視的眸子!王氏在遠處幾乎要暈厥過去的驚恐表情!
宋忱!他好毒!他不僅要當眾揭穿我那可笑的謊言,還要把我架在火上烤!讓我在魏崢和沈嬌嬌這兩座剛剛猛烈碰撞過的冰山之間,被碾得粉身碎骨!
“我…我…”我的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發出破碎的、不成調的音節。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臉色慘白如紙,額角那紫紅色的淤青在冷汗和恐懼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猙獰脆弱。
“嗯?”宋忱微微挑眉,那溫潤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冰冷的興味,仿佛在欣賞獵物垂死掙扎的姿態。他好整以暇地端起白玉酒杯,輕輕啜了一口,姿態優雅從容,與我的狼狽形成慘烈對比。“沈二小姐不必緊張,但說無妨。本相與齊王殿下,還有你姐姐,都…很想聽聽你的‘高見’。”
他刻意放緩了語調,每一個停頓都像鈍刀子割肉,將我逼向懸崖邊緣!魏崢的眉頭越皺越緊,眼中的不耐和戾氣幾乎要凝成實質!沈嬌嬌的嘴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指尖微微蜷起。
額角的抽痛越來越劇烈!仿佛有根燒紅的鋼針在里面攪動!那舊傷處傳來一陣令人心悸的、皮肉即將撕裂的灼熱感!冷汗順著鬢角滑落,混著臉上厚厚的脂粉,帶來粘膩冰冷的觸感。
【宿主!宿主!快想辦法!傷口真的要崩了!】小光球尖叫著。
就在這千鈞一發、我即將被無形的壓力徹底壓垮的瞬間!
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念頭,如同黑暗中炸開的閃電,瞬間照亮了我混亂的腦海!
既然怎么說都是死!
那就…死給你們看!
在宋忱那帶著冰冷催促的目光注視下,在魏崢那幾乎要焚毀我的戾氣鎖定下,在沈嬌嬌那復雜的注視中——
我猛地抬起頭!
眼中爆發出一種混合著極致恐懼、巨大委屈和一種孤注一擲的、近乎崩潰的絕望光芒!
我的身體劇烈地搖晃了一下,仿佛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右手猛地抬起,卻不是指向那幅畫,而是死死捂住了自己劇痛抽動的額角!
“啊——!”一聲凄厲短促、充滿痛苦和驚恐的尖叫,從我喉嚨里爆發出來!那聲音尖銳得不似人聲,瞬間撕裂了錦帳內壓抑的死寂!
緊接著!
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
我捂著額角的手指縫隙間,赫然滲出——刺目的、鮮紅的血絲!
那血絲如同蜿蜒的毒蛇,迅速染紅了我的指尖,又順著我蒼白的手腕滑落,在那寡淡的煙青色衣袖上,洇開一小朵、一小朵觸目驚心的紅梅!
“血…血…”我眼神渙散,充滿了巨大的驚駭和茫然,身體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軟軟地向后倒去!口中發出斷斷續續、氣若游絲的囈語:“…頭好痛…好黑…相爺…別逼我…齊王…別殺我…姐姐…救我…”
我的身體在倒下過程中,“恰好”撞到了旁邊一個端著酒壺、目瞪口呆的小侍女身上!
“哐當——!”
酒壺脫手飛出,砸在地上,摔得粉碎!琥珀色的酒液混合著瓷片四濺!
巨大的聲響和刺目的鮮血,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瞬間引爆了全場!
“啊——!”離得近的貴女們發出驚恐的尖叫!
“血!她流血了!”
“沈二小姐暈倒了!”
“快!快救人!”
場面瞬間一片混亂!驚呼聲、尖叫聲、桌椅碰撞聲此起彼伏!剛才還一片肅殺的“畫辯”氛圍,被我這一出“突發惡疾”加“傷口崩裂”的慘劇徹底攪亂!
