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實驗室爆炸

刺眼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程逸最后的記憶停留在實驗室里那臺超導(dǎo)磁體發(fā)出的尖銳警報聲。作為理論物理學博士生，他本該更謹慎地檢查設(shè)備參數(shù)，但畢業(yè)壓力讓他鋌而走險。現(xiàn)在，那團扭曲的磁場正將他撕成碎片。

“醒醒！程兄！監(jiān)丞大人要點卯了！“

一個陌生的聲音伴隨著劇烈的搖晃將程逸從黑暗中拉回。他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年輕而焦急的面孔——頭戴方巾，身著青色圓領(lǐng)袍，活脫脫從古裝劇里走出來的書生。

“這是哪...“程逸的聲音卡在喉嚨里。他低頭看向自己——同樣的古裝打扮，腰間掛著一塊刻有“南京國子監(jiān)“字樣的木牌。

“程兄莫不是讀書讀傻了？今日是張閣老巡視國子監(jiān)的大日子，若點卯不到，輕則罰俸，重則除名啊！“那書生拽起他的胳膊就往外跑。

程逸踉蹌著被拉出門，刺目的陽光讓他瞇起眼。眼前是一座恢弘的古代學府——飛檐斗拱，青磚黛瓦，數(shù)百名同樣裝束的學子正匆匆趕往中央廣場。遠處傳來渾厚的鐘聲，空氣中飄著墨香與檀香混合的氣息。

這不是夢。每一個細節(jié)都真實得可怕。

“萬歷八年...我真的穿越了？“程逸喃喃自語，腦海中突然涌現(xiàn)出不屬于他的記憶碎片——他成了南京國子監(jiān)的一名監(jiān)生，父母雙亡，靠遠親接濟讀書。

廣場上，官員們已列隊等候。程逸被同伴拉到隊列中站定，額頭滲出冷汗。如果這真是明朝，那么...

“張閣老到！“

隨著一聲唱喝，全場肅立。一位氣度威嚴的中年官員在眾人簇擁下緩步走來。程逸的瞳孔驟然收縮——那張面孔他在歷史書上見過無數(shù)次：張居正，萬歷首輔，明朝中興的關(guān)鍵人物。

“今日巡視國子監(jiān)，見諸生勤勉向?qū)W，老夫甚慰。“張居正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然近來天象有異，東南有妖星現(xiàn)世，恐非吉兆...“

程逸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作為物理學者，他對這種迷信說法本該嗤之以鼻，但此刻，一段更可怕的記憶浮現(xiàn)——三天前的深夜，他曾親眼目睹南京城上空裂開一道紫色縫隙，有黑影從中掠過。

就在此時，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天際。

人群騷動起來，程逸抬頭望去，只見國子監(jiān)西側(cè)的鐘樓上，一個黑影正撕咬著敲鐘人的脖子。那東西形似人形卻四肢細長，皮膚呈現(xiàn)不自然的灰藍色，在陽光下泛著金屬光澤。

“妖...妖怪啊！“

恐慌如潮水般蔓延。那怪物扔下尸體，縱身躍下鐘樓，落在最近的人群中。程逸看到它伸出足有半米長的舌頭，舌尖分叉如鉤，輕易刺穿了一個學子的胸膛。

“所有人退后！“

一聲暴喝從側(cè)面?zhèn)鱽恚嗝碇w魚服的錦衣衛(wèi)沖入廣場，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年輕軍官，手持一柄造型奇特的長刀。刀身泛著暗紅色光芒，在陽光下竟有熱氣蒸騰。

怪物發(fā)出刺耳的嘶叫，撲向錦衣衛(wèi)。軍官不避不閃，長刀橫斬，竟將那怪物攔腰切斷。黑色液體噴濺在地磚上，發(fā)出腐蝕的滋滋聲。

“是'蝕'！南京城內(nèi)怎會出現(xiàn)此物？“軍官臉色鐵青，轉(zhuǎn)向張居正，“閣老，請立即移步安全處所，屬下懷疑...“

他的話被更多尖叫聲打斷。國子監(jiān)各處墻頭，數(shù)十個同樣的灰藍色身影正翻越而入。

程逸站在原地，雙腿如灌了鉛。這不是他所知的任何歷史——明朝哪來的怪物？除非...那道紫色縫隙連接的不是過去，而是另一個世界？

“程兄快走！“同伴拽著他的袖子。

但程逸掙脫了。他的目光鎖定在錦衣衛(wèi)軍官那把特殊的長刀上——刀身上的暗紅不是裝飾，而是某種高溫材料。作為一名物理學者，他立刻意識到那可能是對付這些怪物的關(guān)鍵。