“寧玉!”沈嬌嬌清冷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驚駭和一絲慌亂!她下意識地想要上前,卻被混亂的人群和四濺的酒液瓷片阻隔。
魏崢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瞳孔一縮!他猛地站起身,看著倒在狼藉中、額角滲血、昏迷不醒(裝的)的我,又看看地上那刺目的血跡和碎裂的酒壺,眉頭緊鎖,眼中戾氣翻騰,卻硬生生被這混亂的局面壓住!他總不能對一個“重傷昏迷”的弱女子再做什么!
宋忱端著酒杯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他臉上的溫潤淺笑第一次出現了極其細微的凝滯。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如同最精密的探針,瞬間掃過我“昏迷”的臉、額角滲血的位置、以及那染血的衣袖…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快的、難以捕捉的…錯愕?隨即被更深的、如同寒潭般的幽邃所取代。那目光銳利得仿佛能穿透我的偽裝,直抵靈魂深處!
他唇角的弧度,緩緩加深了些許,帶著一種冰冷的、洞悉一切的玩味。仿佛在說:好一招金蟬脫殼!好一個…對自己都如此狠絕的小雀兒!
“肅靜!”宋忱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壓下了全場的混亂。他放下酒杯,臉上的溫潤重新浮現,卻多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沈二小姐舊傷復發,驚厥暈倒。來人!”他對著侍衛長淡淡吩咐,目光卻依舊落在我身上,“速送沈二小姐去后殿廂房,傳太醫診治。好生照看,不得有誤。”
侍衛長立刻領命,指揮著兩個婆子上前,小心翼翼地(主要是怕血沾到身上)將“昏迷不醒”的我從地上攙扶起來。
“母親!母親!”春桃哭喊著撲過來,死死抓住我的手臂,演技爆發,“小姐!小姐您醒醒啊!您別嚇奴婢啊!都怪奴婢沒用…沒保護好小姐…”
王氏也終于從巨大的驚嚇中回過神,臉色煞白,在張嬤嬤的攙扶下踉蹌著跑過來,看著我這副“慘狀”,又驚又怕又氣,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精心準備的宴會,徹底被我毀了!但她現在更怕的是我死在這里!死在與宋忱、魏崢的牽扯之后!
我被婆子和春桃“攙扶”著,如同一個破敗的玩偶,在無數道驚疑、憐憫、探究、幸災樂禍的目光注視下,被“押送”著離開這修羅場般的錦帳中心。離開前,我的眼皮極其微弱地掀開一條縫隙——
正好撞上宋忱投來的目光!
那目光深不見底,如同寒潭深淵,帶著一種冰冷的、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絲…難以言喻的、如同發現新玩具般的興味!他唇角的笑意,在燈火下顯得格外意味深長。
我心頭猛地一寒!趕緊閉上眼,將頭無力地垂下,扮演好一個“重傷昏迷”的角色。
被抬進后殿一間清靜的廂房,太醫很快被“請”來(相府的人效率極高)。那太醫是個胡子花白的老頭,一看就經驗豐富。他仔細檢查了我的額角傷口(其實只是表層毛細血管破裂,滲出點血絲,看著嚇人,實際并不嚴重),又診了脈。
“這位小姐是舊傷未愈,又受了巨大驚嚇,氣急攻心,導致氣血翻涌,傷口略有崩裂,這才暈厥。幸而傷口不深,暫無大礙。”太醫捋著胡子,對守在一旁、臉色鐵青的王氏和一臉“擔憂”的沈嬌嬌(她也跟來了)說道,“老夫開副安神定驚、活血化瘀的方子,按時服用,好生靜養,切勿再受刺激,旬日便可無虞。”
王氏和沈嬌嬌明顯松了口氣。
送走太醫,廂房里只剩下我、春桃、王氏和沈嬌嬌,以及守在門口的兩個相府侍衛(宋忱的人!)。
“母親…姐姐…”我“悠悠轉醒”,眼神渙散,帶著劫后余生的虛弱和恐懼,聲音細若游絲,“我…我這是在哪…頭好痛…”
“你還有臉喊痛!”王氏見我醒了,壓下的怒火瞬間又涌了上來,指著我的鼻子,聲音因為壓抑而尖銳顫抖,“看看你干的好事!把好好的春華宴攪得天翻地覆!在相爺和齊王面前…丟盡了沈家的臉!你怎么不死在外面算了!”
“母親息怒…”沈嬌嬌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復雜,“寧玉她…也是身不由己。若非昨夜…今日又…”她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她親眼看到了我的“慘狀”,也聽到了我對魏崢暴行的“控訴”。在她看來,我這番“失儀”,很大程度上是驚嚇過度和舊傷復發所致,并非有意為之。
王氏被沈嬌嬌的話堵了一下,看著我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又想到宋忱和魏崢那兩座大山,滿腔的怒火硬生生憋了回去,化作一聲氣急敗壞的冷哼:“哼!沒用的東西!就會惹禍!給我好好待在這里養著!等回了府,再跟你算賬!”說完,她仿佛多待一秒都嫌晦氣,怒氣沖沖地甩袖走了。
房間里只剩下我和沈嬌嬌,以及守在門口的侍衛。
沈嬌嬌走到床邊,清冷的眸子靜靜地看著我。那目光不再像以前看空氣,而是帶著一種復雜的審視、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還有…一絲極淡的、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松動?
“你…”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清冷的聲音放緩了些許,“額頭的傷…太醫說無大礙。好生休息吧。”
“姐姐…”我眼中瞬間蓄滿淚水(這次帶著點真實的委屈和后怕),聲音哽咽,“對不起…我…我又給姐姐添麻煩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看到齊王殿下那么兇…姐姐你又和他爭執…我…我怕…”我語無倫次,將恐懼和“關心”演繹得淋漓盡致。
沈嬌嬌沉默了片刻。她看著我紅腫的下巴和額角的傷,又想起剛才宴會上魏崢那暴戾的氣勢,以及我“驚嚇過度”暈倒流血的慘狀…她眼中的冰霜似乎又融化了一絲。
“與你無關。”她淡淡地說,聲音依舊清冷,卻少了幾分疏離,“好好養傷,莫要多想。”說完,她轉身,也離開了廂房。
房門關上。
房間里只剩下我和春桃,以及門口那兩道沉默的身影。
我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如同虛脫般癱軟在床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心臟還在狂跳不止。
【滴!危機暫時解除!宿主成功利用‘舊傷復發’和‘驚嚇暈厥’金蟬脫殼!擺脫‘送命題’!演技MAX!生存點+10!】小光球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激動,【當前存活倒計時凍結中,剩余凍結時間:23小時55分!宿主獲得寶貴喘息時間!】
23小時55分…
我貪婪地呼吸著這來之不易的空氣。
雖然過程驚險萬分,雖然把自己折騰得半死不活,雖然徹底得罪了王氏,在沈嬌嬌面前也暴露了不少…
但!
任務完成了!
小命暫時保住了!
魏崢和沈嬌嬌的“孽緣”成功開啟了!
宋忱那關…雖然被他看穿的可能性極高,但至少表面上是“蒙混”過去了!
我疲憊地閉上眼睛,感受著額角傷處傳來的陣陣鈍痛和下巴的微痛。
春華宴的喧囂仿佛還在耳邊,宋忱那洞悉一切的目光、魏崢那暴戾的注視、沈嬌嬌那清冷的審視…如同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過。
前路依舊危機四伏。
王氏的秋后算賬。
沈嬌嬌的探究。
魏崢的余怒。
最可怕的…是宋忱那看似溫和、實則掌控一切的“拭目以待”…
但至少今夜,驚濤駭浪暫時平息。
我這只被拔了毛、折了翼、渾身是傷的小雀兒,終于能在暴風雨的間隙,蜷縮在冰冷的巢穴里,舔舐傷口,積蓄力量,等待下一場…不知何時會降臨的風暴。
窗外,大相國寺的晚鐘悠悠響起,回蕩在沉沉的夜色中。
春華宴,終于落幕。
而我沈寧玉的穿書自救之路…
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