怪物群已沖入人群，慘叫聲此起彼伏。程逸看到張居正在護衛(wèi)保護下撤退，而那軍官雖勇猛，但寡不敵眾，已有兩名錦衣衛(wèi)倒在血泊中。

必須做點什么。

程逸環(huán)顧四周，目光落在廣場邊緣的火炮模型上——那是國子監(jiān)為教授兵法設(shè)立的教具。雖然是模型，但炮管是實心銅鑄，重達百斤。

“幫我推這個！“他對幾個嚇呆的學子喊道。

“你瘋了？那東西根本...“

“不想死就幫忙！“

或許是程逸語氣中的決絕起了作用，四五個學子合力將炮架推向廣場中央。程逸抄起一根旗桿，插入炮架底部作為杠桿。

“大人！引它們過來！“程逸對錦衣衛(wèi)軍官大喊

軍官聞聲看來，瞬間明白了程逸的意圖。他吹響刺耳的哨音，剩余錦衣衛(wèi)且戰(zhàn)且退，將怪物群引向炮架方向。

程逸額頭青筋暴起，與同伴們一起壓住旗桿另一端。“一、二、三——起！“

沉重的銅炮被撬起，如巨錘般橫掃而過，將五六只怪物砸得粉碎。軍官抓住機會，率眾突襲剩余怪物。不到半刻鐘，這場突如其來的襲擊終于被遏制。

廣場上彌漫著血腥味和刺鼻的腐蝕氣味。程逸癱坐在地，雙手因過度用力而顫抖。那軍官大步走來，銳利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

“反應(yīng)很快，書生。你叫什么名字？“

“程...程逸。“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大人，那些是什么東西？“

軍官沉默片刻，低聲道：“此地不宜多言。你既已卷入此事...“他轉(zhuǎn)向趕回來的張居正，“閣老，此人可用。“

張居正審視著程逸，目光如炬：“你非尋常書生。方才臨危不亂，頗有急智。可愿為國效力？“

程逸心跳如鼓。這或許是他在這陌生世界生存下去的機會。“學生愿效犬馬之勞。“

“好。“張居正微微頷首，“沈百戶，帶他去鎮(zhèn)異司。好生看顧。“

軍官——沈百戶抱拳領(lǐng)命。程逸這才注意到他胸前繡著的獬豸補子，腰間除了那把奇特長刀，還掛著一塊黑底金字的腰牌：錦衣衛(wèi)百戶沈磐。

“收拾細軟，一炷香后國子監(jiān)西門見。“沈磐丟下這句話便匆匆離去。

程逸回到宿舍，雙手仍止不住顫抖。桌上銅鏡映出他的臉——還是自己原本的樣貌，只是長發(fā)束起，衣著古化。書架上整齊碼放著四書五經(jīng)，案頭攤開的筆記上是他熟悉的物理公式與明朝工部兵器圖的混合體。

“這到底...“程逸按住太陽穴，更多記憶碎片涌現(xiàn)——在這個世界，他依然是個癡迷格物致知的“怪人“，常因研究“奇技淫巧“被師長訓(xùn)斥。

但此刻，這些知識可能是他唯一的武器。

程逸迅速收拾了幾件必需品，特別是一本記錄了各種奇思妙想的筆記。臨出門前，他瞥見墻角立著一把油紙傘——傘骨是精鐵打造，尖端鋒利如矛。

“看來'我'早有準備。“程逸苦笑，抓起鐵傘背在身后。

國子監(jiān)西門，沈磐已換了便裝等候，身旁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

“上車。路上莫要多問。“沈磐掀開車簾。

程逸深吸一口氣，邁步踏入車廂。馬車內(nèi)已坐著一人——身著素白道袍的年輕女子，面容清麗卻冷若冰霜，膝上橫放著一柄青銅長劍。

“這位是白芷蘭，龍虎山道士。“沈磐簡短介紹，“從現(xiàn)在起，你們二人協(xié)助我調(diào)查'蝕界'入侵之事。“

馬車緩緩啟動，碾過青石板路。程逸望向窗外，南京城依舊繁華喧囂，仿佛方才的慘劇從未發(fā)生。但他知道，這個世界已不再是他從史書中認識的那個明朝。

紫色裂縫、異界怪物、神秘組織...作為一名物理學家，程逸本該拒絕相信這些超自然現(xiàn)象。但此刻，他血液中涌動的不只是恐懼，還有一絲難以抑制的興奮。

或許，這就是他穿越至此的意義。